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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规矩
昨夜，秋风乍起，吹落了一地的枯黄败叶。隔天，天一早，才蒙蒙亮，红叶便轻轻地为玉晚挽起了床上的纱幔……
小姐，小姐…………该起了……
玉晚睁开晦涩的眼睛，昨天一晚上玉晚都没有睡好，心里想着昨日里见到的元娘那副刑槁就木的模样，心中遍体生寒。
万众瞩目的元娘都尚且被万恶的封建社会摧残成那般模样。而如今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小庶女……那么自己以后一旦嫁人之后又将会遭受那些待遇呢？
七娘不敢去想，可是却也忍不住会去想，前半夜七娘心中烦闷，久久不得入眠。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胡乱睡一些时辰之后，又再次瘁然惊醒了……
如今一早醒来，只觉得头昏眼花，爬都爬不起来……
红叶……什么时辰了？
红叶熟练地准备好了一应梳子用具，闻言笑了笑说:
小姐，天不早了，都已经辰时了。不过昨晚刮了一夜的秋风。如今天阴得很，今天怕是就要下大雨了……不过合则也该下一场雨了，再不下雨，小姐你前些年特意种的那丛菊花都得枯了……
玉晚笑了笑，笑红叶的闲情逸致，也笑红叶天真烂漫。殊不知秋菊傲霜，最是不怕艰苦的环境了。
玉晚庸庸懒懒的伸了伸懒腰，才摇摇晃晃的在红叶的搀扶下下床走动……
这人呀，果然是有了舒舒服服，有人伺候的条件就变的更懒了……想想自己刚来的那段时间，还不太习惯就连穿衣梳头都要被丫鬟们伺候。想不到这才来多久呀？自己就已经完全被这种生活同化了……倒果真是入乡随俗了……玉晚忍不住地苦笑了一声……
玉晚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妆台的前面，这会子，玉晚才总算彻底的眼睛清明起来。一扫初醒时的头疼欲裂。
红叶认认真真地为七娘梳理那满头的黝黑透亮的发丝……
小姐今天梳个什么发饰？
红叶看着抽屉里那寥寥无几的几样珠花首饰，越发觉得寒酸了……心里忍不住为七娘感到委屈和不平。
七娘倒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浑然不知红叶的心里如今正冒着酸气呢？
反正只是在家里呆着……就梳一个简单一点的发髻吧！
红叶这丫头的心思倒是真的单纯，念头一转又欢欢喜喜地提议道:
小姐，不如梳一个垂挂髻，昨天在大姑爷家里看咏如小姐梳的可好看了……
红叶倒真是一个急性子，说梳手上立马就行动起来了。
七娘回忆起徐氏对林家人的反应，知道徐氏必定对林家生出来嫌隙……自己可不能因为一个发髻的问题得罪了徐氏。
红叶……还是梳两把子头吧！
红叶手上的动作一滞，明显有些不理解了……可是见小姐已经主意已定的样子，也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手脚麻利地帮七娘梳好了头发……
红叶犹豫了一下，还是自作主张的帮七娘插上其中最昂贵的一根七宝玲珑簪子。
七娘摇摇头，笑了一下，体谅的默许了，没有再说些什么。
自从二哥伤重被接回府里以后，徐氏以需要全心全意照顾二哥的名义取消了每日一早的请早安，特意挪到了请午安……
这下可给七娘带来福利……本来七娘最不适应的早起起床了……这样子终于不用早起了，七娘终于以为自己可以睡一个懒觉了。可是七娘后来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了。
事实就是，尽管不用请早安了，但是徐氏还是安排了教养嬷嬷来每日监管各房小姐的衣食住行各方面的礼仪……美其名曰，为小姐们好。
于是七娘睡懒觉的计划彻底被破坏了……不过倒也好，早睡早起有益身体健康……
早饭一溜还是平常的红豆薏米粥，配着几样精致的小吃。七娘一样尝了一小口，再小口小口地把红豆薏米粥喝完了。肚子才微微有一些充实感，只是教养嬷嬷时时刻刻叮嘱着自己:大家闺秀吃饭都只能吃个六分饱。要时刻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
磴磴磴……早饭过后，不一会儿外面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中雨起来。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果不其然，天气果然有了转凉的迹象……
七娘趴在窗台上，静静地观赏着窗外那一丛在秋雨中傲寒绽放的菊花来得格外的艳丽……
王嬷嬷原是宫里面被放出来的宫女，年纪大了，便时常被一些富贵的世家贵族，请到府里教导小姐们的规矩和礼仪……
王嬷嬷一向就是严肃惯了的，极其守规矩……又不太懂得讨好人，所以总是被排挤……
这一次王嬷嬷被派来教导最不受宠的七小姐。心里虽然一开始并不十分乐意，但是通过和七娘相处的这几天。王嬷嬷发现七娘稳重内敛，落落大方，举止言谈颇有见识，倒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才，若是得以嫁进名门望族，前途必定光明……
想到这些王嬷嬷忍不住又一次对面前地七娘严厉起来了。王嬷嬷板着脸，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七小姐……昨天学的怕是都忘记了吧！如果七小姐这么不记事的话？那老奴不如今天重新再教七小姐一遍吧！
七娘脸色一白，忍不住脸上有些发慌起来，这王嬷嬷惩罚人起来，那手段真叫人叫苦不喋。
初学那段时间，七娘并不十分认真学习这些枯燥无味的规矩礼仪……所以凡事七娘觉得做个七八分就够了……
可是后来因为，同样一个行礼的动作。就因为一点小小的没有达到王嬷嬷的要求，结果被罚重复练习了几个时辰，直把七娘的脚都做的发麻，发软了……事后，七娘对于学规矩礼仪这一块越来越尽心尽力了，再也不敢轻视了……
七娘敛正自己脸上的神色，端端正正地坐好来……
七娘不敢忘，王嬷嬷教导: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
七娘落落大方地将王嬷嬷所教导的这些礼仪在一起熟练的背诵了一般……
王嬷嬷见七娘这般知情识趣，倒实属难得，也不枉自己用心教导的这份良苦用心。
王嬷嬷点了点，表示赞许，但是脸上却还是未有丝毫的表情松动。
既然七小姐这些都知道，那必须时时刻刻都做到。七小姐可知道自己刚才犯了那一点错误吗？
最初，七娘最是害怕王嬷嬷这般深不可测地不动声色训导自己，心思最是难猜测，不过索性还好，七娘最近倒是有点渐渐地摸清了王嬷嬷的脾气。
七娘，错在坐莫动膝，刚才七娘不记嬷嬷的教导，坐没有端坐，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七娘错了，请嬷嬷责罚……
王嬷嬷越发觉得面前的七娘聪明伶俐，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可造之才……看来自己必须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倾囊相教了，要不然，倒真的是难得难得碰上这么知情识趣，并且聪明的小姐。
王嬷嬷的眼睛里情不自禁地有了些许忽略不计的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七小姐，知道错在那里就好，老奴还望七小姐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凡事想着规矩一点……昨日里，七小姐没有刺绣，和练习行礼的姿势……那烦请七小姐自己练习一下补上来吧！要不然，老奴是不会教下面的内容的……
红叶见这个面目可憎的王嬷嬷对自家七小姐如此的严厉和苛刻，忍不住撇了撇嘴，为七娘抱怨说:
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教养嬷嬷吗？凭什么还这样严厉地教训小姐……真是……
红叶……你放肆，……还不快跟王嬷嬷道歉。
七娘见王嬷嬷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连忙厉声喝止红叶伤人的言辞和举动。
红叶不太高兴，心里很是不理解小姐怎么不帮自己，居然还帮那个该死的欺负人的老婆子。红叶哼了一口气就是不肯搭理面前的王嬷嬷。
王嬷嬷这一辈子体面惯了，还真没有那个丫头敢这样子跟自己说话的呢？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七小姐……你的贴身丫鬟如此的不守规矩，在名门望族，丫鬟就代表了主子们的脸面，七小姐你如此纵奴放肆……身为主子也必须承担起教导的责任……
七娘一脸地尴尬，认真地道歉说：
王嬷嬷说的对，是七娘管教下人不利，请王嬷嬷放心，七娘一定会好好管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的……
七娘冷着脸，神色越发的严肃起来，声音都情不自禁带了一些冷意。
红叶，还不快跟王嬷嬷认错？
红叶的眼眶红红的，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委委屈屈，但还是听从了七娘的意思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