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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辰羲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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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辰羲急急地把车开往反方向,忙问他:“要去哪儿?”

    “吃饭,”他看了我一眼,很意外似的,“上了一个下午的班,不饿吗?”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我正好有事想问他,于是拿出手机给外婆打了电话,告诉她我晚上不回家吃饭。挂了电话以后,我扭头望了望辰羲,还没开口,他就目不斜视地说:“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不是,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问吧。”

    “关于,上次我们去银叶参加酒会,你和瞿肖阳的合作协议……”我突然卡住了,还没想好怎么问。

    辰羲微笑着说:“兰凯已经被AT收购,瞿肖阳也去了银叶,就表示这项合作已经取消了。骆颜悦,你想问什么?”

    是啊,合作已经取消了,我总是这么后知后觉,但我还是想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像瞿肖阳说的那样,辰羲答应合作,竟然跟我有关系?——“辰羲,你为什么会答应跟兰凯合作?”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在酒会上说过,你有人脉,只是不会利用。旗盾既然可以跟别的酒店合作,就可以跟兰凯合作,利益分成上,我不会让步,所以,没有太大的差别。”

    我记得,当时他说我有韩叔叔撑腰,我还是他的朋友,这些都是我的人脉,可是,我很怀疑自己跟他是不是对等的关系:“人脉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的,你能帮我,我也能帮你,礼尚往来,这叫人脉。辰羲,我能帮你什么呢?”

    他还是笑:“你怎么总是这么低估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惊奇地发现自己有想象不到的优势。现在考不考虑来旗盾?我给你三倍工资。”

    我被他开出的条件吓了一跳:“你是……认真的?”

    他反驳:“怎么,我看起来很不认真?”

    我笑着点点头:“对呀,你刚才笑了。”

    我以为他也会一笑而过,不料他却收起笑容:“那我再认真问一遍——你来吗?”

    “辰羲,我……我习惯待在兰凯。”我谢绝了他的好意,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我还没有接受改变的准备。以前我受到过瞿肖阳的保护,从今以后,我总该自己想办法成长,不能总是依赖别人。

    他沉声问:“你是习惯待在兰凯,还是习惯待在陆梵翊身边?”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心里还是莫名抽动了一下。如果我确实有待在他身边的习惯,那么,他在我生命里销声匿迹的这八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转头看见车窗外的路灯飞快闪过,而辰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缓缓回答道:“辰羲,我没有待在他身边的习惯,我是我,陆梵翊是陆梵翊,你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

    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说错了,不要在意。”

    我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整个城市都映在灯火里:“不在意。”

    辰羲把车开过跨江桥,停在江边一间餐馆的停车场。这明显是一家很传统的中餐馆,我扭头问他:“你不是喜欢吃西餐?”

    他笑了笑,很惊讶似的:“你居然记得?”

    “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家里琳琅满目的西餐餐具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

    “你也说过你不喜欢西餐,”他拉下安全带,“走吧”。

    我说过我不喜欢西餐?仔细回忆了一下,在他家沙发上靠着瞌睡了一整晚以后,早上醒来时,他家的阿姨就坐在我正前方,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辰羲的妈妈,顿时吓得心惊胆寒……他让我留下吃了饭再走,我着急回家,于是随口说吃不惯西餐……现在想来,我自己都忘了,他怎么还记得……

    这间餐厅的前厅立着镂空的木质屏风,装修得既富丽堂皇又古色古香。服务员把我们领进五楼的一个包间,包间里有淡雅的菊花香,空间很大,每个位置都很经看,墙上还挂着笔法很好的书法和国画,极尽典雅。推开窗户,餐厅位于两江并流交汇处的岸上,能看到对面城市的繁华光景,又宛如身处尘世之外。远处的各色霓虹灯投映在江水中,看上去就像流动的彩色丝绸。我不由得赞叹:“这里的景色真好。”

    辰羲笑笑:“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点菜以后,上菜速度很快,都是江南菜,菜式很别致,看着赏心悦目,真不忍心下筷子。他点了这么多,我在很为难地想先吃哪一样,忽然听见他说:“管好眼睛,别乱看,待会儿我女朋友饶不了你,也饶不了我。这里不用你,出去吧。”

    我惊讶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等候的服务员正站在辰羲斜对面,满面通红,低下头连忙退出去了。我也怪尴尬的:“谁是你女朋友……”

    他反而像没事人一样:“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吃饭,你知道的。”

    “那你干嘛把我带来?”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做矛盾的事……

    “骆颜悦,”他定定地看着我,“你不是别人。”

    我又好气又好笑:“刚才那个服务员,一看就是新人,你这么说话会吓到她。”

    辰羲浅笑:“骆颜悦,怎么说你都在酒店工作,专业一点。你见过服务员直勾勾盯着客人吃饭的?——新人就有理了?吓她一次,以后才能记牢,我没直接开除她,已经很给面子了。”

    “开除?”我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家餐馆,是旗盾的产业?”

    “嗯。”辰羲盛了一碗汤,递给我。

    难怪他来的时候轻车熟路……

    吃完饭,我们正打算离开,隔壁房间门口有把熟悉的声音唤我:“颜悦。”

    我和辰羲回过头,严寓欢摘下墨镜,长长的卷发搭配着紫色的露肩裙,笑得妩媚动人。她朝我们走来:“真巧,你们也在这里。你们吃完了?早知道就一起吃了。”

    辰羲一笑:“哪位有这种运气,居然能约到大明星?”

    她也笑了:“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约到颜悦的?”

    辰羲看了看我:“确实不容易。”

    我问寓欢:“什么时候来的G城?”

    她笑着说:“今天刚到,接了几个广告,顺便来看看梵翊。说起来也是的,梵翊跟我说,他本来不想来兰凯,他爸妈非要把他派下来当总经理。听说你们最近都很忙,是吗?”

    我说:“酒店刚刚完成收购,AT的标准跟以前的兰凯不太一样,是比较忙。”

    她忽然有点忧愁:“他不太会照顾自己,连吃饭都不好好吃,我挺担心的。颜悦,你离他比较近,有机会就拉他出去吃个饭,多提醒他照顾好自己,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严寓欢提这样的要求,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她的男朋友,我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在今晚见了他以后。老实说,要我动不动就提醒他早点下班早点休息多照顾自己,还要跟他出去吃饭,我觉得真的不合适,我也实在没有做这些事的身份。辰羲挽着我的肩膀,插话说:“大明星,她没机会,她要跟着出去吃饭的对象是我,要提醒照顾自己的对象也是我,不是陆梵翊。”

    严寓欢看看我们,笑问:“颜悦,你们在一起了?”

    我幽幽地瞥了辰羲一眼,辰羲朝她笑笑:“反正,她不会跟陆梵翊在一起,你可以放心,没人跟你抢。”

    我头皮发麻,这家伙在乱讲什么……

    我转头对严寓欢说:“我们的办公室隔得很远,而且并不是直接的上下属关系,不常见面,可能你拜托助理会好一点。”

    严寓欢说:“既然是这样,那好吧,我跟他的助理说一声。里面还有人等着我,我该进去了,改天见。”

    她进去以后,我们也转身离开,辰羲忽然说:“骆颜悦,我算明白了,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单纯。”

    “什么?”我一头雾水。

    辰羲一脸的认真劲:“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绝不可能拜托你的前男友照顾你、跟你吃饭。反过来,如果我是你男朋友,你会拜托我的前女友照顾我、跟我吃饭?”

    他这么以身说法,我吓了一跳……我不想去分辨严寓欢为什么说刚才的话,不过,辰羲倒是让我很意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连女人的心思都能分析得这么透彻……”

    他淡淡地说:“有些事情不分男女。我什么时候笨过?”

    我哑然失笑,他的确聪明,一直都很聪明。

    辰羲送我回到家,下车之前,我问他:“你会在G城待多久?”

    他却反问:“你希望我待多久?”

    什么叫我希望他待多久?——“你不是说有你有大事?”他说有大事的时候,好像是在兰凯门口说的,“跟兰凯有关?”

    辰羲笑笑:“兰凯不算什么。我有更重要的事,迟一点再告诉你。早点休息,晚安。”

    我刚要下车,又想起来:“你住哪?酒店吗?”

    他笑得莫名其妙:“骆颜悦,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就不要走,我带你去我家睡。”

    我忙摆手:“不用了,我就是问问。”

    他镇定得出奇:“你怕什么?又不是没跟我睡过,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说什么……他说我跟他睡过?!我震惊得脑子都嗡嗡作响:“你……乱讲什么……”

    他眉头一皱,很不满似的:“我在陈述事实,要不要回去问问阿姨?她是证人,她看见你整个人都倒在我身上了,这样还不能叫跟我睡过?”

    我扶额慨叹,这种话要是让别人听到,那还得了!——我绝对跳进大海游三天三夜都洗不清……

    ——“事实就是,你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我说完这句话,飞速打开车门下车,跑进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