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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茉大脑空白, 缓了好一会儿的神。
某处仿佛仍在跳动,留有他手指残余的温度。
陈赐打开水龙头,挤了两泵洗手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还非要开口问一句:“你洗手干嘛?”
“不该洗?”他垂眼, “都是你的——”
“……”
宋嘉茉一把捂住他, “你别说了!”
问的也是她,不让说的也是她。
“是是是, ”他抽了张纸巾, “只准公主放火, 不准微臣点灯。”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 又可能是做贼心虚, 怎么看都不自然。
怕外面等自己太久,她迅速地戴上眼镜和口罩,然后出发。
大门拉开, 正在喝饮料的小宣抬起头来。
“你出来了啊?”
“嗯, 不好意思啊, 晚了点。”
“没事儿, 反正康康姐还在收拾——”小宣往里看了眼,“我靠, 你家好大啊……不对,等下, 你怎么穿成这样?”
宋嘉茉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口罩, 又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哦,我今天突然室内光线过敏。”
“……”
上车后,借着外面稀薄的灯光, 小宣一直在打量她。
她不自然地抽出瓶水,问:“怎么了?”
小宣摩挲着下巴:“要不是看你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偷情呢。”
“就是那种外面敲门声越大,里面干得越起劲那种……外面敲一下,里面动一下,节奏合拍,完全卡点……”
被人完全猜中,宋嘉茉一口水卡在喉咙里,捂着嘴咳嗽起来。
“咳……怎么、可能,咳咳,你别、乱想。”
“也是,看了下,你家里也没人。”
小宣说:“你半天没来开门,应该是拖行李去了,你住楼上吧?那下楼是有点麻烦的。”
终于平复下呼吸,面前一闪而过陈赐的指尖。
宋嘉茉闭了闭眼,正直道:“嗯,你说的很对。”
二十分钟后,接到康康姐,三人坐了最晚班的飞机,到酒店已经是凌晨。
宋嘉茉洗完澡出来,看到康康姐还在做功课,打印的资料上画满了笔记。
她看了会儿,才上床睡觉。
没睡够五个小时,又要起来准备今天的节目。
今天要做的是人物采访,康康姐大早上便起来化妆,还在继续背着台本和功课,宋嘉茉和小宣则负责台下的布置,以及嘉宾的招待。
演播厅是个小型会场,台上宽敞,头顶缀满了纤维材料,像是丝绒幕布上的满天星。
台下则安排着几十个座椅,每个座椅上都要准备矿泉水。
再往后的房间里是导播台,站着十来个工作人员,舞台两旁还有摄影师,操控着巨大的摇臂。
看似简单的一个人物采访,幕后需要付出的,竟然如此之多。
等到采访开始,宋嘉茉也拿出了自己准备的本子。
康康姐已经是很成熟的主持人了,表情得体,语速流利,根据摄像机的方向切换角度,在嘉宾词不达意时给予补充,在时间尴尬的时候,用自己的思考和感悟,让采访的节奏变得更好。
结束后,康康无意间看到她的本子,吓了一跳:“你还做了这么多笔记啊?”
“机会难得嘛。”她说。
一个两小时的采访,康康姐准备了七八个小时,嘉宾资料背得滚瓜烂熟,每一个环节的掌控都游刃有余。
这是她主持的启蒙,也是她需为之努力的方向。
幸好今天来了,宋嘉茉想,这一趟,真的学到很多。
*
她浑然不知的是,就在她准备节目的这几个小时里——
北城卫视惯例播放新闻,然后穿插了一例人物采访,本该是较为萧条的时间段,却被某个博主随手po上微博,不过多久就上了当地热门。
【刚看电视随便扫到的,这脸……这声音……这气质……现在医生的管控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评论大几千:
【是作为男模我会点爆的水平。】
【好想得病,谁懂……】
【这他妈不比最近塌房的一些丑人香?哥哥我可以!】
【狠狠地羡慕他的病人了。】
【酸一下蒜了!人家急诊科的,想偶遇的姐妹们醒醒,总不能自断一臂去找他吧?!(还有可能挂不到他的号)】
【医生,白大褂,嘿嘿……】
【别高兴太早,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但是好像有个妹妹。】
热评第三放出了宋嘉茉的照片,而在那一楼里,清一色都是一个回复:
【你怎么发我老婆的照片?】
楼主:【?】
当地热门没上多久,这条微博又被两个“帅哥鉴赏博”给转了一下,于当晚十点荣登热搜。
甚至惊动了一个知名画师的小号。
这画师的画风独特,大号发发稿子,一些热门话题可以做到五位数转发。而小号“车吸吸”,则用来搞一些颜色。
俗称画一些自己喜欢的cp的涩图。
十点半,车吸吸发了个粉丝可见:【这个哥哥和妹妹,好像长得不是很像诶……是伪骨科吧?(小声)】
评论区略显激动:【展开老师,车说说。】
【车老师,注意速度。】
【车老师说的是热搜上那对兄妹吗?谁想歪了?我意思是我想歪了。[流口水]】
就在满屏的“老师,给点”中,车吸吸考虑到各种因素,更新了一张还算保守的画,依然发的是粉丝可见。
【怎么穿衣服了!车吸吸,我对你很失望!】
【骨科不搞凰,实在很荒唐。(我有病我先说了)】
【伪骨科,楼上是家人,楼下沙发女上,香得我满地找头,斯哈斯哈斯哈。】
车吸吸在评论区仍旧谨慎:【自己圈地自萌就好,不要舞到当事人面前去了,不然人家兄妹会很尴尬的。毕竟不是真情侣……你们懂的。】
【知道知道。】
就这样,遥远互联网的某个角落里,某些人禁忌地嗑了整整一晚上。
宋嘉茉当然浑然不知,她们回到酒店都十点多了,第二天还要起早床,洗完澡就全睡了,连手机都没空看一眼。
等她醒了,才发现除了陈赐的消息之外,尹冰露也给她发了十几条截屏,是陈赐上热搜的内容。
她吃着早餐,一一看完,然后回复:【正常。】
矿泉水:【?】
她说:【他的脸被曝光然后上热搜很意外吗?】
【你好狂啊。】
【亿点点啦。】
没过一会儿,矿泉水又道:【对了,我和四眼创业开了个清吧,有空吗?过来玩玩?】
【行啊,等我出差回去。】
*
结束了出差,又是新一周的忙碌,周六时,好不容易等到天气放晴,她拉陈赐出门转转。
公园草坪上,秋千轻轻晃荡。
陈昆刚下车,就看到这幅景象。
小姑娘拉着陈赐的手腕,往后倒着走,一边躲着刺眼的阳光,一边眯着眼和他说些什么,他倒也配合,替她看着身后的路,时而笑着伸手,替她把碎发拨开。
恍惚片刻,他发现,他好像太久太久,没见过他们这种模样了。
完全放松、沉浸、欢喜,沉溺在对方的眼睛里,整个人身上都是鲜活饱满的生命力。
就在刚刚,他接到陈赐大学导师打来的电话——
陈赐被导师提拔赏识后,他便也和导师见过几面,一般都是聊陈赐的状况,不会干涉其它,因而陈赐的所有成绩,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导师挂念陈赐,听说最近天气不错,让他多拉陈赐出去转转,说陈赐以往在学校总是很少出门,要么待在房间,要么留在实验室,也不怎么爱笑,很担心他的心情。
可此刻,面对那个小姑娘,他分明有无限的柔情、耐心和包容力,和别的陷入爱情的同龄人别无二致。
也是在这瞬间,他才发现,自小便淡漠地拥有一个坚硬外壳的陈赐,好像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完全打开。
这五年,家不像家,他们也变得不像他们自己。
但好在此刻,终是被他们寻回。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五年的时间里,足够让他们看清自己的内心,也让他看清,这段感情的坚定。
陈昆从后座里取出一份文件袋,那里面装着这么多年来,他动用各种关系进行的手续和资料。
一开始只是不想让这些努力白费,不想让自己的弟弟担心,可怎样又是真正的放心呢?庄钰说得对,他干涉的内容已经足够,往后,就让他们自己走吧。
陈昆走到陈家门口,却迟迟没有进去,就在等待中,听见陈赐的脚步声。
陈赐先到。听不远处的声音,她应该是在外面逗猫咪,让他回来拿点生鱼片。
他们在走廊中对站数秒,是陈昆先开的口,递出那份资料:“这是我为她落户准备的所有东西,交给你,我就彻底不干涉了。”
半晌后,陈昆又道:“你爸那边,记得好好交代。”
陈赐默了片刻,然后抬手接过。
他说:“会的。”
*
宋嘉茉在外面喂了会儿猫,再起身时,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真的假的?那就算是半同意咯?”她眨眨眼睛,“如果过了爸爸那一关,就相当于都同意啦?”
陈赐笑:“嗯。”
她掰着手指,开始计算起来,“等到爸爸同意,到时候亲戚聚会,也可以顺便说这个事情——反正直系亲属都同意了,就通知一下他们就行。”
陈赐笑她:“怎么这么执着。”
“因为想牵手。”
她说,“想要不隐瞒地,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牵手。”
……
半晌后,她感觉到自己掌心动了下,陈赐将她的手指牢牢牵住,低声说好。
*
晚上,她受邀去尹冰露的清吧体验。
好久不见的费列也在,执着于在DJ台旁边下围棋,下得一肚子火气,非要拉着陈赐当军师。
宋嘉茉就坐在吧台旁边,看尹冰露调酒。
“真没想到,我们矿泉水老师现在动作这么潇洒了。”
“可不是嘛,”尹冰露倒了一小杯,“请你来,也是尝一下我们的无酒精新品,你看看哪个比较好喝。”
“左边这个是我调的,没酒精,右边那个是江寺调的,带酒精。”
这话一出,宋嘉茉才转过头去,看到江寺也在一边忙活。
江寺调酒有种诙谐的幽默感,宋嘉茉看着看着就投入进去,见他倒出一杯淡蓝色的液体,靡丽又好看,想着自己也是尝酒,便端起来喝了一口。
有点涩,有点甜,有点上头。
江寺一边调,她一边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半小时过去,空了六个杯子。
尹冰露转身,终于意识到不对,晃了两下她的肩膀:
“你喝江寺的干什么?!他调的都是中洋混兑,度数很高的,一喝就醉——”
宋嘉茉眼神迷离,支着脑袋在那笑。
尹冰露沉默两秒:“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知道啊,”她仰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是辣妹。”
“……”
我他妈还是烤肠呢。
“醉了,”尹冰露下了这个定论,转头对江寺说,“你去把陈赐叫过来,她这衣服上泼了酒,我带她换一件。”
六分钟后,陈赐站在房间门口,接到某个穿着吊带毛衣的醉鬼。
她身上全是酒气,走路时软弱无骨,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由于背脊微微弓着,露出的锁骨凹陷很深,偏一双眼又清得过分,显出一股天真的勾引。
……要命。
陈赐捂住她的眼睛。
尹冰露道:“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备用的衣服太少,只有这件她能穿了。”
“没事,”他脱下外套给她披着,“我罩着点。”
走出清吧,她又不愿意坐车,非吵着要走路回去,他又不能不听,只能依着她,被她拉进一旁的人行道里。
她轻轻一蹭,外套应声落地。
小姑娘很不满似的:“为什么要穿这个,辣妹是不会穿外套的。”
他说,“有男朋友的辣妹要穿。”
陈赐俯身,想重新捡起,结果又被她一把推到树干上。
仔细听,她唇边还在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含混不清地抿出两个字:“……打劫。”
“嗯,”他挺好说话似的,看着她的眼睛,“劫财还是劫色?”
“你……你有哪个?”
“我都有,想劫财的话,回去卡都给你。”
“要劫色的话,回去也给你。”
顿了顿,他说:“本来也都是你的。”
但似乎是嫌他说的太多,她懒得听,意兴索然地一挥手:
“说的什么玩意。”
“……”
似乎是站不太稳,她整个人又贴了上来,锁骨牢牢地抵着他的,像是对着他颈边呵气。
陈赐手臂扶着,低头看她。
看了会,他又自认没辙,将她整个人抱起,打横塞进了车里。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家。
她还穿着那件毛衣,动作间,露出更加圆润白皙的肩头。
陈赐坐在床边,轻轻眯眼。
她也不消停,没一会儿,突然又凑到他旁边,小声说:“很好奇……一个味道。”
“什么?”
“喉结。”她说。
“你的喉结是……什么味道,”醉鬼天真无邪地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能尝尝吗?”
……
…………
墙上拓出的暗影中,她俯身靠近,然后含进嘴里。
“宋嘉茉。”他难以抑制地后仰,手指没入她发间,猛地揉了两下,声音沙哑,“……别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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