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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晓声求婚的视频和照片火遍了医院,他倒是泰然处之,对于人们喝喜酒的热情一一应允,可是肖雨看着那些传到自己手机上的图片,却乐不起来,她跟张茜抱怨:“哪有这样的人,求婚不应该提前暗示我,让我好好打扮一下吗?你看看!你看看这照片,我穿着白大褂,纯素颜,哪有这样的,太过分了,我就不应该答应他!”
张茜凑过来看了看,“哪有不好看了,清纯的很好不好,你家老沈穿衬衫加毛衣简直太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哪个高富帅来跟你求婚呢!再说了,人家好歹都求两回了,一把年纪了,你别折腾他了。”
“哎对了,你父母他都见了,他那边舅舅舅妈是不是也来看过你了,你们俩真可以称热打铁,把婚礼操办起来了!”张茜想着有点小激动,“你说说,我们姐妹结婚都是赶趟的,早知道,我就先不结了,等你一起多好!”
“大姐,结婚还有等的啊!”
“而且,我可不想像你那样办,累死了,再说,你结婚我们都把同学朋友会过一回了,我感觉我就从简了,旅行结婚就行。”肖雨已经好几年没有正儿八经的旅行过了,提到旅行特别期待。
张茜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爸爸妈妈不一定同意吧。”
“没事!我会说服他们的!”
沈晓声对于旅行结婚的计划并无异议,他那边的亲友并不多,倒是可以旅行回来简单的请吃饭就行,可是肖雨的爸妈听见这个建议,却直摇头,“不行不行!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等着看孙女结婚呢!”
既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搬了出来,肖雨也只好重新考虑,但是又实在不想大操大办,把沈晓声的舅舅舅妈都喊到了省城,一家人在一起左右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小范围的办一个简单的婚礼,只请两三桌直系的亲戚友人。
婚期在春暖花开的4月,正好也是肖雨的生日月,因为要迁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能远行,沈晓声那边也决定直接把这个小宴会办在肖雨的老家。
肖雨不想穿婚纱,觉得繁琐,于是张茜陪着她找到了一家专做小礼服的店,定制了一件白色的小裙子,简单却大方得体,尤其凸显了纤细的腰肢,穿着这件白裙子,沈晓声的好朋友,一个开摄影工作室的大哥,在郊外初春的草地树林里,给他们拍了无比自然却心思满满的照片,这样的婚照深得肖雨的心,按她的话说,就像是在逃公主遇见了命中注定。
他们的婚房是沈晓声在省城的房子,肖雨之前来过,但是从没想过这会成为自己的家,其实医院对面的那个出租房,住的久了,已经有了感情,这个房子距离医院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相对较远,不过当她重新踏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却有种不想走的的感觉。
沈晓声已经把这里布置的很好,每个角落都有肖雨喜欢的样子,她爱的灰粉色的窗帘,简约的白墙,日式的家具和软装,沈晓声真的了解她,这了解,是因为生活中她喜欢的一切,他都默默记在了心里。
自己的青春里面爱情坎坷跌宕,但是在最合适的时间,命运却安排遇见了这样一个人,肖雨有些庆幸自己没心没肺的勇敢和坚强,原来所有的痛苦和伤,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然后在新的路上重新启程遇见风景。
婚期一天天临近,肖雨只通知了张茜陈军还有几个最要好的朋友,“那,你要通知他吗?”张茜试探的问。
肖雨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再见应是云淡风清,在我的婚宴,未免还是太刻意了。”
接亲的日子,虽然张茜陈军已经结婚,但是肖雨一再坚持,还是让他俩加入了伴娘伴郎团,于是,按着当初整陈军的那一套,再升了个级,张茜她们让沈晓声和他的兄弟们变本加厉的出了几身汗,最后还是肖雨在房间里面拉开了死死堵着门的伴娘们,自己打开了门。
人们都在起哄,新娘子居然自己这么恨嫁,肖雨也不管,在门里面甜甜的冲着沈晓声笑:“你们不许欺负沈老师!”
沈晓声看着门里面头发简单的披着,化着淡妆的新娘,他的肖雨居然美成这样。
婚宴简单,但是沈晓声依旧把所有的环节一一做足,简单却圆满,婚房暂时设在了酒店,而且朋友们都是特意从外地赶来,所以婚宴结束后,送走了亲友们,他们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新娘子的房间是一个大套房,陈军拉着兄弟们在外间打牌,喝酒打牌兴致高涨,连沈晓声居然都跟着他们抽起了烟来。
内间里,肖雨坐在床上,姐妹们围坐一圈,刷手机聊八卦,帮着肖雨数一床的红包,虽然她们都被外面男士们的烟呛得很有意见,但是还是打开了窗户,没有去扫他们的兴。
肖雨今天一天手机都在张茜那里,没有看,想必早已经信息爆炸了,早起化妆的时候,她自拍了一张照片,朋友圈里面宣告了一下今天自己嫁出去了,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通知,至于回省城之后,零星的各种请吃饭,肯定是免不了的。
“茜茜,把我手机给我。”
张茜她们正在聊最近热播的综艺,那个帅气的流量小生的八卦让她们几个激情澎湃春心荡漾,听见肖雨喊她,随手就把包里的手机扔给了她。
不出所料,朋友圈光点赞就有一百多条,微信的信息也有二三十个人,肖雨一一点进去,多数都是恭喜她,祝福她的,还有让她回去请客的,翻着翻着,有一个奇怪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星球,也没有备注过他的姓名,肖雨的印象中,好像没有跟这样的人说过话。
他的留言只有一句话:“祝你幸福,也祝我自己。”
肖雨回了一个信息:“请问,你是?”
然后接着去回复别的未读信息,回的累了,把手机往床上一甩,肖雨跑去卫生间冲了把脸,镜子里面,自己的妆已经掉了,幸好青春的皮肤还足够白皙紧致,没有了那些粉妆,却显得更加年轻,她站直了,看着穿着白裙的自己,爱情的结果如果是婚姻,那么今天她已经功德圆满,却不知为什么,心中还是有一种怅然,长大成家,女孩成为女人,妻子,不知不觉,青春在慢慢走远,好的爱情让人变成孩子,可懂事的孩子,自己便知道不能任性了。
她回到床上,靠着靠背,女孩们还在叽叽喳喳,手机上又多了很多信息,刚才那个陌生的微信,却一片寂静,再无回音,她随手点进了那个人的朋友圈,想看看有没有合照自拍之类的,便知道是谁。
这个人的朋友圈,没有文字,只有照片,零零散散,隔几个月,才发一条,肖雨点进照片看,一张张打开,尽然都是雨天。
雨中的树,雨中的湖,雨中的高楼,雨中的校园……校园熟悉,放大来看,这个视角,是从高处俯瞰的医科大,难道是校友?
这个视角下,树木团团簇簇,遥望可以看见远处的男生宿舍和食堂,通往学校门口的那条大路在树木掩映下若隐若现,肖雨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图片的下缘,是石砌的围栏,几乎可以确定,这里,是她和夏深的秘密,那个一直只有他俩的自习楼的楼顶。
难道,是他么?自己什么时候加了他的微信?
接着往下翻,雨中的芒果树,果实新鲜欲滴,雨中的大海,浪花汹涌澎湃,有些图不是雨景,是寺庙庄严的屋脊,还有,雪中的断桥。
肖雨记得自己也看过这样的断桥,也记得那个仓皇的傍晚,似曾相识转瞬即逝的那个身影。
她保持着那个坐立在床上的姿势,看似一切如常,可心中翻涌起层层的波涛,过往那些不知的,不懂的,不解的,不忘的疑问和困惑,像是在这个手机里开启了时光隧道的门。
手指机械的翻动,放大,她像是走进了日思夜想,却不曾参与的那些时光,随着那一场场雨,融进了那个人的曾经。
他看到的,走过的,那些年月里,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只记录雨季。
图片并不算多,时间却跨越了这许多年,肖雨不知不觉,已经翻到了最后一张,这一张不是风景,是多人的合照,放大来看,背景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教学楼,楼前的草坪上,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他们拉着横幅,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袖T恤,肖雨从左往右,一张张脸扫视过去,终于在最边上,看见了熟悉的那张青涩的,不苟言笑的脸,他没有和众人一样紧靠着挤的很近,而是略略空出了距离,站在最边上。
只有他的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上面红色的字体,龙飞凤舞的写着——我有女神。
大概是不知不觉,肖雨已经安静了太久,张茜半边身体搭在床上伸手过来推她:“喂,干嘛一直玩手机,看啥呢?”
肖雨抬起头,脸上露出微笑,一滴眼泪却滑落下来。
“小雨,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太吵了?还是烟太呛了?”张茜有些慌,新婚之夜,新娘子为什么会哭呢。
“茜茜,我没有难过。”她轻轻靠在张茜的肩上,看着门外喧闹的人群,“我曾是谁的雨季,又会是谁的彩虹,都不重要了,我的青春是圆满的,茜茜,我现在很幸福。”
像是懂了她在说什么,张茜没有追问,门外,沈晓声赢了牌,一把把大家手中未打完的牌都抽下来甩在桌子上:“好了!都回去该干啥干啥了,今天是新婚夜,你们也太没眼力见了!”
众人哄笑,收拾东西离开,沈晓声倚着卧室的门框,看着坐在床上的肖雨,12点的钟声响起,叮叮咚咚,他靠近她,在月光里,“生日快乐,我爱你……”
“永远快乐……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