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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河清就这么一步步走到城镇城墙处,他像具尸体,双目无神,四肢僵硬,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敢想,他浑身发寒,之前受过的伤开始隐隐作痛。
最疼的地方是在背上,那处他为萧予安挡下滚落树木时受的伤。
应当也是那时把五脏六腑给撞伤了,不然为何此时浑身都在隐隐绞痛呢?大约是因为积郁,晏河清忽而觉得一股钝痛从胸口弥漫向四肢百骸,疼得他眉头紧紧蹙起,再也迈不出一步。
他一手扶住身旁的城墙,一手死死地抓住胸口,那疼在他浑身上下乱蹿,最后蹿到喉间,晏河清就这么突然咯出一口血。
腥红从他嘴角点点滴滴滑落,染上他衣裳,砸在地上,晏河清缓了缓神,伸手轻轻擦擦嘴角,哪知忽而又一股闷痛涌上胸口,方才那口血还没咽回去,又重新吐出一口血,紧接而来的是两眼发黑,耳鸣头昏。
身边有不知名的路人在嚷嚷,晏河清什么都听不清,就这么直直栽倒下去。
可他的身子却没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一如那日朔风哀哀的北国宫殿,他身着薄衣,在天寒地冻的院子里跪了整整半宿,最后撑不住倒下时,也是扑进同样温暖的怀抱里,从此时光易老,眉头时恼,心曲惊扰,知是心病却无可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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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厢房内,张长松坐在床榻边,捋着花白的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给躺在床上的人把脉。
床榻上的晏河清盖着薄被,唇色惨白,脸上也是毫无血色,眼睛紧闭,看样子已经昏迷了许久。
萧予安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嗯……”张长松沉吟一声,又缄默下来。
萧予安忍不住说:“师父你嗯啥啊!他又不是怀孕,不用把那么久的脉吧?!”
张长松瞪他一眼:“话……”
萧予安喊道:“什么??滑脉??真有身孕了?!”
张长松一口老血哽在喉间,怒气冲冲地凶他:“我是让你话不要那么多!还有谁和你说滑脉就是有身孕了?你瞧瞧你这气血方刚的样子,我给把个脉你脉也滑!!!”
萧予安说:“滑滑滑,师父说什么都对,师父说我有身孕我也信。”
张长松根本贫不过萧予安也懒得和他贫,他摸摸胡子,收回把脉的手,叹口气说:“此人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
萧予安呃了半天,眨眨眼说:“……所以,还是怀上了?!”
张长松气得抄起手边的医书砸萧予安:“给我滚去抄十遍!”
萧予安接住医书:“抄抄抄,我抄,所以师父他到底如何了?”
张长松斜睨他一眼:“死不了,此人身上的刀伤已经基本痊愈,所以不是外伤所致的失血昏迷,方才我把脉,隐约有沉脉之势,应当是积郁多日,思念不得,所以脾肺已有隐疾,又偶遇碰撞伤及肺,这才导致的吐血,我等等开副药方,你去我那抓药吧。”
积郁多日?原著里晏河清因为永宁公主的死伤神积郁他还能理解,现在的晏河清有什么好积郁的,后宫开起来不就能快意人生了吗?
“嗳,谢谢师父。”萧予安将张长松送回医馆,又按照张长松给的方子抓了药,想着去后堂和张白术打声招呼,结果后堂没见着张白术,反而看见林参苓蹲在那煎药。
林参苓摇着手里的大蒲扇,时不时打开药罐瓷盖探头看一眼,她被烧炭熏得有些咳嗽,但是仍然一副耐心的模样。听见脚步声,林参苓扭头看去,见是萧予安便道:“萧公子?你是来找白术的吗?他上山采药去了,现在不在呢!”
林参苓对张白术的称呼让萧予安微微一怔,他问:“你怎么在这?”
“噢,东街口张妈昨日不是染了风寒吗?她家又没有一个能照应的,所以白术让我帮她煎药呢!”林参苓答道。
萧予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只得问:“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你回吗?”
“我不回了,我同三姨说过了,今个儿在医馆这照顾张大夫,张大夫他腰还是没好,我得给他做饭呢!我等用过晚膳再回。”林参苓回答。
萧予安点点头,心里嘶了一声。
这谜一样的和和睦睦一家三口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萧予安还在思索,听见林参苓小声地喊他:“萧公子,之前那个,那个相公的称呼……那个我……”
萧予安连连摆手:“那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林参苓轻吁了口气:“是我愚笨了。”
萧予安说:“就……算了算了没事,记得早点回啊。”
两人道了别,萧予安拎着药回到府邸,瞧见三姨挥着张书信走过来:“予安予安你看看,柳安他们寄来的信。”
萧予安接过信认认真真地读起来,三姨问:“淳归的病怎么样了?”
萧予安说:“信上说淳归的病要调理,所以一时半会回不来,风月把他托给那位神医照顾了。”
三姨又问:“那柳安和风月呢?”
萧予安笑道:“他俩度蜜月去了。”
三姨满头雾水:“度蜜月?什么度蜜月?”
萧予安乐呵咧嘴:“没什么没什么,总之他们都挺好的,对了,三姨,厢房那人醒了吗?”
三姨摇摇头:“还没醒呢。”
萧予安收敛笑意,面露担心。
三姨打量他的脸色,说:“先别担心了,来来来,我们去吃饭,饿了吧?我桌都摆好了!”
萧予安没应声,往厢房的方向望了两眼,被三姨一把扯住胳膊,往饭厅的方向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