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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子墨吩咐完，刚转身便见暖阳抚着侧脸，眼神微垂，正看着人群出神。
他皱了皱眉头，走到暖阳的身旁，拉下他捂着侧脸的手，轻轻捏了他的下巴，细细打量那处红肿。
似乎是捏下巴的动作牵扯了那处红肿，暖阳眉头微微皱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易子墨见此便松了手，皱眉道：“可是疼的厉害？”
暖阳得了自由，闻言却往后退了一步，朝易子墨拱了拱手道：“今日多亏了将军，才能还了属下清白。”
易子墨见他这般疏远顿时一愣，本来微微抬起的手又重新放下了：“你本就无辜，我这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也多亏了你，否则那几名医官定是活不成的。”
暖阳抬头看着易子墨，笑道：“这是我作为医官应尽的本分罢了。”
“若是无事，属下便先行告退.....”
易子墨不等他说完，便开口道：“事情可还没完。”
暖阳微微一愣，便见易子墨走到了还跪着的刘二虎身旁，抽出了长剑，声音冷然道：
“你与歹人狼狈为奸，意图谋害军中无辜之人，违反军规，我便用这长剑送你一程。”
刘二虎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道：“将....将军，饶命啊，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易子墨却不为所动，手中的剑在晨光下泛着冷冷的寒意。
刘二虎重重的磕头，磕到头破血流，脸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求饶道：“将...将军...我这也是受人蛊惑啊....”
暖阳本意是不打算管的，闻言便挑了挑眉。
眼见易子墨的剑已经抬起，他立刻喊道：“且慢。”
易子墨手中的剑停住了，他微微侧头看向暖阳，却不说话。
暖阳走过去，冲着易子墨拱了拱手道：“将军，属下还有些事情，想要问询一番。”
易子墨闻言便收剑入鞘，轻声道：“你且问吧，问过之后，随你处置。”
“毕竟是要陷害你的人。”
暖阳眼眸微垂，点了点头。
易子墨见此便准备走了，毕竟军中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
临走前他对暖阳说道：“我会让人在这儿看着，以此来保护你的安全。”
“对这种人，不必抱有慈悲。”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暖阳见易子墨走了，便站在刘二虎的面前淡淡道：“抬起头来。”
刘二虎闻言，颤颤巍巍的抬了头，他的额角已经磕破了，此时那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鬓角留下，显得格外可怖。
暖阳却不为所动的问道：“我方才听你说，你是受人蛊惑？”
刘二虎一愣，张了张嘴，但是半天都未曾开口。
暖阳伸手拢了拢衣袖，笑道：“我是你现在唯一能够把握的活命稻草了。”
“你确定不说吗？”
刘二虎舔了舔唇，似乎意动了。
暖阳微抬眼眸，看到柳清还在附近，状似无意的做着别的事情，但是目光却一直在关注这边。
他见此便对天命书吩咐道：“用灵魂力在我和刘二虎身边开启防护罩。”
天命书得了命令，便立即去办了。
开启防护罩所需的灵魂力还是比较大的，更何况是罩着两个人。
暖阳感觉到一阵的不适感，便对刘二虎开口，语气带了些不耐：“若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勉强你，稍后便按军规处置你了吧。”
刘二虎闻言连忙磕头道：“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说...我说...”
暖阳抬手按了按眉心：“说。”
刘二虎抬了头，语速快速道：“小的家中有七十老母，前段时日，家中来信说母亲病重。”
“我虽心切急欲归家，可惜已入了军，平日不得归。”
“昨晚夜里，长孙...那歹人突然来寻我，说是交给我一件好差事，若我办的好，便让我归家。”
听到这儿，暖阳眉头微皱，刘二虎的话中，只提到了长孙高寒一人，并无其他线索了。
就连真凶柳清都未提到，更妄论那幕后真凶了。
他淡淡道：“所以，你想说这些都是长孙高寒一手安排的？”
刘二虎点了点头，暖阳垂了眸子：“看来你也不知晓真正的幕后主使。”
“或是你知晓，却仍是不肯说？”
最后一句话暖阳说的极轻，但是听在刘二虎的耳中，却格外沉重。
他咽了口唾沫，头低着，不应声。
暖阳轻笑一声：“我倒觉得你是知晓，却不肯说。”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救不了你。”
“好自为之吧。”
说完，暖阳便转身准备离去。
刘二虎见暖阳真的要走，急忙喊道：“我...我说....”
他这一声，喊得急切，不止是暖阳听到了，柳清在一旁，也听到了。
柳清放下手中的活技，抬头看向刘二虎，面色淡然，眸中却有戾色闪过。
他得到的命令便是消除一切阻碍，确保任务完成。
如今他已经将任务搞砸了，那么便不能让主人的身份也随之暴露。
想到这，他的手指微动，一道银针便从他指尖飞了出去，直指刘二虎的太阳穴。
那是系统商城出品的银针，一击毙命，且能瞬间被使用者收回。
是姚妍妍专门留给柳清的，适于暗杀，只是使用的次数有限，最多五次银针便会消失。
本以为不会失手的柳清，却皱了眉头。
刚刚银针飞出去后，并没有杀了刘二虎，倒是触碰到了像是薄膜般的东西，被挡住了。
而暖阳也察觉到了，他感受到了防护罩上的波动，眼眸微抬，状似无意的瞥了柳清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刘二虎不知自己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此时他见暖阳唇角勾笑，便觉得浑身发寒。
他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也知长孙高寒不过是一个随军医官，自是无法帮我的。”
“当日我便询问了他，他只解释道此事自有宫中的一位娘娘处置。”
暖阳闻言一愣：“娘娘？”
刘二虎点了点头：“是，听说格外得宠，在宫中前朝，似乎...都能说上话。”
最后这句话，刘二虎说的声音极小。
毕竟这种话，被旁人听了去，再传到朝中那位的耳朵里，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暖阳也知晓，只是喃喃道：“极其得宠的娘娘.....”
刘二虎见此便小声道：“暖..暖大夫，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暖阳被他打断了思绪，也不恼，只淡淡道：“我方才听闻你说，你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想要归家，才会犯次大错。”
刘二虎一愣，不知暖阳提及此事作甚，便木讷道：“是....”
暖阳歪了歪头，弯了眉眼：“那我放你归家，可好？”
刘二虎听完，彻底傻眼了，他呆愣片刻，才舔了舔唇道：“...暖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暖阳点了点头：“自是真的。”
刘二虎双唇微颤，脸上还未染上喜色，便被暖阳接下来的话泼了冷水。
“放你归家，可以，但是，也仅限于，放你归家。”
“不予干粮，不予银两，不赠马匹，一切全靠你自己。”
刘二虎沉默片刻才说道：“这...这我如何归家？”
暖阳眼眸微垂，看着他：“你这条命今日应是留在此处的。”
“但是我念你是一片孝心，便饶了你，放你回家。”
“至于你能不能真的归家，与家中亲人团聚，便要看你的孝心是否能感动上天了。”
刘二虎双手紧握，开口道：“可是....”
暖阳眼眸微凉：“我放你，是因疼惜你家中那病重的老母，而不是怜悯你。”
“这是一场博弈，你若是赌赢了，便能安然归家，你的姓名也会在军籍上划去，以后便安然度日。”
“若是赌输了，便是要付出一条命的代价，而且这路上多盗匪，多猛兽，你死的可能会比你在军中挨一刀更惨。”
“现在，便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是选择即刻启程归家，赌那一线希望；还是选择去领了罚，在军中一了百了。”
刘二虎闻言抬头看着暖阳，只见他逆光站着，表情淡然，无悲无喜，像是个不问世事的仙人。
他不动，暖阳也不出声干扰，只等他自己做出选择。
良久，刘二虎才恭恭敬敬的对着暖阳行了大礼，磕了头，郑重道：“多谢暖大夫，今日您的大恩大德，二虎没齿难忘。”
“代我谢过将军，感谢他对兄弟们的一片真心，他是个好将领。”
“我这便去赌上一赌，告辞。”
说完，刘二虎便毅然的转身，转身向着与大军相反的方向走去。
未曾奢求一物，也未曾想过处理头上的伤口。
暖阳看着他的背影，目光瞥见柳清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便在心中对天命书吩咐道：“限制柳清的活动，抹除刘二虎的痕迹，别让柳清找到他。”
天命书似乎有些为难：“您的灵魂力消耗.....”
不等他说话，暖阳便摇头笑道：“这是刘二虎与那天道之间的博弈。”
“若是让柳清给搅合了，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天命书闻言便没了动静，想必是完成暖阳的命令去了。
暖阳只觉得身体虚弱，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打算去营帐中稍作休息。
刚转身便见易子墨站在他的身后。
易子墨面色淡淡的看着他，似乎早已料到暖阳会放走刘二虎。
暖阳本以为易子墨会问责自己，却不想他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侧脸上的红肿，柔声道：
“该擦药了，不然怕是要疼上很久才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