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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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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奇从村寨里姗姗来迟,惊闻噩耗,这个近两米高的男人在大街上得到了林淮的准信,险些晕过去,眼泪鼻涕一大把,难看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林淮让他给克莱德送口信,只说自己有事耽搁,暂时回不去,诺奇摸着眼泪,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没了后顾之忧,林淮先是在拍卖公会买下一只飞行魔兽,其实,若是有魔法转移阵的话他更愿意全程使用魔法阵,可惜只有最大的城市之间才有魔法阵,郁闷的是还不能在国家之间实行空间跳跃,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带着庞大的飞行魔兽,林淮上路了。

    魔兽飞得很快,高空之上,林淮把自己包的和粽子一样,一边想念着飞机——虽然因为遭遇过飞机失事,他一度对飞机两个字产生了心理阴影,但没有最差只有更差,乘坐飞行魔兽的感觉简直就是时时刻刻都有种即将失事的错觉——一边抱怨着实在太冷了!

    耳边是轰鸣的空气流动的声音,偶尔有鸟儿悠闲地飞过,对他来说就是高空陷阱,还好这魔兽够专业,每次都能注意这种情况并且轻飘飘地躲过去。次数多了,林淮甚至于已经对这样的情形麻木了,能自在地吃着小点心,俯瞰一路上不断变化的风景。

    随着气候越来越冷,入目尽是苍白的雪景之时,魔兽再也不愿意向前飞了。

    起初出现倦飞现象,还能用空间里面的宝贝引诱它,每天给它泡温泉澡恢复活力,后来宁可赖在地上用它与身体严重不相符的短爪子在松软的雪地上爬行,也不肯拍一下它那金贵的翅膀。

    林淮发现空气里逐渐升高的压力给魔兽带来沉重的心理负担,就像是高级魔兽对低级魔兽施压一般,在这种情形下出现的等级差距,使得飞行魔兽一刻也承受不起,后来根本就不愿动弹,躺在地上装死,就像是一块黏得紧紧的狗皮膏药。

    无奈之下,林淮只好徒步行走。他制作了登山杖、滑雪板,有风的时候还用降落伞形状的帐篷背在身后,让呼啸的寒风带着他前行——能动用的方法都想过了,但是所谓的极北之地实在太遥远,夜以继日地行动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他就是一只渺小的蚂蚁,缓慢的行程对于远在天边的目标来说,每天的进度不值一提。

    雪原并不都是平缓的地势,能一路平安地走到最后。有看不见的暗坑,但是一脚踏上去会失去重量地摔进雪被里;也有潜藏在冰层下面的急流,林淮不幸踩上去几次,水流因为流速太快而没有被冻结,冰层很薄,承受不住重量,整个人洗了个冷水澡,冰层还把干燥的皮肤割破了。

    攀登一座高峰时,林淮遇到了雪崩。不是他第一次遇到雪崩,但这次实在太夸张了,像是半个山坡都在往下滑。巨大的雪块砰砰地掉下去,松软的雪层也能发出激烈的响声!他第一反应就是回空间,回去之后就想到空间确实不能移动,出去以后也只能悬在半空。不过按照重力势能和动能的转化,不停地往返于空间和现实世界之前,他完全能够安全着陆。

    于是他壮着胆子出去了,等察觉脚下或者说周围几米的地方完全没有着陆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时才发现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太大,等脑子转悠着发出再次回到空间的命令时,他就是那温水里的青蛙,想到主意身体放松了,思维松懈了,然后很没有形象地躺倒在雪堆里。

    他浑身作痛,脚都站不稳了,眼睛前面白茫茫一片,走了两步险些又摔下去,考虑到随时可能出现第二次雪崩,几乎是连走带爬地逃出危险地带。后面雪崩不止,他很爽很奇迹地奔跑在雪崩滚下来的雪球最前端,最后只剩下出气的力气。

    回空间检查身体状况,糟糕透了。

    从山上摔下来的那下子,即使有雪层的缓冲,手臂在尖利的岩石上扎出一道半尺长的血口子,已经凝结了,最严重的是他怀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恨不得连胆汁都吐个干净,而不得已在空间静养了一段时间。

    随着向极北之地的距离越来越近,雪层的厚度已经超过了大腿,每走一步都是对体力的挑战,额头上留下的汗珠经风一吹就成了冰珠子,身上包着一层层的厚棉袄,还是冷得和冰块一样,落在脸上的新鲜的雪花,竟然感受不到温度,仿佛脸也结冰了。

    雪地里彻骨的严寒,空间里如春天般的温暖,几经来回,出现了不少冻疮,也是倒霉的林淮忍不住往温泉里跑的结果。幸好空间出品的温泉水有非常好的治愈效果,若是其他,他非得变成冻疮人不可。

    而从空间里走出来的那一刹那,简直都是煎熬,可以想象,从温暖的浴室突然之间到了三九天就有种想死的感觉了,每天这么来来回回,也是极其能锻炼人的意志力的。于是,林淮悲催地发现,他的精神力在恶劣环境的摧残下,居然在飞速增长中。

    空间里愈发地生机旺盛,各种鲜花争奇斗艳,谷物长势很好,能收获的植物压弯枝头,魔法植物水灵灵的,空气里飘散着水果的清香和小鸟的啼叫声。那只飞行魔兽和以前放进来的两只代步魔兽一起,悠闲地躺在湖岸边,靠着石头,是不是地甩动尾巴,仰着头朝着天空长鸣一声。

    林淮觉得这样的对比实在太让人生气了,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把三只生出一身懒病的魔兽拉出来溜溜,瞧见它们可怜兮兮的小样子,便舒坦不少。这两天,三只魔兽见到他就跑,活像他就是一尊神出鬼没的阎王,哪里还有一丝半点的对衣食父母的尊敬?

    万里荒原上,最不幸的事情终于出现,林淮找不到方向了。触目之处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刚进入这块土地时,还能根据指南针判定方向,直到指南针也不管用,像是进入了一块毫无生机的死地。昼夜不再轮换,看不见朗照的太阳,只瞧得愈发得笼罩在暗夜里的雪原,到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耳边听得见刺耳的风声,还能确认世界的存在。

    这样下去,即使不被饿死,也会只能在这一带转圈,永远走不出去的——林淮果断扔掉失去作用的指南针,从僵硬的四肢冷到心底的,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在黑暗中行进的感觉犹如身在炼狱,没有视觉,没有嗅觉,渐渐的听觉和触觉也变得麻木,偶尔苦中作乐起来便想象是只僵尸,除了走路还是走路。以前学习的到的知识一点用处都没有,书到用时方恨少,也不过如此了。

    这般没有方向地走了十几天,林淮在空间唉声叹气,三只魔兽撒欢地跑,一刻不肯安宁,许是察觉到林淮糟糕透顶的心情,互相大眼瞪小眼,一点点地朝林淮的位置靠近着,走了几步,停下来鼓动着其他魔兽先走,最后齐头并进地将林淮拱在中间,似在讨好他。

    林淮摸摸魔兽的大脑袋,几只魔兽在空间的滋养下外面的一层毛比以前更加柔软了,林淮不客气地揉搓着,仿佛看到弗雷迪还在身边,戏闹般地把梳理好的头发揉乱,心有不甘地掏出戳着装着弗雷迪灵魂的玻璃瓶,也不管弗雷迪能不能听到,气狠狠地说:“以后你得好好补偿我,听到没有!”

    还是出了空间。

    这天,天边出现蓝紫色的极光,暗沉沉的天空被道道光柱映得明亮,冰雪覆盖的大地呈现出从来未有过的景象——林淮分明看到远处有座石柱顶天的殿门,几百米的高度,殿门的柱子上雕刻着前所未见的纹饰,像是一种藤蔓,又像是巨兽。

    也许是海市蜃楼呢,虽然心里不确定地想着,两只脚却不受控制地往那里走去,如果出现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是通往往生花的所在呢?

    极光很快消失,大地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林淮提着魔法灯,光线微弱的魔法灯只能照亮眼前的一小块地方,摸索着前进。奇怪的是脚下的雪地出现异样,软得像是一团棉花,可用灯光照着看,雪被还是那团雪被。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裹着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走,那感觉就是身处于水中,柔柔的,轻和的,又有轻盈的合唱,能被迷惑了心智,时间对此时的林淮来说已然没了概念,若他能看到情景,便知道真正的行尸走肉是何等模样了。

    胸前的佩饰猛然间烧得滚烫,将林淮的神智拉回现实,他才发现先前的感觉几乎处于一片迷幻的梦境之中,而睁开眼睛之后,他惊呆了。

    什么天堂,什么世外桃源,都形容不出眼前的美景。

    大片大片的蓝紫色花朵铺开在水面,仿若夏日里湖面上层层叠叠的密致的莲,莲叶下是流动的雾气,朦胧在花叶间,瞧不真切,正是因这一份隐约,更添了几分遐思。

    翩然起舞的墨蝶于雨雾中若隐若现,墨色又不仅是墨色,翅膀扑扇时散发着莹莹的光晕。宽广的水面之外,是亭亭的柳,是望不尽的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的楼台尽数淹没在烟雨中。真的是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

    而他已半只脚踏进水里,若不是佩饰即使将他从梦魇中唤醒,也许已经成了美景中的一缕亡魂。但他此刻根本想不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事实,他听到砰然心跳的声音,仿若世上最甜美的诱惑。

    他想,如果没猜错的话,或许,他真的找到了,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