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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阳提着超市购物袋站在路口往里看,没看到刘老怪的身影,觉得有点奇怪,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清理废墟,想要把房子重新建起来,可今天难得的没有。她让时在风在路口等她,自己走进去,看了一圈,发现刘老怪抱着花子坐在坍塌的墙根一角喃喃自语,神情呆滞颓然。
“大叔,你怎么了?”简阳问。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刘老怪并没看她,只是低声不住地说。
“什么东西没有了?刘大叔,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简阳蹲下来。
“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刘大叔,到底怎么了?”简阳晃了晃刘老怪。
刘老怪眼神慢慢聚焦看向她,仿佛现在才注意到简阳的存在。他看了她好一会才说:“房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时时在风闻声发现不对也走了过来,站在简阳身后。
“房子没有了没关系,我们再建起来就好了,我和时在风一定会帮你的。”简阳安慰他。
“没用了,没用了,建不起来了,没地方建了。”
“他签了拆迁合同了。”时在风说道。
简阳惊讶地回头看他一眼,又看向刘老怪:“刘大叔,你真的签了合同了?怎么会?你不是一直不愿意签的吗?不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吗,怎么就突然签了合同了?”
时在风把简阳拉起来,又跟简阳两个人把刘老怪扶到椅子上坐下。刘老怪是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了,还是时在风从花子那里问到了事情的原委。花子说谢强那伙人把它抓了去,威胁刘老怪签合同,刘老怪为了保全它逼不得已签了合同。
简阳听后气得浑身发抖,狠他们狠的牙痒痒,回到别墅后坐立难安。“太过分了,真的是无法无天了。时在风,我们该怎么做?”她跺着脚气愤地说。报警没用,在网上发帖曝光他们也是石沉大海,她这时真的感觉到作为普通老百姓在反抗强权富贵时的无力。
时在风看着前面若有所思,收回思绪,看着她炸毛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哭啊。”
简阳看他这个样子更气了,赌气转身不理他。
时在风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说:“你这样气也没用。现在刘老怪那里搞定了,下一个就是我了,你不是更应该担心吗?”
听他这么一说简阳才反应过来,对啊,下一个他们要动手的就是时在风了。“那怎么办?”她突然担心害怕起来,那帮人无法无天、手段卑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先看他们怎么对付我吧。”时在风说的一派轻松。
“我们总该想点办法啊,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任他们胡来。他们都把花子抓去了,你这里这么多动物怎么办?”简阳担心地说。
“它们你不用担心,会藏得好好的,不会让他们知道它们的存在,我担心的是你。”时在风突然严肃起来,“他们知道你才是我的软肋。”那帮人的确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上次她差点被摩托车撞的事,后来他查过周围的监控,虽然没能追踪到那个人,但可以肯定那件事是蓄谋的,是在向他示威。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信他们还真敢把人绑了。”
“简阳。”时在风喊道,眼里满是担心。
简阳看他认真的模样,也正色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小心的。你自己也要小心,叫辣椒它们都藏好。”))
————
((简阳踢一脚沙发上的江太宇,江太宇吓得一个激灵,猛然坐起来,盖在脸上的书掉在地上。他迷糊着眼睛惊慌地看向四周:“怎么了?地震了?”
“你还真把我这里当酒店了,要睡觉回家睡去。”简阳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
江太宇挠挠已经乱飞了的头发,说:“没地震啊。”
“诶,江太宇。”
江太宇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手势。“嘘,小声点,这里是书店。我再睡会。”说着又躺了下去。
“你也知道这里是书店,这是用来看书的不是用来睡觉的,要睡觉回家睡去。”
“我离家出走了。”
“那你就去酒店啊。”
“酒店睡不踏实。”
“你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客人都被你吓跑了。”
江太宇抬头看了看店里,人好像是不多。“那我包场了。”说完他又面朝里面睡了。
简阳走出书店,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好久没有这么晚下班了。她伸个懒腰,往公交站走去。有了刘老怪的事,她现在对身边的事物格外留心,走路时只要听到身后有动静,总会下意识地提高警惕,不住用眼角余光瞥身后的人,等确定身后的人不是尾随她后她才放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天走在这条路上总感觉不对劲,高大的树木遮住了路灯的光线,路上显得影影绰绰,虽然行人不少,但身上还是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寒意,感觉身后有人尾随她。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微微侧脸往后面看。跟在她后面的人身穿白T恤,个头比她高不了多少,体格不胖不瘦,也是匆匆的几瞥,光线又暗,其它的看不清。她假装看手机,放慢脚步,渐渐停下来。身后的男的径直走到她跟前差点和她撞上,他及时刹住车,头也没抬,从她身边绕了过去。简阳这才看清他双眼紧紧盯着手机玩游戏,压根就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典型的低头族,没撞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路边的树已经是万幸。看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有点太草木皆兵了。她松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刚抬脚,突然有人拍一下她肩膀,吓得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听到这声音,简阳突然很想揍人。“你欠揍吗,我可学过跆拳道。”她说着心里暗松一口气。
“打是亲骂是爱,你尽管打。”江太宇笑嘻嘻把脸伸过来。
“你不是早就走了吗?”
“出去逛了一圈,又想你了,所有又回来了。”
简阳已经对他的想啊爱啊完全免疫了。“你还真是够闲的。”
“对啊,那你要不要跟我约会?”
“不好意思,没空,忙着回家睡觉。”
走到公交站台,江太宇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干嘛,还要跟着我?”她问。
“我离家出走了,无家可归,只能跟着你了。”
“可是我也不会收留你啊。”
“那就送你回家好了。”
简阳看着进站的公交,问:“你有零钱坐公交吗?”
江太宇摇摇头:“没有。”
“那就拜拜了,我要坐公交回家了。”说着走上已经进站了的公交。她前脚刚踏上去,江太宇后脚就跟了上来,还很好意思地指着她对司机说:“我和她一起的,她帮我交钱。”
司机看向简阳。简阳无奈,咬着牙,强挤出个笑,给他掏出两块钱投了进去。就这样江太宇一路跟到她住的小区楼下。“我到了。你不会离家出走,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带吧?”简阳说。
江太宇赶紧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算我好心,给你两块钱坐公交去收容所什么的。”简阳掏出两个硬币放到他手里,“你也可以去银行自助取款的地方,那里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都是去那过夜的。”
“阳阳,我这么可怜你就这么打发我了吗?”
“拜拜,你一路顺风。”简阳没理他直接上了楼。
简阳上去后,江太宇打电话给一直跟着他们的司机,让他把车开了过来。江太宇刚走,一棵树后就走出来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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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强抽着烟看着眼前的别墅,眼神迷离,看不出在想什么,车窗下掉了一地的烟头。他让人把车停在时在风别墅门口,守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见时在风的身影出现在别墅里。坐在后座的黄毛青年实在耐不住了,把身子探到前面座位的中间,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别墅,问:“强哥,我们干嘛不直接去摁门铃啊?”
谢强就像没听见一样,没理会他。
他自顾自地呵呵一笑,接着说:“他平时都不在家,我们像以前一样直接把他的房子拆了不就行了。”他一直搞不懂谢强为什么对这个很容易动手的别墅迟迟不动手,以前屋里有人他们都强拆,现在这栋别墅一天到晚没人,不是更容易拆吗?
谢强微微侧头瞪他一眼,意思是嫌他嘴太多了。
坐在驾驶位置的另一个男的拍一下黄毛的头,骂道:“你懂什么,不知道就闭嘴,少在这瞎掰,强哥自有他的打算。”
黄毛男缩了一下脑袋,悻悻然地退回到自己座位上。
又等了一会,坐在驾驶座的男的叫道:“强哥,出来了。”
谢强也已经看到了,时在风正穿过草地往大门处走。他看了一会,打开门下车,不紧不慢地走到别墅铁门外。时在风走到离铁门一米处站定,看着他。谢强也看着他。过了好一会,谢强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突然笑起来:“还以为你不会出来呢。”见时在风没有回答他的意思,继续说,“明白人,也没必要说那么多。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你们没有来的必要。”
“当然,但是我们也是拿钱办事,过场还是要走一个。我也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谢强碾着地上的烟头,突然抬头说,“应该说是跟我们都不一样。”
时在风听到这句话不禁正色看他。
谢强伸伸懒腰,笑着说:“这别墅真是个好地方,环境好,空气也好,这里的动物也挺多的吧?时不时还可以去打打猎,要是我我也舍不得搬。”
“等了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些?”时在风不耐烦起来。
“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总要先认识一下嘛。”
时在风转身往里面走,不再理会他。
谢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对着时在风的背影喊:“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多多指教。”
“不用了。”时在风没有一丝停顿,头也不回地说。
谢强把名片放在门口的信箱上,转头看一眼别墅,嘴角扯出不明意味的笑,然后转身回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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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在风看着脚下一点点延伸的碎石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走路。他停下来,看向周围,原来世界又停滞了,他又回到了这副躯壳里,或者说自己又重新掌控了这个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停止,自己又成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活物。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踱步,看着周围的一切,明显感觉到现在的力不从心。回去越来越困难,自己还被它支配。在顾千一不写小说的时候,它有时就这样静止,有时按照它自己的意思进行,故事情节也在不断偏离设定的轨道,脱离顾千一的小说。它也和自己一样,活了。
顾千一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忧心忡忡地看向窗外。窗外天气阴沉,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时在风在那边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知道她在等他,他要是能回来一定会尽早回来,可是他却没有,一定是回到这边世界越来越困难了。她不傻,很多事情她表现的不在意,并不是真的不在意、不知道,只是不想让时在风担心罢了。自己的情绪总能更强烈地反应在他身上,她不想让他在这么艰难的时候还为她担忧,每时每刻顾虑着她。这个时候最难的是他,她要营造一个舒心的避风港,让他在身心疲惫的时候能时刻想回到这里,这样是不是也可以加深他对这边的执念,让他更容易留在这边呢。他要她是快乐的,她也要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快乐的。
顾千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想把心头的负面情绪压下去。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发现并没有用,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调整心情的水平。她一下子蹿起来,蹦跳两下,然后胡乱地扭动身体。静坐不行,那就只能靠运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了。皮蛋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从地上爬起来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它站在几步开外看着一惊一乍的顾千一,心想她真的是越来越神经了。
时在风回来就看到数着杂乱的拍子、上蹿下跳运动着的顾千一,他看了好一会,问:“你在干什么?”
顾千一听到他的声音也没停下来,惊喜地喊道:“你回来啦。”运动果然能很好的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连时在风回来了都不知道。“我在减肥。”她笑着说。
“减肥?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等胖了再减就晚了。”
“既然你减肥那晚上的糖醋排骨就不用做了,炒个青菜就好了。”
顾千一停下来,双手叉腰,喘着气说:“不行,说好要做的,我都盼了一天了。我只是说减肥,又没说要忌口,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蹦了一身的汗,顾千一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特地换上了新买的针织连衣长裙。这针织长裙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特显身材。顾千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材虽然不是特别好,但腰是腰,胸是胸,也还行。她走到厨房站在一旁看时在风做饭。时在风看她穿的少怕她感冒,让她去穿件外套,她说不冷。时在风让她帮忙把刚才装菜的盘子洗一下,她也不愿意,说穿着漂亮的衣服不方便干活,而且穿漂亮是用来看的,怎么能干活。时在风好笑地看她一眼,把火关小,自己去洗盘子。顾千一就站在旁边一直看着他。
“我没有穿漂亮的衣服,不是用来看的,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时在风打趣道。
“你不用穿漂亮的衣服也好看,我就喜欢看着你。”
好吧,她说了算,所有的道理都在她那边。“你上次说是让谁来绑架简阳?”时在突然问。
“什么?”顾千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简阳会被绑架吗,是让谁来绑架她?”
“刚子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先知道一下小说接下去的情节。是刚子啊,我还以为是阿正呢。”时在风装作不经意地说。
“怎么会是他,他还呆在监狱没有出来呢。不过最开始也想过他,但觉得云妤葶太可怜了,为了阿正那么拼命的和他爸斗争,如果最后只是换来阿正死性不改、犯了更大的罪进监狱的结果就太不值了,也太对不起她看人的眼光了,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让刚子来做,刚子莽撞、头脑简单,正合适。”
时在风听着她的解释,心里不免沉重起来。顾千一写的是阿正还呆在监狱,刚子会实施简阳的绑架案,但是小说世界里真正发生的却完全不一样,现在小说世界里阿正已经出狱,跟谢强联系的也是他,刚子的一切行动也都是听他的安排。时在风惊异于小说世界与小说的差异竟会如此之大,以前只是会在细节上有不同,现在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小说世界就像当初的自己,正在脱离顾千一的设定安排,发展成一个独立的个体,这已经是无可避免的,可它的脚步比自己设想的快这么多。
晚饭时,不知怎么的说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个话题。顾千一隔着餐桌问时在风他是不是也是个外貌协会,要是自己长得丑他根本就不会喜欢自己。
时在风吃着饭坦坦荡荡地回答:“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晚饭后时在风从王奶奶那边晃了一圈过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抄着双手,饶有兴味地盯着顾千一看。顾千一本来老老实实的在看书,但后来实在受不了他的眼神,不自在地摸摸脸,问:“你干嘛那样看着我?”
“你不是说穿这件衣服是用来看的嘛。”
顾千一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挡了挡胸前,但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她挨过去,拉开时在风的双手坐到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脸凑上去,问:“那你看够了吗?”
“没有。”无事不献殷勤,她现在的心里活动挺有意思的,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顾千一把头靠在他肩头,一只手在他胸前来回画圈圈,声音软软地说:“那你慢慢看。我最喜欢你这样抱着我了,你以后要多抱抱我。”过一会她又说,“时在风,我老是叫你的全名会不会不好啊,会不会显得太生疏了?我要不要改口,叫你在风,或在在、风风?或者宝宝,老公?很多情侣之间都这样叫。”
“后面两个还不错,特别是最后一个,听着挺舒服的。不过你直接叫我名字也挺好。”时在风抓住她作乱的手。
顾千一这只手被抓住了,另一只手又上,还在他身上蹭了蹭。“我新买的沐浴露的味道好不好闻?”
“还行。”时在风又把她另一只手抓住。
顾千一急了,这人怎么不上钩啊。她要戳穿他说他不是外貌协会的谎言。她要在他亲她的时候突然变个丑陋的鬼脸,看他亲不亲的下去,可他怎么还不亲她呢,看来得用下一招了。顾千一抬头眨巴两下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慢慢直起身子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退开。
时在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举动,感受着她的心里变化,就是靠在沙发上不动。
顾千一更急了,今天这个人是怎么了,定力这么足。她不甘心,又凑上去,这次停留了会,末了还咬了咬他的下巴,以示自己的不满,可他还是不动。她失落的刚想退开却被时在风摁住。顾千一心中大喜,上钩了,终于上钩了。她等着时在风靠过来,就在他即将碰到她的唇时,顾千一突然扭曲脸部,变出一副眼斜嘴歪的鬼脸。
时在风虽然知道她的动机不单纯,心里有一些准备,但还是没防到她有这一招,还是被吓了一跳。他后仰着头,看着她扭曲的五官,惊悚地问:“顾千一,你干什么?”
“你怎么不亲了?你不说你不是外貌协会吗?看我变成这样你就亲不下去了吧?男人果然都一个样,还说自己不是外貌协会。”顾千一指控道。她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戳穿他的谎言。
“你是在考验我?”
“但你根本就经不住考验,一下就试出来了,典型的外貌协会,还冠冕堂皇地说自己不是,骗子。”顾千一说着又摆出一副更夸张的鬼脸以示对他的抗议。
时在风突然很想笑,于是大笑起来。就在顾千一触不及防的时候他突然倾身吻住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外貌协会。过后他还凉悠悠地问她还有没有其它要考验他的,并表示随时欢迎她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