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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德和安予轮流背着苏玉朝寺里跑去,他两个虽然已经累的腰酸腿软,却仍不敢停歇。这蜿蜒的台阶原德不知走了多少遍,可从没有一次觉得像今天这么漫长。眼看就要到家,可他实在没了力气。原德平时养尊处优惯了,闲出一身肥肉,哪受过这样的折腾。正巧这时却原空从山上跑了下来,见这情景便吓得愣了。
原德骂道:“你是眼瞎了还是吓傻了!还不赶紧帮忙把她弄回去,站在那里傻看什么!”
原空这才吓得慌忙转过背去,将身子微微一蹲,拉起苏玉胳膊扶上背来,撒开退就往回跑。虽然身上没了重担,原德也不敢就地歇着,事情弄成这样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向弘真交代。他心想倘若苏玉救不过来,自己也该活不成了。
三个人又是一路颠跑,进了寺院之后便径直冲到衡园,弘真见这情形却愣住了,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德只低头站在那里,也不敢看他,只说道:“不知道女施主是害了什么病,刚在山下吐了几口血便再不省人事了。”
弘真深通医道,给苏玉把过脉后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知道这是急毒攻心,虽然情况危急,却也不是没有解救的方法。他走到一个柜子旁边,从里面取出个铜匣子,那匣子里面装着八十一根银针,弘真取出四根,在她手腕和太阳穴上各扎了两针。
弘真说:“我已将毒控制住了,要想解毒,却得知道她是中的什么毒”
安予心里早已如烈火燎烤,只想求弘真快快救她。可她转念一想,才发现事有蹊跷。
“我想起来了,肯定是你们这帮秃驴作的恶!”安予说,“是昨夜你寺里和尚送来送来两杯甚么醒酒茶,今早我们都喝了,让我肠胃好一通遭殃,要单是上吐下泻也就没什么大碍,可看她现在的样子,要是真出个什么好歹,我非教你们一个个偿命!”
“解酒茶?”清真问,“施主你还记不记得是谁给你送的茶?”
这时原德忙插话说道:“夜来灯色昏暗,估计施主也看不真切。既然安施主说是上吐下泻,想必是误服了五味散。至于苏施主,大概是那五味散和她内体其他的东西相克犯冲,导致急毒攻心了。”
弘真一听原德这话,心里就有了分晓,于是对安予说:“这个时候切莫再义气用事,你且消消火,我已经猜出她中的什么毒了。只是这病来的急,得赶紧医治,越是拖得久了,就越是难医治。”
安予一听接着又变了语气,说:“长老胸怀慈悲,千万救救她,如我妻子所言,万事万物祸福相依,要是能治好她,我也不再追究。”
“法子是有,只是却少一味药引子。”清真说,“我看苏施主是受了五味散和我送她那药丸冲克的作用,我让原空带你上山去找那药引子,你们早去早回,免得耽误了她。”
“我们寺里尚且存着几百种草药,到底是个什么药引,还非要上山去采?”原空问。
“那药引唤作枯心草。”清真说,“那草只在秋天生长,要是晒干,就全无用处了。”
原空道:“我只知道枯心草有剧毒,却从没听说过还能解毒?”
“万物自有相生相克,不足为奇。只是这毒性太强,用量必须拿捏到位,否则不但解不了毒,还会反遭其害。”弘真说。
安予和原空两个人不敢耽误,拿了竹框趁天早就上山去了。
一路上原空叮嘱安予要跟紧,山路崎岖,若是落下几步,就有可能在这蜿蜒的小道中走丢。
山林之间弥漫着萧瑟,漫山遍野全是半黄半绿的林木。树木不规则的排列,缝隙中那一抹抹淡蓝色的天空忽隐忽现。潺潺溪流不知从何处缘来,也不知向何处流去,只有纷纷落叶前脚跟后脚的飘落在溪水中,这簌簌的声音犹如生命之落泪,随着流水去向未知的远方,使这黄叶和树木再不相见,也使这溪流霎时成了一湾生离死别之地。
安予紧紧跟在原空后面,他问道:“刚才听弘真主持说枯心草也是个有剧毒的东西,要是拿来治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危险倒是有,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原空边走边说,“这枯心草是岛上绝无仅有的奇毒,可它的毒性又非常奇怪。若是起初沾染了这毒,倒也好治,只需用几味药慢慢化解调理。但这毒最怕拖的长久,要是在身体里藏的时间长了,可真就无药可救了。听说中毒的人最终会幻想横生,七窍流血而死。”
安予听完心里咯噔一下,原空的话让他不放心起来。这东西听上去真令人瘆的慌,他真没想到苏玉竟要靠这东西来解毒。
原空又说:“枯心草多生长在悬崖峭壁之间,所以很难采集。并且这植物只在秋天生长,万物开始凋零的时候,它却刚刚长的茂盛。而且枯心草生的长期只有短短两个月,错过这时节,再想采就得等明年了。”说完,他突然停下来转向崖边,小心翼翼的探探下身子去采了一株草药。
那草五六寸高,茎上只有两片叶子,每片叶子的两翼如绛红的朱唇,中间一抹淡黄。
“就是它了。”原空说着,将草递给安予看。
安予接过来仔细端详着,发现这东西不但样子比他想象中可爱的多,并且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可一想到这是个能令人七窍流血的东西,他又觉得毛骨悚然,赶紧将它扔进了竹筐里。
世间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令人难易亲近。这或许就是个真理。
两人弓着身子在崖边的高草丛里继续找了起来,没多久原空便采了差不多半筐,看看这药量已经足够,他便想喊着安予往回走。可他起身寻找的时候,却发现安予不见了。
他匆忙在四下探看,一边呼喊一边往刚才安予采药的地方寻找。原空心里着急得很,他知道在这茂密的林子里走丢绝对是不好寻找的,万一再在林间遇上野兽就更加凶多吉少。
他不断地呼喊,穿过高草丛走进树林的时候,终于听到安予的回应。他远远的循着声音跑过去,果然看到安予站在一片空地上,不知愣在那里做什么。他本想先责备安予一番,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却一下子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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