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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羲走后，我再次确认了发过来的行程安排，明天将要在AT的S城分部开个会，商讨的是关于兰凯开发区的项目，这个棘手的问题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决？——发过来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及。但按照他先前传达的意思，是要我顶替他暂时当陆梵翊的助手，这是不是表示，对开发区，我需要了解得更全面一些？可是对于开发区的项目，我所知道的都太过表面，也不曾参加过任何一次高层会议，对内情中的细节实在是一点都不知晓，我有点慌，连自己都觉得实在太草率了。
本想再找，起码他手里会有一些资料可以参考，可打过去时，他的手机已经关机。如果打给陆梵翊，下班时间还找总经理谈工作，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始终下不去手，何况，这原本是我自己的工作内容，跟他无关的。
打开房门，走廊上的灯亮着，辰羲的房门已经关上了，我走到他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这个时候、为这个事情找他，合适吗？虽然他做过进场调查，也不排除只是了解了大概，就搁置了对兰凯的收购计划，对开发区项目中的细节未必完全了解，就算了解，辰羲也不用去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这样一想，倒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免得唐突，更重要的是，刚才的画面又冒出来，更坚定了我退回房间里去的念头。
“骆颜悦，你想干什么？”
我猛地转过头，看到站在身后的辰羲莫名的笑，心虚得抖了一抖：“你……你这么晚不睡觉，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笑得更灿烂：“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到我房间门口，想干什么？”
“我……”我被他一吓，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慌乱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一只手把我撑在门上，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改变主意了？不分房睡？”
“没……你正经一点。”我低下头想找地缝钻。幸亏走廊上的灯是明黄色的，就算我脸红，也可以掩饰过去。
“好。小心点说，要是理由不正当，我没那么轻易放你走。”
既然不说不行，我便低声问：“我想问你，兰凯开发区的项目，你……了解多少细节？”
他眉头一敛：“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关于这个项目，明天有个会。”
他顿了一顿，把手从我耳边放下：“既然要开会，陆梵翊肯定已经想好应对方案了。这个项目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现在的兰凯已经不是以前的兰凯，AT资金充足，无论多少钱都投得起，要是解决不了，大不了就把开发区的项目扔出去，区区一个开发区，也不是输不起。只不过，要封住高层的嘴，还要下一番功夫，我们毕竟年轻，虽然兰凯的并购计划是董事会的决定，陆梵翊只是新到任，错不在他，不过，倚老卖老的人还是有的。”
辰羲说得有道理，现在的兰凯今非昔比，这个项目应该是有办法解决的。再说，我只是个代班助理，既然陆梵翊没跟我提起过，明天我顶多就做个会议记录什么的，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也太杞人忧天了。
“还有什么要问？”
我轻松一笑：“没有了。”
“回去睡吧。”
我本想绕过他回房间，但他一脸冰霜，我就知道他已经生了气：“你生气了？”
辰羲很认真地说：“我女朋友半夜来跟我打听她前男友的事，换谁不生气？”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想，这顶帽子扣得很严重，他真的生气了。
我连忙解释，却解释不清楚：“对不起……我就是顶替了的职位，我……”
他握住我冰凉的手的那一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兰凯这么多人，刚好是你顶了他助理的位子，是不是太巧了？骆颜悦，你好歹在瞿肖阳身边跟了这么久，这件事，要说没有一点陆梵翊的授意，你信吗？”
我听懂了他的疑虑，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所以他不安。
“辰羲，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我不能改变，但我的态度很明确，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我就不会被他们影响，你要相信我。”
他的手拂过我的脸，大约我的脸很烫，感觉他的手有些发凉，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试着努力看透我，我面对他瞳孔里的自己，不想躲避他的目光。辰羲缓缓说：“都说女人陷进爱情里是没有理智的，你每时每刻都这么理智，骆颜悦，我有点怕。”
我理智吗？但我感觉，自从跟他在一起，我有很多时候都不那么理智了……
“辰羲，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放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在我和兰凯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我，还是兰凯？”
他的话叫我疑惑：“这算是什么问题？兰凯是我的工作，你是我的生活，工作和生活之间有矛盾吗？一定要二者选其一吗？”
辰羲忽然笑了：“你真让我没办法。去睡吧，你该休息了，明天我送你过去。”
“你才该休息了，你眼睛里的血丝是哪来的？刚改了不好好吃饭的毛病，又开始不好好睡觉了？”
他将我紧搂入怀，在我耳边说：“我都改。”
早晨六点起来，拉开窗帘，窗外微微下起了雨，不大，只是朦朦胧胧，可是已经能让人感觉到晴朗了好几天以后深重的寒意，庭院里一片濡湿，大概雨已经萧萧疏疏地下了一夜，只是人在梦中，并不察觉。
手机里收到了的短信，他已经把跟开发区相关的资料都发到了我邮箱里。下到一楼，阿姨端出早餐，放在我和她面前的是鸡蛋煎饼、小笼包配一碗小米粥。阿姨手艺很好，三样早餐搭配在一起，放在这些印有花色的精致瓷碟上，看上去真是赏心悦目。再看对面，盘子里放着三明治，旁边是一杯咖啡，咖啡下压着一份报纸，跟这边一比，倒显得有点单调。
辰羲吃西式早餐的习惯没有变，简单随意又规律。我和阿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辰羲平时吃的东西，听起来还是西式的餐点居多，便顺口问了问他喜欢吃的东西和做法。
过不多久，辰羲从二楼下来，道了一声“早”，坐在椅子上，看看他的早餐，又看看我们的：“怎么我们吃的不一样？”
阿姨扭过头，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很不满地说：“哪里不一样，以前我都是做两份早餐，我这样吃你那样吃，只不过我吃早餐的时间比你早一点，都多少年了，你就没关心过。”
辰羲微微一笑，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自己到厨房里拿了一双筷子，夹了我碟子里的一个小笼包放进嘴里，我想伸出手去挡，却来不及，又被他夹了一块鸡蛋煎饼。他饶有兴致地吃完，点评说：“不难吃，以后不用做两份了，就吃这个。”
“以后是以后，今天没你的份，别抢颜悦的，你就吃那个。”我和阿姨很有默契地互相看一眼，都笑了，对面的辰羲却是愣愣的，像是看破了什么玄机：“你们以后会不会合伙欺负我？”
我毫不犹豫地朝他点头：“会。”
阿姨笑过以后，起身进了厨房。我把面前的煎饼和小笼包往他那边移了移，瓷碟里的份量比我平时吃的早餐都多，吃不完反而浪费。他只抬眼笑着看我，什么话也不说。我低下头躲他，可恶，他知不知道自己不说话的时候，会让我很紧张？难不成以后都要这样相处？——那我一定时时刻刻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藏着。
阿姨从厨房回来，往辰羲面前放下一碗粥，“这个也不难吃。”
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一派清新，沿途的桂花有些被风雨吹落，在地上铺了一层金黄色的斑斑点点，有些还在枝头盛放，味道很清甜。我看看身旁的辰羲，如我一样，神色安然，时光平静又美好。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他目不斜视却忽然开口。
我笑着摇头：“没有。”
他接着说：“骆颜悦，我干什么你都有办法让我分心，你怎么做到的？”
“是吗？”我有点惊讶，所以我不该这样看他？看来对于应该怎么相处，我们都有困惑。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却笑说：“你说结婚以后，这种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我……不知道。”他总是把结婚两个字挂在嘴边，叫我猝不及防。
车停在AT门口，他转过脸来，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不如，我们先结婚，再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谈恋爱？”
“不要。”我解开安全带，拒绝道。
他的眼眸忽而深沉，声音也随着沉了：“你还是不想跟我结婚？”
“你又没有正式向我求婚。”我打开车门，不等他反应过来，快步跑了。进门之前回头望了望，辰羲还在那里出神，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就转身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