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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澜苑,主院,主屋内。
恒毅在百里泠星走了后,就一直听着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听着声音停留许久,又渐渐远去。
似乎也将他的心挖干净一起带走了,心里空落落的,让他难受。
他想,大概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拥有一场这么热闹的婚礼,才会如此难过吧!
恒毅闭上眼睛,努力睡下。
却在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主人在忙些什么,主人以后会不会也嫁为人妻,届时,他又该怎么办?
他的存在只会让主人不讨夫家的欢喜,主人会不会给他一杯毒酒?
或是一条白绫?
还是一把匕首?
想到匕首,他从暗格拿出主人的匕首细细摩挲。
之前的担忧统统消失不见,竟抱着匕首慢慢入睡了。
不出一个时辰,他从梦中痛醒,捂着胸口痛得浑身虚汗,里衣都湿透了。
这个痛感太过熟悉,像他任务失败受罚时吞的药,像他第一次侍寝时从心口传来的剧痛!
恒毅忽然想起,主人说过的蛊虫,只要……只要主人情动,他便痛不欲生!
主人!
主人!您在何处动了情?
不是说,不会让恒毅痛了吗?
主人……
恒毅落下一滴泪来,视线模糊,他摸索着去寻百里泠星的匕首,将其抱在怀里,似乎那样子,他会好受一些。
忽然,轻驰破门而入,一个药瓶递到恒毅眼前。
“阿星让你赶紧喝了。”轻驰道。
轻驰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隐隐约约觉得是蛊虫作祟,但不确定。
恒毅没接,他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对于他来说,这味道太熟悉。
他瞬间明白,这是血,主人的血!
他需要饮下主人的血,而安抚躁动不安的子蛊,以此来止痛。
但他不想喝,不想止痛,因为这样的痛楚会提醒他,他还活着!
主人说过,不许他死,他不敢死!
他现在不想止痛,他不痛了就会想到主人在别人怀里!
会想到主人在边做边对别人说着,那些曾经让他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话!
“主人在哪儿?”
恒毅紧紧抱着匕首,抬起那不知什么时候满是泪痕的脸。
轻驰心惊,一个暗卫,竟然痛苦至此,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轻驰沉默,恒毅沉声又问了一遍,“主人在哪儿?”
泪一滴滴落下,他感觉不到,只觉着视线模糊得厉害,让他无法看清楚轻驰的表情。
“阿星,说让你赶紧喝下,这是命令。”
轻驰偏过头,轻声道。
他没有勇气面对恒毅炙热的视线,他甚至害怕语气重了,会让这个勉强支撑的男子,在下瞬间碎成一块一块的残渣。
第一次觉得,这事他不该来!
恒毅拍掉药瓶,执着的问他,“主人在哪儿?”在做什么?
瓶子落到地上成了碎片,血也撒了。
轻驰慌了,“阿星让你喝的,你怎么……”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
恒毅痛得浑身颤抖,伸出手握上轻驰的手腕,“主人在哪儿?”
泪珠接力般落下。
轻驰不忍,“国师府。”
话音刚落,恒毅已不见了踪影。
轻驰出屋,只见绿鹗领着十羽卫包围着主院,将恒毅困在院中。
绿鹗上前,顶着万年不变的板脸,沉声道,“恒毅,阿星不让你离开,要你在这儿养好伤,等她回来。”
“闪开,我要去找主人。”
要去找主人,问主人一句为什么要骗他?
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骗他,在他绝望时对他好,给他希望,让他有了不该有的念想,却又在这之后全部摧毁。
主人……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不听话的暗卫无法成为主人利刃。
这一次,他不想听话,哪怕她厌恶他!
他也……不要听话!
哪怕主人因为他不听话而抛弃他,哪怕……
只要他得了答案,就算主人让他去死,他也决不犹豫,只要主人消气。
所以……闪开!
“恒毅,阿星不让你离开,别逼我们动手,你伤还没好,阿星知道了,会生气的。”绿鹗原地不动,缓缓道。
主人会生气吗?
恒毅犹豫了,可身上好疼,哪里都疼,疼得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可是主人已经生气了,他不听令喝血,主人早就生气了。
恒毅握紧了匕首,蓄势待发,“闪开!”
他周身杀气涌动,身子紧绷,就等绿鹗一句话。
让是不让?
他们都是主人的人,他不敢伤他们,可他不甘心……
轻驰急得团团转,突然想到了什么,运功飞主主院。
不过片刻,手里提着个人,落到主院的屋顶上。
恒毅和绿鹗终究没有等到轻驰回来,两人交手,都不敢亮出武器,怕伤了对方让百里泠星为难,于是赤手过招。
绿鹗碍于恒毅身上有伤,没敢用全力,甚至还小心翼翼的避开恒毅的伤口,只防守缠着他。
恒毅被子蛊折磨痛到浑身颤抖,几欲摔倒,他毫无招式,潜意识里要出手,要去见主人。
拖得越久他越无法自控,他骤然发狠一掌将绿鹗击退,提气运功想趁机逃开,却发现丹田无法聚力,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恒毅的内力至阳至刚,绿鹗被击退,好半天没缓过来,痛,太痛,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她已然受了内伤。
十羽卫一人扶住绿鹗,两人扶起恒毅,俨然怕他逃了。
“唉!”
丰子鸣叹息,和轻驰落入院中。
丰子鸣上前给恒毅施了几针,对轻驰吩咐道,“带他去吧,没有母蛊人的血,他怕是会活活痛死。”
轻驰得了话,拉过恒毅运功离开。
“他……”
绿鹗轻咳两声,呕出一口血来。
丰子鸣摆摆手,“让他去吧,你看那样,要是不让他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丫头交代。”
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绿鹗,道,“随他去吧!丫头非他不可了,不然丫头那么费劲拿解药干什么!”
绿鹗点头,将药吞了,吞咽间已经想好了计策,“我带十羽卫去国师府外待命!”
院外的春黛上前,道,“楼主放心,春黛会打理好惊澜苑等小姐回来。”
丰子鸣颔首,“我也去备些药材,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