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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明湾寨今天格外热闹，餐厅早早开始营业，基地大门的通道也完全敞开着。
在门外的特定集结点里，基地管理员们聚在一起，他们大声吆喝着，让人将大批大批的物资搬到旁边停放着的改装卡车上。
余元青双手抱臂，他轻倚着身后的改装车，不断张嘴打着哈欠。
“没想到我们居然是第一批离开的。”
在清缴行动指南里明确写着，为避免路上招惹太多腐烂人，所有人不能一起出发，需要分批次行动。
每批最多五十人，今天，是第一批人员先出发的日子。
黎舒白闻言，递给了他一瓶清透的果汁。
“给你，喝完就不困了。”
余元青眉头微挑，接下果汁，边喝边说，“诶唷，还是我家小助手对我好.....”
话未说完，他的表情先扭曲地拧成了一个结。
这果汁也........太酸了。
黎舒白从他手上接过果汁瓶，拧好瓶盖，笑了笑，“你看，这下就不困了吧。”
两人在这儿打趣着，另一边，黎无舟仔细地检查着枪支弹药，而暖阳也正在帮小白换上新的防护服。
Z市是病毒爆发的首要场所，这么多年过去，从未有人窥探过其中的情况，而他们作为第一批出发人员，最大的作用便是为后来人探路。
所以，他们所要面对的风险，无疑是巨大的。
“动作请再快一些，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不远处，传来了姜瑜的声音。
虽是总指挥官，可她也自愿加入了第一批出行人员中。
今天，不同于昨日会议上一身长裙，她高挽了长发，身上换了军式防护服，眉眼凌厉，浑身英姿飒爽，倒是格外正式。
周围人听到她的声音，都赶忙加快动作，生怕耽误了他们的出行时间。
就这样，一帮人熙熙攘攘地忙碌到了上午九点。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姜瑜率先带人乘着第一辆车，离开了基地，作为清剿行动的发起人，她主动为所有人打起头阵。
十分钟后，另一辆车也跟着离开了明湾寨。
为避免路上太过招摇，每辆车在出发前，都要与上辆车间隔十分钟左右。
暖阳他们是第三个离开的，六人一狼同乘，今天负责开车的依旧是刘中尉的妻子，何昕语，她仍是带着机械面罩，一路上也没怎么和人交流过，显得格外沉默。
车外，尘土滚滚，风沙横卷，余元青早早地戴上了防护面罩，暖阳在旁端着枪械，认真负责警戒。
不过今天，他居然连一只腐烂人都没有看到。
若说是被姜瑜她们提前处理过了，那也应该留下尸体或者毒液痕迹才对，可是这儿也太干净了。
他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反常。
“你们都小心点，这里好像不太对劲儿。"
闻言，没人敢掉以轻心，车里每个人都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暖阳看着外面一片安静平坦，心里越发不安。
车辆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突然，车里每个人的终端都同时响起了一阵杂音。
那是极度恐慌的呼救声，中间还夹杂着接连不断的弹药火声，和腐烂人的嚎叫。
“第四小队请求救援，我们遭遇了腐烂人的埋伏！”
“我们......我们遭遇了袭击......“
“请求救援！请求救援！“
过于凄厉的叫喊，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埋伏？
腐烂人怎么可能会埋伏？
身在第一小队的姜瑜，闻言迅速反应过来，她的声音从众人的终端里传来。
“收到。“
“第三小队和第五小队请立即前往救援，我们马上就到。”
而早在姜瑜开口下达命令之前，何昕语就已果断地调转了车头。
他们是第三小队，距离第四小队遇袭的位置，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可等真正赶到时，却依旧晚了一步。
这里早已没有腐烂人的踪影，只有一辆经过改装的卡车侧翻在地，车上物资全都零散地洒在了地上。
而第四小队，全军覆没。
队员有男有女，此时他们倒在血泊中，头颅不知所踪，骨节扭曲变形，那些流淌在身下鲜血还冒着热气，却已浸湿了干涸的土地。
这不是腐烂人惯用的手段，也不是一场单纯的袭击。
这是有预谋的.......虐杀。
暖阳瞳孔微缩，心底涌上了阵阵寒意。
能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意味着腐烂人中有的个体已经产生了智慧，并且具备领导能力？
他抿唇不语，与在场所有人一样沉默着。
而小白是狼，感官更加灵敏，此时它伏下身子，不断朝某个方向凶狠地呲着牙，疯狂地嚎叫着。
在这儿空荡荡的路上，一声声狼嚎便显得格外凄厉。
它所看的道路尽头，就是Z市的所在。
“情况怎么样！”
大概只过了一两分钟，其余小队也陆续赶来。
姜瑜不等车停稳，就急急忙忙地跳下车，她冲过来询问，未等人回应，便先看清了状况。
她虽微瞪了眸子，可神情却还算镇定。
“病毒第六次变异.....百分之六十的概率可以恢复智力.....”
她兀自呢喃着，声音很轻，轻到连四周的风声都比她喧嚣。
而暖阳离她最近，此时闻言不禁蹙了下眉头。
对于病毒，姜瑜似乎很了解，只是眼下还不是询问的好时候。
其余小队的人也陆陆续续下了车，见到这幅惨状，有人不免惊呼出声。
在末世中，所有人都曾思考过自己的死法。
或是饥饿致死，或是无药病死，哪怕最不幸地掉进腐烂人堆中，也不过是被撕咬几口，感染成为它们的同类，可是从未有人想过会被斩首，会被扭断了所有骨头。
一时间，人心惶惶。
见此，姜瑜向前站出来，冲众人开口道。
“计划临时有变，所有人原地待命休息。”
“各小队做好各自的防御工作，绝对不要放松警惕。”
这次，她的声音响亮，是这片混乱中的唯一标杆。
闻言，各个小队都将车开到一起，所有人也聚集在中心区域。
说是休整，但第四小队的惨状就摆在眼前，任谁也无法真的安下心来休息。
“你们说，”余元青似乎觉得有些冷，搓了搓手臂，“那些怪物会不会....有了智商？“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猜疑。
此时艳阳高照，却莫名让人觉得后背发寒。
暖阳侧头看了看姜瑜，神情凝重，黎无舟在旁见此主动凑过来，轻声道。
“怎么了，她有问题吗？”
暖阳敛起眉眼，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
黎无舟看出他不愿说，便也不再问，只轻轻揽过暖阳的肩。
“你不要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看着眼前那些狰狞的尸体，最后抬手捂住暖阳的眼睛。
“你越是看，脑袋里就会想的越多。”
“乖，不要看了，休息会儿吧。”
暖阳没有挣开，闻言还顺势倚向了他的肩膀。
“好。“
........
在等待中，众人看着一辆又一辆来自明湾寨的车，驶向这边。
他们是本该明天或者后天才出发的队伍。
可此刻收到姜瑜的命令，他们便都在今天同时出发，来和大部队汇合。
原本他们分队前进，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不去招惹腐烂人，以免造成人员伤亡，可现在怪物们学会了埋伏，那也就没有分队的必要了。
比起围攻，这样逐个击破却毫无还手之力时，才更可怕。
一个多小时后，参与此次清剿行动的人便到齐了。
二百多人，外加几十辆改装车，熙熙攘攘地挤在这片空地上，气势倒是很足。
人们转移了第四小队车上的物资，姜瑜在清点过人数后，便让所有人都回到车上，准备继续前进。
只是，在大部队离开之前，她又让人在旁边的路上挖好土坑，将第四小队所有人的尸体都埋了进去。
在以前的世界，人们相信入土为安，灵魂会得到安宁。
做完这些，改装车辆们纷纷启动，卷着尘土，继续向未知的陌路前进。
而这座坟墓被永远地留在这里。
它没有墓碑，没有葬礼，只有姜瑜留下的一个紫藤花发饰，在阳光中泛着微芒。
......
而这一路上，他们仍未碰见过任何腐烂人。
就像平静的海面，下面却是暗流涌动的深渊一般，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让人觉得不安。
渐渐地，天色昏暗下来，姜瑜不再让人前进，而是找了避风处，准备扎营休息。
“所有人都不许单独行动。“
“每只队伍在休息时，都请安排出足够的人手守夜。”
姜瑜如实吩咐道，所有人也都按照命令行事。
暖阳他们也下了车，黎舒白就近在车旁燃起军用篝火，准备晚餐。
“大哥哥，我又来啦。”
阿苏在那位女军人的陪同下，找到了暖阳他们所在的位置。
许是没有见到之前的惨剧，小男孩脸上满是甜软的笑意，他手指了指小白。
“今天，我也可以和小狼玩吗？”
这次不等暖阳先答话，黎无舟便将小白向他那边推了推。
“玩吧。”
小白不满地冲他呲了呲牙，可在面对阿苏时，又乖乖收好了獠牙。
见此，暖阳不由勾了勾唇角，可他抬起头，见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却又难免皱了眉头。
如果说，腐烂人已经学会了埋伏。
那他们是否也学会了.....夜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