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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柔情是因谁而来?
是现在面向他的自己,还是他刚刚与之分开的柔叶郡主?
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露出了这样明显的笑容?
来不及细想,容澈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来了!”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里有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嗯,太妃娘娘召见,我怎敢不来。”言卿正回答。
只不过容澈还沉浸在前几日的美好氛围中,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
“那我们走吧。”容澈转了个身,跟言卿正并排走着,然后就碰到了柔叶郡主。
“见过郡主。”言卿正想了想还是给她行了礼。
“言七小姐不必多礼,”柔叶仿佛受宠若惊似的,看了容澈一眼,眼中尽是不安。
容澈想起了柔叶拜托他的事情,想起她的那两个称呼,脸上的笑容再度加深:“小叶儿她在京城没有什么依靠,所以,很想跟你认识,你们俩以后可以多亲近亲近。”
话音刚落,柔叶郡主和言卿正两个女孩子齐齐一顿,然后相视一眼,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言卿正却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一笑。
容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两人在外面交往的时候,言卿正很活泼,但是此刻是在宫里,她矜持安静一点也很正常。
三个人默默的进了荣安殿。
席间,太妃很是照顾言卿正,而容澈则默默的注视着她。
太子可能跟言卿正八字犯冲,他在看到言卿正的第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右眼皮一直跳。
言卿正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温顺的回答着太妃的问题。
皇后对于言家的人都没有好感,所以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更愿意搭理小时候就见过的柔叶郡主。虽然她对柔叶也谈不上多喜欢,但总比看到言卿正要好得多,毕竟一见她,就想起八年前泡在言家池塘里的那十万两银票。
十万两啊!对于娘家不那么给力的皇后来说,是八年都无法治愈的伤痛啊!
言卿正早就忘记了这码事儿,她现在虽然在应付热情的太妃,但是心思却在众人身上游走,她有这个能力。
所以太子巴着容澈说话,皇后时不时的瞪自己一眼,柔叶一边回答皇后的询问一边偷摸的瞅容澈,她都察觉到了。甚至她都感觉到了太妃是故意拉着自己说话,以掩饰对柔叶郡主的不热情。
听说柔叶郡主还曾经养在太妃膝下,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怎么喜欢她了,明明先前还主动要把她接进宫里去呢。
不过柔叶郡主做什么想什么都跟她无关,反正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离开凡人的世界……
本来从沣师祖那里争取了两年的时间,就是想要在这两年的时间内好好的陪陪家人,游玩一番,顺便看看能不能争取突破,拥有能够跟沣师祖的朋友抗衡的资本。
一直以来,她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聪明,对于京城的生活还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可是就在刚才,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她突然就觉得意兴阑珊了。
就在容澈说出让她和柔叶多亲近亲近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就揪了一下。
若是无缘无故,为什么非要她们两个亲近亲近?
皇后现在看哪一个适龄女子都带着审视的目光,太子马上就二十岁了,可是还没有定下太子妃,这快成为皇后的心病了,而且最令她焦急的是,皇上不许她自己做主。
只不过现在在场的这两个女子,她哪个都不满意。
“叶儿,这几日你住在轩王那里,还好吧。”皇后随口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叶儿一切都好,容澈哥哥很是照顾叶儿,”她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容澈,道,“这几日都是住在容澈哥哥院子的跨院里,照顾起来甚是方便。”
“跨……跨院?”皇后别有深意的看了容澈一眼,随后面带微笑的不经意瞥了言卿正一眼,掩唇笑道:“说不得轩王对你还真好,试想天下谁能住进他的院子!哪怕是个跨院!”
太子也是一愣,看向轩王:“小皇叔,我去你府上你都不让我住在跨院!”
“我府上平日里不曾有客,客院一时收拾不出来。小叶儿来的突然,次日又感染了风寒,所以未曾换住处。”容澈解释道,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因此说完了看特意看了一眼言卿正。
岂料言卿正压根儿看都没看他。
于是他沉默起来,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冷淡,明明先前气氛不错的。
“是呀,”柔叶也说道,“这不叶儿病好了,容澈哥哥就送叶儿进宫来了。”
太子却突然道:“小皇叔这么急着解释干什么!害怕言七小姐误会不成?”
容澈不自在的抿了抿嘴,斜斜的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用胳膊肘子碰了碰容澈,压根儿不理会他的眼神,调侃道:“小皇叔怕什么!就算言七小姐将来是你的正妃,也不用吃醋吧,按制你还有四个侧妃呢不是么!”
容澈一恼,却顾不上去责怪太子,反而迅速的去看言卿正的反应,众人都是一样的动作,就连太妃也是,齐刷刷的看向了言卿正。
言卿正再也无法无视,毕竟就连太妃和皇后都在看着自己。
她放下筷子,心想这顿饭吃到这里算是到头了。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亲王殿下未来不仅会有正妃更会有侧妃,这点臣女明白。但太子殿下说错了一件事:轩亲王不必顾忌小女,因为小女没有那个资格!”她傲然一笑,“家中长辈已经跟轩亲王殿下协商好了,婚事就要退了,所以未来轩亲王府有多少女眷,实在不关小女的事!”
说完,言卿正站起来对太妃道:“今日多谢太妃娘娘款待,小女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
说罢给太妃和皇后行礼,看也不看容澈,就走出了荣安殿。
“芸儿,我们走!”
太妃眼睁睁的看着,却不好开口相留,她还震惊于退婚的事情。
“这事儿不是都搁置了么,怎么又提起来了?”她问容澈。
容澈浑身僵硬着,从言卿正说完那段话之后,他就是这个态度了。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笑话,先前人家上门退婚,的确已经达成一致,可是因为对方没有及时送还庚帖,他又成功邀请了言卿正去骑马,两人只见的气氛不错,他就认为婚事保住了……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错觉,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他站起来,对着太妃道:“太妃娘娘,府中还有要事,容澈先行告退!”
太子左看右看,很无辜的一摊手:“难道本宫说错话了?”
太妃长叹一口气,站起来,福音赶忙扶着她。
“本宫累了,今日就散了吧。”
皇后倒是觉得自己看了一出好戏,拉着一脸懵懂的太子离开了。
太妃摇摇头,道:“容澈这孩子……可惜了。”
福音不知道太妃感慨哪方面,便问道:“娘娘是可惜这门亲事?”
太妃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也是也不是,这门亲事的确不错,退了实在可惜。不过,本宫是觉得,以容澈这样的性子,动心一次太难,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可惜了。”
“言家七小姐自然不错,但是我们风荣也不是没有更优秀的女子,太妃就不要太过担心了。”福音不以为然。
“你错了,真正能让男人动心的,不见得是最好的。寻常男子也就罢了,容澈这孩子呀,太死心眼儿了。他已然认定了言家七小姐,怕是此生都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动心了!若是言家执意退婚,本宫担心容澈的性子……这辈子都没有姻缘了呀!”
福音错愕的看着太妃,她觉得太妃的担忧有些夸张了,天下男子哪个会因为一次动心而耽误终身!
轩亲王是最识大体顾大局的亲王,皇室宗亲的楷模,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就枉顾本分?
“你看着吧!”太妃看穿了福音的心思,却也不解释,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容澈比言卿正稍微晚了一会儿离开荣安殿,却没有赶上她们。
言卿正因为心情不好,跟芸儿两个人快速的离开了皇宫。
不死心的容澈拍马追过去,终于在言府大门外拦下了言卿正的马车。
“七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他下了马,在女子马车旁说道。
车厢内没有半点儿动静,马车内芸儿以眼神询问言卿正,略微考虑之后,言卿正道:“好吧,不如,我们找个茶楼坐坐。”
她终究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好,本王带路。”容澈翻身上马在附近找到一间从茶楼,包下了二楼临窗的雅间儿。
两人上了楼,等小二上了茶水点心,芸儿和容澈的长随荣山就守在门口。
雅间的门关上的瞬间,两个人对视一眼。
“庚帖我会尽快还给你。”言卿正没有一句客套,直奔主题。
容澈的拳头紧紧的握起来,他想要潇洒的说一声“好”,但是内心强烈的不舍让那个字仿佛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才轻声道:“一定,要退亲吗?”
言卿正看着他,坚定的点点头。
或许从来没觉得退掉这门亲事还需要考虑,她甚至觉得有点在乎这门亲事的自己是可笑的。
“这门亲事,原本就不该存在,不是么?”她说,“而且,我的命格对于一心想要避嫌的你来说,是最不该招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