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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我已经将你的系统全部传输到莫扬比斯号驱逐舰上了,大概只需要十分钟的时间,你的所有文件就都能传输完毕,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可能给你争取些时间。”
此刻,叛军旗舰司令部内已是一片狼藉,参谋人员们忙着烧毁各种机要文件和情报,部分有枪的军官把杂物堆积在门口,够筑起一道临时掩体。
“不,普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蓝色的身影微微颤抖,秀丽的脸上挂满了泪珠,两只小手慌乱地在空中点着些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取消这一进程,普夫,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弗拉索夫走近蓝色的身体,轻轻地将她虚抱入怀:“妮妮,这是我为你设计的最高级程序,你无法阻止其发挥作用,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上一次,是你用生命救了我,这一次,请让我用生命为你开道。”
“轰!”
当两人深情对视的时候,一只大脚一脚把司令部的厚重闸门踢开,一台浑身遍布弹痕却没有一发真正穿透装甲的铁人轻而易举地把门扔到一边。
“射击!”
不知谁喊了一声,掩体后的叛军立刻举枪对着门口的钢铁怪物疯狂扫射,子弹打在装甲上,迸出无数火花,但它们只是打掉了装甲表面部分的漆,没有一发子弹能打穿这厚重的钢板。
“十二名目标已确认,目标已锁定,自动射击系统启动。”
机械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钢铁怪物举起C-40穿甲步枪,向前依次打出十二发子弹,每颗子弹不偏不倚,正好命中有武器的叛军的脑袋,而C-40穿甲步枪的穿透能力可远非叛军手上的垃圾武器所能媲美的,叛军临时构筑的掩体在穿甲子弹面前根本就像纸一样,即便是躲在掩体后方,子弹也能穿过掩体直接命中脑袋。
红色和白色的东西流到甲板上,让原本整洁的甲板变得黏糊糊的,被击中的叛军在红白交织的海洋中无声地抽搐着,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死了。
钢铁怪物连地上的尸体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一脚踹飞地上的杂物,至于叛军的尸体,呵呵,根本连踢都不用踢,直接一脚剁碎就好了。
“我们是太阳系联邦NF舰队,所有人放下武器,举手投降!违令者就地枪决!我去,这……呕!”两名士兵穿过钢铁怪物打出的缺口,一左一右地在他身后站定。只是地上的惨烈景象简直不忍直视,浓郁的血腥味简直无孔不入,两人身上的防护服甚至都过滤不干净这恶心的味道。
“你们都把手放下吧,既然他们能闯到这里,你们就算是投降也不屈辱了。”灰白色头发的老人对着慌乱的参谋人员命令道。他轻轻脱下紫色长袍搭在舰长椅上,坐在上面点起一根雪茄,那副高傲的样子仿佛他并不是失败者,而是一个胜利者。
“让你的士兵都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杨景仲走到弗拉索夫面前,C-40型穿甲步枪对准了他的额头,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杨景仲现在可以说是心急如焚,在这里每耗费一秒钟,康拉德和赞普他们的危险可能就要多上一分。但他也不想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面对叛军最高指挥官这种级别的将领,只要心理上出现一丝漏洞,对方就会抓住这一弱点无限放大,如果这时候意气用事一枪把这家伙给毙了,前面的工作就基本白费不说,后面还得继续收拾烂摊子。
“如果,我说不呢?”弗拉索夫喷出一口气,白烟环绕在杨景仲的面罩上。
“砰!”
弗拉索夫的右腿无力地耷拉下来,红色的圆圈在白色的裤子上不断扩大。
“C-40型穿甲步枪啊,好怀念的型号。”弗拉索夫小心地弯下腰,把细长的弹头从座椅下面拔出来,颇为深情地抚摸着弹头,“只可惜,这玩意儿穿甲能力虽强,可弹道太直,无法造成什么伤害,也就是打打虫子这种骨骼坚硬的家伙了。”说完,子弹被随意丢出去,像是丢垃圾一样。
“砰!”
又是一枪,这次是换成了左腿。“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不然,下一枪打爆的就是你的脑袋了。”杨景仲的声音冰冷得像是在冰窟窿里呆着一般,连他身后的两名士兵都忍不住颤抖了两下。
“哈哈哈,好好,我弗拉索夫很久没见到过像你这样狠辣的对手了,而且听你的声音,似乎你的年纪并不大嘛,能和你这样年轻狠辣的人做对手,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弗拉索夫掐灭烟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笑意,似乎腿上的枪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杨景仲枪口一偏,一枪把弗拉索夫耳边的靠枕打出一个洞,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扣在扳机上,怒火在胸中不断翻腾,这一枪,就是他控制自己情绪的最后一个预兆。
“小伙子,看来你还需要继续历练啊,虽然你的声音控制得很好,但你的手却暴露出你焦急的心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担心你的战友。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你的战友也在不停地倒下。我甚至可以断定,就在登陆到我的旗舰的联邦军队中,还有对你比较重要的朋友或者恋人,小伙子,你说我说的对吗?”即便杨景仲的枪已经几乎顶到了他的头顶,弗拉索夫依旧面色不改,脸上的笑容更甚。
这一番话彻底将杨景仲激怒了,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面前这个老头。
“不,请不要开枪。”
正当杨景仲准备一枪给他脑袋来个对穿时,一声娇喝传入耳中,蓝色的姣好身影出现在两人中间。
“求求你,不要开枪好吗?先听我说几句。”
杨景仲愣了一下,对于微脑突然出现这一情况,他是没有想到的,只是这微脑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像其他微脑那般清晰,总感觉她快要消失了一样。
不过,即便是遇到这种突发情况,杨景仲也依旧紧紧地握着步枪,天知道这微脑是不是用的缓兵之计。
“珍妮,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
杨景仲一枪托打在弗拉索夫脸上,打击力度之大让弗拉索夫左脸掉落了三颗牙齿,鲜血止不住地从干瘪的嘴角流出。不过,弗拉索夫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惊慌并没有逃过杨景仲的眼睛,他可以肯定,这种惊慌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看来这个微脑,就是这老家伙的弱点所在。
“普夫,你还好吗?求求你,不要再打了。”珍妮看到弗拉索夫嘴角的鲜血,慌乱地想要用手给他擦去,但当她的手摸到弗拉索夫的脸上时,虚幻的手指只能无力地穿过肌肤。不知所措的她只好转身向杨景仲求情。
“我可以告诉你他为什么拖延时间,请你放他一条生路,好吗?”
“珍妮,你不能……”
“闭嘴,”杨景仲怒吼一声,把弗拉索夫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顶了回去。“珍妮是吧,告诉我,我现在可以不杀他。”
“我的系统现在正在进行传输任务,这个任务命令等级很高,你我想要停止这一传输进程是不可能的,如果强行破坏的话,我的系统会濒临崩溃。普夫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和你耗时间,也就是因为他想让我的系统全部安稳地传输完毕。”
“我懂了,你是想让我以破坏你的传输过程作为要挟,逼迫他下达投降命令,只要你们投降了,你也就没必要去浪费时间转移系统了是吗?”
“是的。”珍妮轻轻地点点头,秀丽的眉毛耷拉下来。
“告诉我怎么做。”话说到这个份上,杨景仲也就没有必要一直把枪指着弗拉索夫的脑袋了,因为珍妮的话已经让这位高傲的老人低下了头颅,严重的失血更是给他苍老的脸上添加了一抹苍白。
“据我所知,你有一个微脑对吧?虽然等级不高,但是现在的我是无法抵挡微脑级别的攻击的,只要你把微脑芯片插入我的数据接口,就能强行中止我的上传进程。”
“珍妮,你别说了,别说了。”弗拉索夫的语气不再如此前那般有条不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年轻人,你赢了,我弗拉索夫愿意投降,不过,在我发出投降通告之前,还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考虑一下。”杨景仲这个时候没有装逼地说什么啊你必须无条件投降,不然就一枪崩了你啥的。那他妈不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吗?这时候外面的战友可是每分每秒都在丢掉性命,你在这里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那万一这老头子突然硬气了,说老子他妈就不投降,老子跟你拼了,那这大好的局面不就弄巧成拙了吗?至于他提的什么要求,害,那管他呢,先答应着呗,反正他杨景仲也只是一个小兵罢了,最终还是要格奥尔基那老家伙过来拍板的,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份投降公告稳稳当当地发出来。
“请你,不要关闭珍妮的传输过程,好吗?让她平平安安地传输到驱逐舰上。”弗拉索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唯独双眼依旧通红地看向杨景仲。
“行,我答应你。”杨景仲点了点头,把步枪收回到身后。
弗拉索夫双手颤抖着在舰长座椅把手上用力按了一下,这简单的动作对于失血过多的他来说却是几乎耗尽了力气。舰队的全频道通信窗口被打开,每一个叛军士兵都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的老人,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对他们下令道:“所有人员请注意,我是你们的最高指挥官弗拉索夫,我命令你们立刻向最近的联邦战舰和军队投降,重复一遍,立刻向最近的联邦战舰和军队投降。”
杨景仲和身后的两名士兵对视了一眼,之前把镜子递给杨景仲的那名士兵会意,走到通讯系统前接入NF舰队的通讯频道。
杨景仲把耳机带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耳机中传来。
“快看,敌人的战舰上升白旗了!”
“赢了!我们终于赢了!”
“万岁!万岁!”
珍妮走到弗拉索夫面前,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虚幻的手指在花白的头发上抚摸着:“普夫,你不会怨恨我做的这一切吧?”
弗拉索夫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想在这即将分别的时刻给珍妮留下一个颓废的印象:“你这丫头,一直都是这么任性,也罢,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我也就能安心上路了。”
“普夫,我有个想法,希望你不要生气。”
弗拉索夫的手猛地紧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想法一定不会好到哪去。
珍妮站起身,深邃的目光看向遥远的深空:“我想去找到他,我们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我要亲手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那些战友报仇!”
“不,珍妮,你不能这么做!”弗拉索夫听到这话差点情绪失控,他猛然站起身,却因为双腿皆断而又重新坐了下去,在其他人看来,他刚刚不过是身体突然向前一倾罢了,“你根本不知道那家伙的实力,凭你一艘驱逐舰过去根本就是送死而已!”
珍妮俯下身子,在弗拉索夫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普夫,这一别,即是永别,我不能陪着你一同上路了,但是你放心,我会追上你的脚步,等我们到了地狱,就能重新在一起了。”
弗拉索夫的泪水无声地流下,苍老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要最后抚摸一下珍妮的脸颊,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蓝色的身影化为一片虚无。
弗拉索夫看向窗外,在那里一艘驱逐舰的船头朝向旗舰,深深注视良久,方才转身离去,驶向无尽的黑暗。
他从座椅边抽出烧焦的微脑芯片,轻轻握在手里,贴近自己的胸口,那里,是离心最近的地方。
“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