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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黄昏,运河上的游船多了起来,除了停在两边岸上不远处的花船外,夜游的船只也纷纷出现。
天气比较好的时候,文人士子或者小姐贵妇们就会在甲板上吟诗作对赏灯赏景听曲儿。
容澈算好了时间,在流诗河上已经用过午饭,黄昏十分恰好进入运河。
因为言卿正答应了让自己教她骑马,这样就能多见她几次了,正暗自窃喜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容澈哥哥!”
他愣住了,眉头微微一拧。
容澈哥哥?这个称呼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这么称呼自己…但是却不应该出现在这运河上!
言卿正也是一惊,这个称呼好亲密!她迅速的瞥了容澈一眼,只见他眼神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随即便显出一丝惊喜来。
在船的右侧,一艘小船正慢慢靠拢,一个紫衣妙龄女子正噙着一朵灿烂的微笑,冲甲板上的容澈挥舞着丝帕!
因为小船太低了,容澈甚至弯着腰扶在船沿上仔细看着那女子。
言卿正开口道:“你认识…”
“小叶子?!”容澈突然开口喊道,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激动!
小船上的女子用力点头,甚至跳着欢呼:“容澈哥哥,是我!我回来了!”
“小叶子!”仿佛是才确认了对方,容澈罕见的露出一个笑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女子仰着头,发现这样太别扭,便道:“容澈哥哥,这样说话不方便,你等我上去跟你说!”
容澈立刻回头吩咐:“把梯子放下去!”
容澈走过去,在女子即将上船的时候伸手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拉上来。
五小姐和六小姐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讶,五小姐走过去问言卿正:“这女子是谁呀,方才看她从一艘官船上换了小船,没想到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言卿正摇摇头:“我自然不认识啊,五姐姐,我可是六岁就离开京城了!”
“也是。”五小姐也想了起来。
而容澈和紫衣女子正在叙旧。
“没想到轩亲王还会有相熟的女子,而且他……”五小姐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言卿正,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六小姐也有些担忧的看着言卿正,话说,本来她俩觉得言卿正跟轩亲王站在一起其实还蛮般配的,男的挺拔英俊,女的美丽毓秀。
然而再去看刚刚上船的女子,穿着和轩亲王同样的紫色衣裙,身高和言卿正差不多,年纪大约十五六岁,长相甜美,体态轻盈,仰着头跟轩亲王说话的时候,眼里是满满的崇拜和柔情。
是个男人就无法抵挡这种萌妹子。
瞧吧,轩亲王号称“鬼神将军”,除了那鬼神莫测的用兵之道和不要命的拼命打法之外,就是他的这张冰山冷脸了。
就算是在言卿正面前,也是一样,而如今却一脸柔和的对着那个姑娘。
就连旁观者都看得出来。
六小姐有些担忧的走过来跟五小姐一起看着言卿正。
五小姐终究还是问了:“你……什么感觉?”
言卿正耸耸肩:“有点意外……”
这两个人穿着同样色系的衣服,表情柔和,看起来养眼又般配。
言卿正说的是实话,她好像完全没有想过容澈也是有人喜欢的……他那样的性格,怎么会对其他的女孩子笑得那么温柔?
正在想着,容澈已经领着紫衣少女走过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看着言卿正说道:“这是柔叶君主,济王爷的千金。”
又对柔叶郡主道:“这是言老太师的孙女,五小姐、六小姐和七小姐。”
他分别指着三人道。
柔叶郡主笑盈盈的跟三姐妹打招呼,临到言卿正的时候,不易察觉的扬了扬眉头。
“这位就是言家七妹妹呀!”她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容澈,发现他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女孩儿身上,呼吸便是一滞,转而笑道:“果然天香国色呢,年纪虽然还小,却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呢。”
而言卿正却和两个姐姐一样,福道:“见过郡主!”
柔叶郡主很客气,回了半礼,道:“不用客气。”
随后她便转过身去,对着容澈道:“容澈哥哥,我刚回京就看到你的船,这就过来了,现在很累了呢,能不能送我回去?”
容澈一愣,随即问道:“你要进宫吗?”
“不……”柔叶郡主扁着嘴摇头道:“宫里又不是我的家!容澈哥哥,我能住到你的府上吗?”
容澈张了张嘴,心道,我轩亲王府好像也不是你家……
但是,想到从小到大的情分,他还是僵硬的点点头:“行。”
柔叶郡主听了很高兴的拍着手,娇声道:“谢谢容澈哥哥,就知道你最疼我!”
容澈没有做什么反应,五小姐却看不下去了,冲柔叶郡主道:“柔叶郡主真是有福气,不仅有疼你的哥哥,将来还有疼爱你的嫂子!我七妹妹是轩亲王的未来王妃呢,你要不要先跟她好好打个招呼呢?”
柔叶郡主脸色一变,迅速去看容澈,他却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还有种美滋滋的感觉……虽然他看起来还是一样,但是她对他太熟悉了,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丝丝的微妙表情,而这个表情让她心里有些发凉。
六小姐轻轻的拽拽五小姐的衣袖,悄声道:“他们不是就要退婚了么……你这样说……”
“反正不是还没有退婚呢么!一天不退婚,轩亲王就一天是定了亲的人!”五小姐才刚刚解决了家里那个小妾,此时有点敏感,因此对于任何觊觎有妇之夫的女子,都没有什么好感。
“呕……”柔叶郡主突然干呕一声,跑到了船边去,仿佛就要吐出来。
“你怎么了?”容澈连忙问道。
“这不是……有点晕船么,方才看到你太高兴了,现在又突然有些难受了……”柔叶郡主用丝帕捂着嘴,蹙着眉头虚弱的看着容澈,道:“容澈哥哥,我不舒服的厉害,能不能先送我回去?”
容澈有点不情愿,好不容易把言卿正约了出来……
“呕……”柔叶郡主再度转过身去,干呕了一声又去看容澈。
“好吧,刘管家……”他本想让刘管家送柔叶郡主回去,可是她却扶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开,用祈求的眼神看向他,他便改了主意,“刘管家,替我护送言小姐回家。”
刘管家从犄角旮旯窜出来,赶紧应下。
“不必了!我们还想看看运河的夜景呢,你们先走吧。”言卿正却微笑着说。
“可是……”他担心她们的安全问题。
“你觉得刘管家比我厉害吗?”言卿正侧着头问。
容澈眼神一暗,道:“过几日我再请你游玩。”
言卿正却但笑不语,跟他挥手告别。
容澈的心一沉,他深深的看了言卿正一眼,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扶着他胳膊的柔叶郡主感觉到他的肌肉顿时僵硬了,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注意安全。”容澈这么说了,便垂下眼帘跟三个女孩子道别,到底跟柔叶郡主上了小船,直接上岸回了王府。
看着二人乘船离去,五小姐微微皱眉,走到言卿正身旁,道:“七妹妹,不然我们也回去吧。”
言卿正赶紧问:“怎么,五姐姐不舒服吗?”
“呃,那倒没有,”五小姐倒是给感动了一把,言卿正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舒服,“我只是怕你没心思了。”
言卿正眨眨眼睛,不解的问:“我为什么会没心思?”
“呃……”
“五姐姐,你想多了,”言卿正忽然明白了五小姐的顾虑,笑着说道:“当初的定亲本就是个乌龙,且不说已经要退婚了,就算没这个打算,他亲王的身份也不可能此时只有一个王妃……”
她转过头去微笑着面对河上扑面而来的微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河道两旁的花灯游船已经把夜色妆点得千姿百态,丝竹声和如同莺啼的唱曲儿忽远忽近,间或有船只上传来热闹的声音,这一切是这么的恣意随性。
“你们看,这样热闹的场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享乐,是凡人的世界多少人的梦想……今后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所以今夜我要好好的观察观察……”
紫衣少女的出现的确让她意外,这个叫柔叶郡主的女子跟容澈的亲密程度的确让她觉得诧异,但是她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这是因为她对容澈也没有什么想法。对于她来说,容澈就是一个有些特别关系的还值得交往一下的朋友。
吃醋、争宠,这种幼稚的行为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言卿正的人生当中,更不会出现在她和容澈的关系中。
对于容澈身边出现的其他女子,只是觉得意外而已,真的……只是感到意外……
五小姐想起了言卿正的年龄,也动摇了,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十四岁的女孩子,又是在门派长大,怕是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动情吧。
想到这里,五小姐也放开了,拉着两个妹妹问道:“待会儿应该就会路过天籁坊,听说那里有最好的琴师,我们要不要也点一首曲子?”
“比起听曲子,我更想猜灯谜!”六小姐也有了兴致。
“天籁坊的歌、曲、舞,如意阁的灯、谜、棋,都是一绝,我们今日倒可以好好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