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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药谷之中,暂住下来,细细的梳理着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一边的继续教着红烛习练武道,一边的,也开始写书。
将这些年,他所领悟到的东西,尝试着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借此来梳理脉络。
人的思维是有极限的,借助文字,能够辅助,提升人类思维的上限。
而这也是,他这一路走来,苦思之下,无成果的无奈之举。
思考,记录,描绘,
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江年字写的越来像是画了,潦草而扭曲,逐渐的就脱离了字符的桎梏,变得越发的写意起来,并且逐渐的就多了很多似是而非的文字掺杂进去。
这些都是江年一路走来,对武道,对天地大道,对人道,的些许感悟显化。
换而言之,是江年对他所经历的几个世界之中,所遇到的一些事情的一种看法,描述。
武道是什么样的,
所谓天地万物又是怎么样的,
人又是什么样的,
江年一点一点的将他心底的看法,进行描述,倒出来。
很快的,不过三年,江年便将他心中的诸多思绪感悟,写满了一整个屋子。
从头写到尾之后,江年心底似乎有些方向了。
静思数日,终于还是拿起先前,他所书写的文字进行翻阅,从尾又看到头,一边看,一边修改,增删,反复有数遍过去,江年将一屋子的书,增删,修改到了只剩一本数十万字的图谱。
图谱之上,大片的,像是图腾一般的线条,像是勾勒出来了一个个文字,但纵使是这世界最饱读诗书的人过来了,也绝对看不懂上面几个字。
甚至,只看过两眼,便会感觉头晕目眩,神智昏昏,如堕噩梦。
而对江年来说,这一本书,便是他对道的所有感悟。
是一本道典。
上面,由他梳理了一个近乎无所不包,完整的大道感悟脉络体系。
关于人,关于天地,关于世间一切,一一贯之。
也是在江年完成这本道典最后一笔,心中终于升起,这次应当是完满了的心绪之时。
一股蕴韵的朦胧情绪,自他意识深处涌现,流淌出来。
逐渐的,任由着这股情绪填充,盈满。
在这一刻,他知道的,他的道基已经成功的铸造完成了。
思绪流转之间,竟是有了一种无所不能之感。
轻轻的放下笔,任由书桌上书页被山间吹进书房的夜深带着雾气的凉风给吹得哗啦作响。
一边撑着脑袋,望着江年,等着他忙完的红烛微微抬头,好奇的看着江年。
在这一刻,她感觉相公似乎有些不同了。
微微偏过脑袋。
眨了两下眼睛。
“是成功了么?”红烛突然问道。
虽然看不懂,且看了便感觉头昏,但她是知道江年在做什么的。
“呵,是了,茫然苦寻了这近两百载,总算是寻到了。”江年笑道,却有一股畅意。
红烛却是一股愁绪爬上眉间。
“那你又是要走了么?”红烛问道。
江年闻言,转过头来,看着一边像是带着些许挽留愁怨望着他的红烛,微微叹了一口气。
稍稍顿了一下,身影却是模糊着,化散成一片云雾散开,少许之后,书房之中便又陡然多出来一个江年,而这个江年眉目显得分外的柔和,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意。
“不走,这辈子都陪在你身边,不走了。”这分出来的江年柔和的说道。
而另一个江年,却是眉目冷峻了许多。
低着头,像是在思忖什么。
红烛有些茫然的望着跟前这两个江年,在她的视角之中,这两个江年都是江年,又都不是。
一个冷峻,一个温和,但真正的江年,应当是介于冷峻和温和之间的。
扫过两眼,心中怨怼之意,却又更加炽盛。
“你不愿留下陪我,走便是,倒还要耍这般的把戏。”红烛有些气恼的斥到。
也面对红烛的痛斥,江年本体依旧面无表情,显得冷峻。
那神色温和的江年倒是笑笑,随即,面色突然的冷峻了一些,板着脸做出冷漠姿态:“倒不是嫌弃你相公我,太好说话了,想要凶些的?”
也见着那江年情念分身故作姿态的样子,红烛一下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家伙,现在倒是变得作怪起来了。”红烛马上又收敛了笑意,半是娇嗔的斥到。
却依旧板着脸,作着冷漠姿态:“现在又是说我作怪,”
一边的,又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笑,吓得红烛心底一跳,但抬头看过去,却见着那江年一脸的坏笑。
心惊一下的变成了愤愤,一下的,就打闹了起来。
不几下,还是以江年搂着红烛,将其制服,作为结尾。
红烛被搂在怀里,一边却有些小心的望着另一个江年,却见着对方从始至终的站在那里,神色带着些许冷峻的,在思索着一些什么。
搂着红烛的江年见到这点,“别看了,那是你相公的道心,宛如金刚一般的道心,”
“他要怎样?”红烛问道。
“在修行的路上一往无前,不断的,不断的往上攀爬,精进,”江年回应到。
“好可怜的样子,不会觉得孤寂么?”红烛问道。
“呵,他的孤寂不是在我这里,让你陪伴着么?”江年笑道。
红烛闻言,歪了歪脑袋,却是扁了扁嘴,“怎么听着,感觉像是我背德了一般。”
江年闻言,笑笑。
世间那来的双全法,有得必有舍,他也只是一个俗人。
性情之中有懦弱,倦怠。
千般道路,也只是选了一条,略显迟钝的路来走。
心底转着念头,一边也只是搂着红烛,说着一些闲散的话头。
消磨着情绪。
……
这边闲话长短,另一边,江年却正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道基铸成,心中对前方道路多少窥见了些许。
心意却是更加定下来了。
这世界的仙道,上限并不高,最多止步于移山填海,并不值得他为此冒险。
他原本的,捞一把,就去下一个世界的选择,并不差。
心意定下,随后便是要定下行程了。
异变体到现在,四处流窜,吞吃妖魔,祸乱人间之下,已经成了被仙门追杀的大妖魔。
不过仗着实力,加上跑的够快,倒是一时无事。
灵光的侵蚀进度也在一个可控制程度内。
只是,也撑不了几年了。
大概再有一二十年,或者要更短一些,那异变体之中的灵光,就会被侵蚀,污染透彻。
刹时,那异变体将彻底的变成一个不受控制的崭新个体。
换一句话说,他剩下的时间,也就是在这一二十年了。
既然决定放弃这世界的仙道,他不可能再承受一次意识海层面,乃至灵光层面上的损失了。
而这一二十年,就这样放着那异变体在外猎食妖魔,夺取造化,倒也能有一些收获。
但并不够。
江年想要做些什么。
想要将战果,进行一个扩大。
念头流转之间,千百思念转过心头,一时也抓不到什么太过明确的头绪,但人却是已经出了药谷,再次走进了那滚滚红尘俗世之间。
在人间行走,寻找机会。
找什么机会,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他想要做一票大的。
一边走,一边也顺路的拜会了几个因为道念相近,而和清虚宗关系不错的仙门。
而江年在寻找着机会,麻烦却主动是寻上门来了。
伴随着时间流逝,江年这里意识到了时间不多了,想要搞事情,扩大战果,另一边,异变体那边,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能够拿出足够的成绩来,本体哪里,是不可能改变念头,转换主体的。
而不转换主体,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必然的要被舍弃掉。
但他坚持的认为自己是对的。
认为自己才是正确方向。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要证明自己想法正确的意念,便越发的坚定而急躁。
他想要往他所认为的正确的方向继续前进,但时不待我。
在这急躁的催动之下,他的胃口越来越大。
更多的养料,更多的成长。
他要更多的成长起来,找到那个可以证明他才是正确方向的点所在。
在他越发急躁之下,他行迹所过,留下的动乱就越发的厉害。
吞吃妖魔的进度也不断的加快,吃人的动作也越发的放肆,甚至还隐隐的有加快灵光的侵蚀进度,以此来独立出来的念头生出来。
而在这异变体越发放肆的动作之下,仙门那边,投射过来的目光也越发的多。
也正好的,东源圣土之中,上一次动乱过后,也有几十年过去了。
新的一代也成长起来了一些。
新的一代仙师,也正是需要历练,需要去走向舞台,展现自己的所学,所悟。
很明显的,追在异变体身后的仙师,逐渐的就多了起来。
乃至的,各大仙门之间的气氛,也越发的凝肃。
追斩大妖魔是一个由头。
中间起了冲突,打上一架,发泄不满,展现所学,才是源头。
也在这个时候,老一辈,闭关的闭关,云游不见踪影的不见踪影,留下一些小辈在哪里摩拳擦掌,宣泄情绪,将这仙道圈子之中,原本近乎死寂一般的气氛弄得热烈了许多。
江年四处游走,很明显的就察觉到了这气氛的转变。
中间,他也接到几个招揽他,一起去斩杀那大妖魔的邀请。
一开始,自然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拒绝了,为此,他还吃了几句讥讽。
像是市井小民那般的讥讽。
这些新生代的仙师,一个个,虽然大都活了上百年了,但旺盛的生理机能,加上一直被关在山里,道理虽然学的多,但性情却被压抑的厉害,完全就有些像是刚高考完的高中生一样。
仙师的沉稳什么的,在他们身上,并不多见得到。
而这也是要开展历练的缘故。
虽然踏足仙道了,并且掌握了超脱凡人的力量,但到底原本还是人。
不经过一场历练,褪去这凡俗之间带来的些许杂念,很难真正在之后的仙途之中走下去。
江年说来,也算是这新生代,需要历练的一员。
所以,此前青云子才这般轻易的,将他放下山去。
而此刻,混迹在这风雨欲来的迹象之中,江年心头逐渐的就有了一些想法。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异变体做个局,牵引局势,然后多吃一点,一波肥,然后跑路。
要做的事情也不复杂,就是煽风点火而已。
混在一群想要干架的家伙中间,煽风点火,这种事情,江年来做,还是比较轻松的。
异变体在什么地方,接下来要去哪里,他这里,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所以,他总是能够带着一批人,找到另一批正在追缴异变体的。
而后,人凑在一起,往往不过三言两语,便要斗法。
因为都是些新生代,倒是没什么好看的。
术法威力在江年看来,平平无奇。
倒是一群人,在斗法前后的一些情绪,冲突,挺有意思的。
江年混在里面,唆使着的,搞了一个论道,斗法或许有输赢,容易服气,但论道这东西,可就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论道的主角,开始是玉清宗的一个弟子,望虚,道号叫望虚,但性情却十分的争名好胜。
江年吹捧了这家伙两句,这家伙便有些飘飘然,不知其所以了。
给这家伙安了一个仙道新生代,道悟第一的名头,这家伙,竟然恬不知耻的受下了。
一边的听着江年的吹捧,一边的说了不少的大话。
结果,不几日,这些大话便传开了。
“玉清宗的道典多而精妙,网罗最广,乃是最贴近天地大道的存在,”
“太昊宗虽然也是大型宗门,但其门中道念太过偏激,”
“玉念宗的玄元子,虽然斗法厉害,但其实道悟不深,将来成就必然不大,”
……
些许大话,本来私底下吹吹也就过去了。
但却被有心人给传出去,还大而化之,又借机唆使,很快的,事情便有些热闹起来了。
望虚这家伙,本来就是个争强好胜,死鸭子嘴硬的。
不要说,这些话还真的是他说的,就算不是他说的,事情闹起来,他也得嘴硬两句。
当然,这家伙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上来就把几个上门来找茬的给辨的道心不稳,狼狈败退。
但,这近乎开地图炮的事情,辨走了一两个,让名声大起来之后,却只会让事情越发难以收场。
很快的,一些原本不想下场的家伙,也跟着下场,要找望虚的麻烦了。
而刚赢了两场的望虚,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会怕。
当场就应战。
直接的在一座幽静山谷之中,坐而论道。
这一论,便是有些没完没了之态势。
本身,各个宗门的道念起头不同,虽然也有是同一个祖师发展出来的,但往后的发展,却各自有了各自的感悟和方向。
我认为天地无情,
我认为天地至仁,
我认为天地至情,
一大堆,我认为如何,如何,
道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唯心的,是我以为如何,如何的。
你如何,我如何,要是道行高深一些,或许还能够触类旁通,以他山之石来攻玉。
靠着不同的见解,来填补,完善自身的道心。
但,论道的都是些年轻的新一代。
刚在山里被关了近百年,度过大限灾劫,跑出来历练,洗蜕凡心的。
辩不过几句,很容易的,便被凡心操纵,开始他妈的了。
你他吗的,
我他吗的,
一开始是坐而论道,但逐渐的,便开始出现气急败坏,有要破口大骂,动手的架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