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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良久,那俯在地上的身子动了动,微颤着试图抬头和晓莲交流。
“你……你是……谁?”晓莲心中胆怯,但却还期许地上的人儿会是第一天教她如何洒扫的女娃。这样她就有理由让自己相信,猪圈里的人一定是犯了滔天大罪才受此惩罚。晓莲希望她认识的人都不要死,都能活着。
“帮…帮帮….我。”地下的“俯尸”,断断续续的恳求着。
“好,你说,你说。“晓莲的声音颤抖着,比地上趴着的人声音听起来还弱小。
“我……鞋底有药,止血的。帮……帮我洒在下身打烂的地方吧。”
晓莲此刻已稍微会过来点神儿,连忙摸索着去寻找女孩儿的鞋子,借着月光脱下女孩儿的鞋子,在鞋底找到两包用油纸包裹着的粉状药物,小心的洒在女孩描述的,疼痛的部位。并借助月光找寻有没有稻草之类的东西,可以帮着把女孩儿收拾的好受点。果然是地主家的柴房也比穷人的家都好,过冬的稻草柴火堆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晓莲收拾好女孩儿,也给自己收拾出一块儿可以躺卧的地方,和那女孩儿头对头的躺着。女孩儿又告诉晓莲窗台上有水,于是两人的晚餐也算是有了着落。涂了药粉后,女孩儿逐渐缓过来点精气神儿,请求晓莲帮助换个体位。调整好后体位,俯视尸告诉晓莲她是金氏赐给杨姐儿的丫鬟艳红。
晓莲心想:“怎么打成这样?“口中却只是顺着艳红的述说哼哼哈哈。
艳红苦笑着继续说到:“我也是自找的,怨不得主家。“
晓莲诧异,“自找的?找着被人打吗?“晓莲在心里努力的想搞懂艳红的话,却还是不敢多言
艳红看晓莲听后毫无反应,就自己继续说下去。
“主家人善良,总被别人欺负……”
“主家?”晓莲反问艳红,随后就被自己脱口而出的问话,惊得浑身打着冷战。她心想:不好!自己怎么就随口问了艳红问题?管它主家是谁?这一天经历的事儿,怎么自己还这样不长记性,忘了刘妈说的:管好自己手脚,眼睛耳朵和嘴巴。该你看的你看,不该你拿的不拿,不该你说的不说。怎么就又多事儿发了问?
“主家是金氏,在这个宅子里只有金氏才是当家坐主得人,“艳红解释到,随后她抬头问晓莲,“你不想和我说话吗?这里就咱们两个,这一夜不说话,咱们可怎么过?“
晓莲不晓得为什么两个人不说话,这个夜就过不了,大概是艳红太疼了,说说话可以让她好过点?晓莲怯生生的说道:
“刘妈说…说,要管好自己手脚,眼睛耳朵和嘴巴。该看的看,不……不该说的不说,我只是搞不清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
艳红笑道:“傻姑娘,这柴房就咱们两个人,这会儿大家都睡了,就是咱们说了不该说的,谁还能听道。再说,我被打的还不如你,伤口若不好了,也许明天人就去了,就永远没人知道咱们现在说了啥。”
晓莲听艳红说伤口不好,明天就可能死掉,顿时紧张起来。她或许不懂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身边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但她只知道,她不想看到,她见过的身边人一个个的都离他而去。于是,她连忙说:
“不要死,咱们都不死。”随即低声的哭泣起来,将多日来内心的彷徨不安和恐惧以下宣泄出来。
艳红见状连忙劝导,“傻妞,我还没死,你就开始摸眼泪了。”
“不是,不是的”晓莲继续哭泣着说道,“艳红,我好怕,好怕啊”
艳红抬起一只胳膊用手去摸晓莲的头,安慰道:“我刚来到宅子也和你一样,对什么事情都不明白,也胆怯。只是晓莲,在这儿咱们可以吃饱,可以穿暖,住的也比在家强啊!我后来长大了,跟在主家身边,主家还让人教会了我烹茶和做糕点。主家原来就说过,等我年龄大了,就给我找个好人家嫁了,放我出去庄子,还会给我银钱开店。只是现在兵荒马乱的,主家说外面不太平,等太平了再让离开宅子呢!“
在晓莲听来,艳红的话停有道理的。确实在金家大院吃的和穿的比家好,除了今天犯了错被推在了柴房,前天住的确实不错。只是她想不透,主家既然这样好,那猪吃人又是怎么回事?
“艳红姐,我今天看到在猪圈里有个人被猪啃!那个人被啃得浑身都是血,很可怕!”
“猪吃人?呵呵……”艳红微弱得挤出几声笑,“晓莲,你吃过猪肉吗?“晓莲摇摇头,太穷了,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来得肉。
艳红停顿了下,“见过屠宰生猪的吗?“晓莲点了点头,表示见过。之前跟着货郎叔叔走街串巷见过屠夫分割猪肉。
“就是吗,都是人去屠宰猪肉,怎么会有猪吃人?猪若能吃人,肉市上被分割屠宰得就是人喽!你说是吧?”艳红说到。
晓莲被艳红说得一愣,可稍后,她就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坚持说她在猪圈里确实看到了人,猪在啃食着猪圈里得人。
艳红说:“有不守规矩得下人会被扔到猪圈,警醒那些管不住自己的下人,若不守规矩,就和猪同住。应该是被扔进猪圈时碰反了猪槽,猪在添这人身上得猪食。”
“可是,我闻到很浓的血腥气呢?”
艳红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说:“猪吃剩饭啊,我的晓莲妹妹,大户人家得畜生比穷人的吃食都好,主家吃血豆腐,鸭血,猪就吃用不完得配料和剩饭啊。”
晓莲努力的回想自己上午在猪圈看到的一幕,想想艳红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刘妈为什么要掌拨自己?还说‘要管好自己手脚,眼睛耳朵和嘴巴。该看的看,不该说的不说’?
”我明白了,艳红姐。怪不得我被刘妈打了。我确实不该胡说猪会吃人。我都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何况刘妈她们。确实该惩罚,就是脸打得好疼。现在我知道,对于不清楚不明白的事,不能随口就说,不能胡说。这就是不该说的话。”
艳红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晓莲此刻喜悦起来,因为在艳红的帮助下,她终于知道什么叫‘不该说的话’,以后就不会犯错了。
艳红轻拍晓莲的头,表示认同,还告诉晓莲,通常新人入庄子初次犯错都会重罚,这叫立规矩,让晓莲别往心里去,刘妈也是不得已,在这个庄子大家都得遵循家法。
”对了姐姐,你这身上的伤是怎么……?“晓莲开始继续追问自己心中的另外一个疑问。为什么艳红说主家对她好,还把她打成这样。
艳红娓娓道来:“主家是个性情软弱的人,总被夫婿欺负。偏主家是个痴情的主儿,为了她心中的感情,可以接受鲍施仁所有的无理要求。连她这个下人都看不过。不是人吃主家的,用主家的,利用主家的势力开胭脂铺子……”
“不是人?”晓莲打断艳红的话语,疑惑的问道:“这个‘不是人‘是什么东西?”
“我说的是主家的夫婿鲍施仁,就是嘴边有一丛骚毛的那个,我们都管鲍施仁叫‘不是人’”艳红流露着瞧不起得神情
“鲍施仁,鲍施仁,不是人,不是人。”晓莲嘴里念叨着,倒是鲍施仁多念几遍听起来确实很想’不是人.’”
“鲍施仁这嗣,不感念主家对她的宽容,竟做点让主家寒心的人事儿,我们下人都私底下叫他‘不是人’”
晓莲明白得点点头,艳红接着讲下去,:“这个不是人,仗着主家对他得情谊,在外豢养外室,还搞大大那浪蹄子得肚子,眼见着主家整日默默流泪。我气不过,今日善良的主家要认下那个骚货,给她名分,我就自作主张用滚烫的茶水泼了她,用紫檀托盘砸了她的头。刘妈说我擅自做主违背主家,就罚了我。你知道吗?你还是那个‘不是人’原本买来把玩的幼女呢?”
晓莲听后瞬间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虽然拎不清把玩的意思,但心里感觉定是不好的事情。
“你自己没看见,整个庄子就你一个室裹了小脚的?哪有来做仆役得还裹个小脚?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艳红似乎察觉道晓莲的情绪,”主家已替你暂时拦下了,也只有主家还能帮你一时。“
“暂时?帮我一时?还有……什么是把玩?”晓莲内心更加恐慌,带着哭腔问道。
”我也不知道把玩是怎么回事儿,大概就是不当人吧,没准也会和猪同住?。“
晓莲听见和猪同住,脑海里又浮现出在猪圈里蜷缩的身影。
“不是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和猪同住吗?为什么被把玩也要和猪同住,刚才….刚才你没有提到这个,你是不是讲错了”
艳红连连解释道:“我说了,鲍施仁是‘不是人’啊。不会按家法办事的。“
“艳红姐,我怎么办?怎么办?夫人也只能护我一时,这一时会有多久?我不要去和猪住。“晓莲哭的可怜。
艳红不顾身体的疼痛,挣扎着起身试图用种方法安慰晓莲,她半卧着用手搂着晓莲的腰身,缓缓的说道:“主家能护你一时,是一时。你只要一心一意的跟着主家,听主家的话,大不了也和我一样学点手艺,不顾着兵荒马乱的世道,让主家给了你自由身,安排你出庄子去。“
晓莲用力的点着头,心中紧记下艳红的话。听主家的话就能活,听主家的话就能被庇护,听主家的话就不怕鲍施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