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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宁亲王便带着贴身侍卫赶到了梵音阁。但因为是在国丧期间,所以宁亲王也不敢太过大张旗鼓,不然被人抓到了小辫子,只怕以后在朝中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参见宁亲王。”见到宁亲王踏入前厅,凤姨带着梵音阁里的众姐妹,齐刷刷的跪拜在人脚下。
随手挥了挥,示意众人起身,却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沐琛”响彻在前厅,带着几分哭腔和委屈扑向宁亲王的怀里。这便是宁亲王给白无鸢的特权,见到他可以不用行礼不用尊称,这等荣耀,恐怕也只有白无鸢才享有。
搂住扑进怀里的佳人,秦沐琛显然被人面带梨花的样子,惹得有些心疼。特别是听到有人要仗打他的心头爱时,更是不顾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带着人便赶到了梵音阁。
好不容易才哄好怀里的美人儿,秦沐琛看向站在一旁的凤姨,说话的语气不免冷了几度,让凤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所以,那个伊诗洛究竟在哪儿?让她出来见本王。”
“我在这儿。”还未等凤姨开口,就听头顶飘过一阵女声,虽然称不上霸气,却也未带半分怯意。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伊诗洛第一次与宁亲王对上眼。世人皆说这个宁亲王做事不近人情,一切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绝不参杂丝毫的个人情感。所以,伊诗洛一直以为,这个宁亲王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人。
但直到亲眼见到,伊诗洛才发觉她曾经的猜测都是误解。但即使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便是传说中的宁亲王,也改变不了她今日要杖责白无鸢的决定。
第一次敢有人同他这么对视,那镇定的眼神,别说是女子,就连同朝公事的很多老臣都不敢如此。更何况,这个丫头明知道,白无鸢是他的人,还敢杖责白无鸢,甚至派人去府上请他宁亲王出马,这丫头是真的不怕死吗?
不疾不徐,迈着莲步,伊诗洛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台阶,在离秦沐琛刚好的距离停下,随后朝人行了个半蹲礼:“参见宁亲王,宁亲王万福。”
并没有喊人起身,只是搂着白无鸢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品着丫鬟端来的香茗。他到要看看,这个伊诗洛究竟有几斤几两。
一时间,整个前厅静的没有声响,伊诗洛明显感觉得到,来自宁亲王的审视和白无鸢的幸灾乐祸。但她依旧挺直着腰背,保持着良好的身形,她明白,这不过是宁亲王的下马威,若是她在此时输下阵,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将都不战而败。
时间就在这点滴间逝去,直到伊诗洛的后背香汗淋漓,这时宁亲王才像想起什么,对着伊诗洛挥了挥手:“起来吧。”
“多谢宁亲王。”再次俯了下身,伊诗洛平静的站了起来,却见到白无鸢却像软瘫了身子,整个人都陷在宁亲王的怀里。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在国丧的时候,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被定罪吗?
像是感觉到伊诗洛的目光,秦沐琛将白无鸢推开,再次踱步到伊诗洛身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开口道:“听说你要杖责白无鸢?”
微微抬起头,伊诗洛看向秦沐琛,语气坚定:“是的,宁亲王,所以才派人请您来此。”
“说说看理由,你凭什么要杖责她。”没想到刚才的小小警惩,并没挫去这丫头的锐气,反而让这丫头下定了决心。顿了顿,秦沐琛再次开口:“你可知道,若是说的不好,你会有如何下场吗?”
“明白,死,对吗?”从她踏上艺妓这条路,她就知道自己这条命,从不捏在自己手里。但那又如何,她充其量不过是个花魁,不是今日死在这个宁亲王的手里,或许明日就死在其他王爷手里,所以她从不畏惧。
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秦沐琛用茶盖轻轻抹去了表面的那层茶沫,轻抿了口:“即使如此,你还会说吗?”
“是。”并未经过思考,伊诗洛脱口而出。秦沐琛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在椅上坐下,静静的等待伊诗洛的诉说。
舔了舔下唇,伊诗洛开了口:“斗胆请问宁亲王,花魁可以凭借花棒行使杖责的权利,是谁赐予的?”
想都没想,宁亲王回复道:“那是先帝在世制定的规则,为了能肃清整个风尘之地,那又如何?”
“那么若是有艺妓诓打了花魁,请问宁亲王,身为花魁能不能用花棒打回去?”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艺妓都将花魁桂冠视为此生的目标吧。然而,能登上花魁宝座的人,到最后又能有几人。
听到这里,宁亲王才抬起头,看向伊诗洛的面颊,白皙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了一个五指印,看样子,这个伊诗洛说的并不是假话,刚想开口,却被白无鸢抢了先:“那是你自己替丫鬟挨得巴掌,现在到恶人先告状了。”
看样子,这个白无鸢是先坐不住了。不过这样更好,有些话让白无鸢亲自说出口,比她这个外人说出来,更让宁亲王相信。扯出一抹微笑,伊诗洛继续开口问道:“那么,我为何要替丫鬟挨这一巴掌,不妨白姐姐一起替我向宁亲王说了可好?”
并未想到伊诗洛给她下了套,白无鸢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将目光投向宁亲王寻求帮助,接着就听宁亲王开了口:“现在是本王在问你。”
“是,宁亲王。那么请允许奴婢将此事的证人招来这里,当面对质可好?”刚才,就在白无鸢着急的在前厅等到宁亲王到来时,伊诗洛早就将一切证人安排妥当。不然,她又怎敢派人去请宁亲王,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宁亲王点了点头,伊诗洛拍了拍手,就见到刚才被白无鸢诓打的丫鬟和另外两个丫鬟,一起走上前给宁亲王行了礼。
“云儿不怕,把你刚才在屋子里对我说的话,对着宁亲王再说一遍。”那个被叫做云儿的丫鬟看向自己的主子,点了点头,将白无鸢对她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听的白无鸢如坐针毡,可却因为宁亲王在场,不好发作。
待到云儿将话刚说完,白无鸢就了口:“你这个死丫头,分明是污蔑,明明是你走路不长眼,撞了我还不肯认错,我打你一顿怎么了?至于这么害我吗?”
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泼妇,甚至连坐在一边的宁亲王都看不下去,不由得转过头瞥了白无鸢一眼,她这才不敢吭气,却不忘狠狠瞪了那个丫鬟一眼。
“白姐姐若说我家的丫鬟污蔑你,那么后厨的那些粗使丫鬟,不至于污蔑你吧?只怕,她们连我们究竟是谁都认不得,但她们却认得各房主子的贴身丫鬟。春妮,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伊诗洛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头站了出来,显得有些唯唯诺诺:“花魁姑娘每日中午都有喝金丝燕窝粥的习惯,午时洪儿姑娘奉了锦儿姐姐的意思,来后厨取走这碗粥,但最后将碗还回来的,却是……却是可人姐姐。”
“可人是白姐姐的贴身丫鬟,这点整个梵音阁人尽皆知,白姐姐还有什么可说的?”听完眼前这堆丫鬟的叙述,就连秦沐琛都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知道,这个白无鸢因为借着他做靠山,在这梵音阁里骄纵任性,但是,这次若是伊诗洛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白无鸢做的确实太过分了。别说伊诗洛是花魁,即使换做了一般花魁,整天这么兴风作浪,总有一天,得给他闯出祸。
也许是被伊诗洛给逼急了眼,她再想求助宁亲王,却发现此时宁亲王的眼神里,对她分明是一种不信任,无奈之下,她只好强词夺理:“不就一碗粥,你能让后厨做,我就不能让后厨做吗?”
“白姐姐当然可以,但是白姐姐有所不知的是,我这白玉鎏金碗,乃是西域稀品,是当初琉璃国太子所赠,而另外的几只,不是在宫中,就是在各位王爷手中,若是没记错,宁亲王府上也有一只吧?”
“确实,本王府上也有一只。”
“那宁亲王看看,可是这只碗。”命锦儿将那只碗请上,交至宁亲王面前,只见宁亲王点了点头:“那宁亲王可有将这只碗赠与白姐姐?”
“并没有。”听到这里,心中有数的不仅是宁亲王,就算是白无鸢也听清了端倪,看样子今日这顿责罚她是不管怎样都要领了。而且看样子,这宁亲王是不会帮她了,毕竟今日她不仅自己丢了面子,也让宁亲王面子上挂不住。
“所以,请问宁亲王,我是否有权杖责白无鸢?”暗暗地松了口气,伊诗洛继续将目光看向
已经无言的秦沐琛。
可他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宁亲王,今日伊诗洛的这顿言论,已经让他面子上下不来,又怎会让这丫头当着众人的面,杖责白无鸢,这不是更让他颜面无存?
“你确实巧舌如簧,让本王敬佩,所以你可以免于一死。但是,可否看在本王的薄面上,饶了白无鸢这次?”宁亲王的话音出口,让在场所有人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这等“薄面”却也算是不小的人情。
伊诗洛自是懂得深浅之人,听闻宁亲王都这么说了,再追究下去,那么就显得她不懂事理,对着宁亲王行了礼:“宁亲王言重了,既然宁亲王亲口替白无鸢开脱,那么奴婢也不好再说什么,今日鲁莽将宁亲王找来,也是奴婢的不对,还望宁亲王海涵。”
猛地,宁亲王突然笑出了声,随后大手一挥:“也罢,今日的是非过错,就随着这个碗一起逝去吧。”说着抓起那只玉碗砸在了地上,玉碗应声而碎:“不过,听闻你的舞艺超群,这样,两个月后,本王的生辰,你来为本王献舞如何?”
“这是奴婢的福分,多谢宁亲王的恩赐。”
“好,识大体,本王喜欢,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别让本王失望啊。”
“谨遵王爷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