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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位置偏近角落,时间还很早,周围的座位都没有人,场面安静得突兀。
坐在我对面的王先生笑着开口问:“骆小姐这么优秀,一定会被很多男士追求,为什么到现在还单身呢?”
我笑着向他坦言:“其实,并没有什么人追求我。”
他诧异了一阵,笑说:“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个律师,与朋友在C城合开了一家事务所,谈过4次恋爱,可能因为我是个工作狂,不太体贴女朋友,所以后来都分手了。我是家里的独子,跟父母住在一起,有房有车,收入也还算可观。”
他这样直率地一条一条列举自己的情况,我听得有点不知所措:“我……我……”
他笑出声来:“不用紧张,你的情况我都了解。”
我觉得我看起来像一个笑话,只得老实跟他讲:“我第一次相亲。”
“我知道,而且,你并不是真心想来。”他说。
我惊愕不已,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表现得太明显了?
“奇怪吗?律师总有点判断力。”
“怎么判断?”
“你穿的衣服,比较平常,也没有特意打扮,刚见我的时候,你没有一点紧张,”他低头一笑,“反倒让我紧张了。而且,聊起天来,你好像也没有任何准备。”
他句句都在点上,我简直被他看得透透的,这下就更尴尬了。他笑着摆摆手:“骆小姐,你不用为难,就当是聊个天吃顿饭就行。”
服务员给我们上餐以后,开了一瓶红酒。他问我:“你谈过恋爱吗?”
我看着服务员往眼前的杯子里倒红酒,心里有点抽紧:“一次。”
“噢,初恋,那一定印象深刻,他居然舍得跟你分手?”他略顿了一顿,“你介不介意我这么问?”
“不介意,”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答道,“他当时出国了。”
“原来是这样。出国以后,就一直没联系?”
“没有。”我把杯子重新放回桌面,轻轻移动着杯角,愣神之际,听见他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确定了关系,你愿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工作,跟我到C城去生活?”
我一下子从刚才的问题中清醒过来,诧异地看着他,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想过……
他似乎看出的我的局促:“不要紧,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安排。”
我觉得呼吸有点艰难,外婆跟这位王先生说什么了,怎么就聊着聊着就聊到放弃工作跟他一起生活的话题去了?回去得好好问问她,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当初舅舅搬家的时候,她就说了,她是不走的,把我嫁到别的地方去,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这算什么事?低头抬头的间隙,正想着怎么委婉回绝这位王先生,却一眼望见从门口走进来的辰羲,他径直穿过过道,往我们的方向走来,还没站定就面无表情地开口:“骆颜悦,挺巧,吃个饭我们都能碰见。”
我很意外,起身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的王先生也站起身来:“骆小姐,这位是?”
“辰羲,我的朋友。”我向他介绍。
“幸会。”王先生向辰羲伸出手。
“这位是……王先生。”他提了一遍他的名字,但我不太记得,只得含糊地向辰羲介绍。
“王立铭。”王先生向他补充道。
辰羲也伸出手,话音沉沉的:“王先生,幸会。”
“走那么快干什么你!追都追不上。”辰羲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孩,也许是穿的鞋太高跟,她走得有点吃力,将双手叠着放在他肩膀上喘气,与我目光一对,扭头问他,“她是谁呀?”
“你见过她,”辰羲拨开她的手:“就是兰凯面具舞会上的颜小姐。”
她恍然大悟:“哦,瞿肖阳的舞伴,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瞿肖阳好眼光。”
看来她就是面具舞会那天辰羲的舞伴,我跟她招呼:“你好。”
“颜小姐,既然认识,我们方不方便一起坐?”她扭头看了看辰羲,“辰羲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他很闷的。”
眼前的辰羲并不说话,我望了望对面的王立铭,征询他的意见,他朝我点点头,于是我说:“那我们就坐一起吧。”
这本来是四人位,我往里坐了坐,辰羲就顺势坐在我旁边,那个女孩在他对面坐下。
坐定以后,我却觉得气氛怪怪的,原本是想打破刚才跟王先生的尴尬局面,但现在的气氛不仅尴尬,还有点诡异。这样坐下来的格局变得很奇怪,好像我跟辰羲是一对,王立铭跟对面的女孩是一对。王立铭也一定有所感觉,因为他朝我一笑的时候极不自然。我心里腾起一阵懊恼,刚才答应得太草率了。
斜对面的女孩冲我一笑:“你的全名是什么呢?我总不能一直叫你颜小姐吧。”
“抱歉,上次开了个玩笑。我姓骆,全名叫骆颜悦。”
“颜悦,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我姓凌,凌厉的凌,名叫凌蔻,豆蔻的蔻。”
辰羲和凌蔻点了餐以后,服务员很快也将他们点的食物端上来,给他们倒酒时,倒酒的服务生见我杯子里的红酒几近到底,正要替我添酒,辰羲伸手挡开他:“不用添了,她酒量不好。”
服务生退下去后,凌蔻缓缓说:“酒量不好有男朋友在呢,怕什么?颜悦,是不是?”
这个问题看似是在问我,可她问的时候却一直笑着看辰羲。我纠结得不知该怎么缓解这种难堪的场面,辰羲却唯恐天下不乱,似笑非笑地问我:“这么说,这位王先生,是你的新男朋友?”
我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故意来搅局的?新男朋友是个什么称呼?我镇定回答:“朋友。”
周围的空气在凝固,凌蔻看着辰羲若有所思。
按照辰羲这么带刺的聊天方式,我们只会互相打扰,倒不如早点离开,我朝对面的王立铭说:“我吃完了,立铭,你呢?”
他朝我默契一笑,点点头:“我也吃完了。辰先生,凌小姐,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辰羲并不理会他的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红酒:“骆颜悦,你本来就不喜欢西餐,下次别勉强来吃。”
他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句句话都带刺?我看见对面王立铭愣了愣,可片刻之后,他又笑着对辰羲说:“谢谢你提醒我,她不喜欢西餐。我们就不打扰了。颜悦,走吧。”
王立铭先一步转身离开,我正要走,被辰羲一把抓住手腕:“骆颜悦,明天晚上的时间,留给我。”
“辰羲”,我瞥见斜对面的凌蔻,她看着辰羲的表情很复杂,我拒绝道,“我要加班。”
“那我在兰凯门口等到你加班结束,等不到你,我不会走,就这么说定了。”话音一落,他放开了我的手。我心里忐忑,不敢回头看他,快步跟上前面的王立铭,离开了餐厅。
车开过一段路以后,王立铭开口问我:“你对我印象如何?”
我如实回答:“坦率,而且,挺诚恳的。”
他又问:“那你对辰羲,印象如何?”
辰羲刚才的言行有点过分,我对王立铭很抱歉:“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碰见他,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他是个很执拗的人,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
他笑了笑:“他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对我好好说话。看来,如果我们将来要在一起的话,你的朋友不会太高兴。”他在红灯前停下,“颜悦,坦白说,我对你印象很好,如果你认为我们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我希望我们能够在年底之前结婚,结婚以后,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到C城去,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我吓了一跳——年底?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而且,我们才刚见了一面……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说:“我……我的家人和朋友、我所熟悉的工作环境,都在这里,所以……”
他微微点头:“明白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车子终于到了家门口。进门之前,王立铭叫住我:“你一直单身,是因为忘不了以前爱过的人?”
我喃喃回答:“我不知道。”
“你的前男友,是辰羲?”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落寞:“不是。”
转动钥匙打开门,回过头与王立铭道一句“晚安”后,我回到家里。外婆正坐在沙发上看养生类的节目,见我进门:“又加班了?吃饭没有?”
“吃过了。”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关于王先生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外婆交待。回到房间给手机充上电,看见了好几个未接来电,有辰羲的,有艾棋的,还有……陆梵翊的……
给艾棋回电话时,她开门见山地问:“颜小姐,相亲怎么样?那个男的帅不帅?”
“就……”想起辰羲颇为过分的挑衅,我说,“脾气挺好的。”
艾棋诧异:“脾气?骆颜悦,第一次见面,你就能看出他脾气好?”
我坐在书桌前,坦白跟她讲:“艾棋,你说神奇不神奇,我们居然遇到辰羲了……”
“辰羲?!他居然去了呀!”
“什么意思?”她的话说得奇怪。
“他……颜悦,我要是说了,你一定不能生我的气啊,一定一定不能生气啊……你手机不是关机了嘛,他就打给我了,问我你在哪……我一下子嘴快,没想到……他就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