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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明明是猎猎秋风,但拂上面却有着难言的寒意,梁仲鈅蹙着眉头,凝着汹汹逼近的多吃己道:“原来是多吃己大人到了,志海、慈儿,还不快拜见大人。”
多吃己缓缓的语调中渗出丝丝阴郁:“拜见就不用了,还是先让他们解释下方才非议太后的事吧。”
志海胆小怕事,赶忙躲到梁仲鈅身后:“大人,这事可与我无关啊,都是我家二妹妹在信口胡说。”
多吃己瞪着那双如藏狐般的细眼,死死地盯着念慈:“二妹?梁大人,这丫头就是你们家两年前收留的那个宋女吧。哼,之前听说她从东朝而来,本就有些怀疑她的身份,现在看来,她果真对我们大夏别有居心呀,否则她也不会捕风捉影,非议大夏皇室的风闻,对太后娘娘不敬。”
梁仲鈅将念慈往身后揽了揽:“多吃己,我家这姑娘性子率真,说话常常不分轻重,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多吃己扫了梁仲鈅一眼,神色很是不屑:“你的面子?哼,你当你是尚书令或是藩王啊!小小的一个飞龙使,也配让我给你面子。这丫头口无遮拦,议论皇室,是为大不敬,我现在要将她带走,施以刑责。”
论官衔,梁仲鈅是在多吃己之上的,念慈看他这般在自己父亲面前摆谱,且还要越权押走自己,如何能忍?
她气定神闲地站出来道:“多吃己大人,我若没记错的话,您的官衔应该只是个近侍吧。依照大夏律法,如果我真的有错,也应该是由巡检司查处,而不是由您这个小小近侍来动用私刑。况且,我方才也只是讲了个人人皆知的实情罢了,并没有半点添油加醋,不敬太后的意思。”
多吃己生平最忌讳别人提他的官职,念慈方才的话简直是句句戳在他痛处上,将他的那副狐假虎威的脸皮给撕得粉碎。
多吃己瞳孔紧缩,面庞气得铁青:“小小近侍?你这个卑贱的宋女竟然敢小觑本官,简直是不知死活!来人,将这个宋女给我拿下,我今天好好地教她大夏的规矩!”
几个狗腿子刚要上前,便被梁仲鈅喝退:“谁敢动!多吃己,你方才说我女儿的言语对皇室不敬,那你私下里做的那些勾当,岂不更不将皇室和先帝放在眼里?”
多吃己瞳孔一震,决然变色:“你什么意思?”
梁仲鈅逼到他面前,四目相对低语道:“就是你此刻想的意思,告诉你,你与太后之间的风月之事,我可都一清二楚,倘若我将这些秘闻告诉蕃官贵族的话,你觉得你的命还能保得住吗?这些年,我是看在你和我同在太后麾下做事,才对你一再忍让,你可别得寸进尺!”
多吃己垂下脑袋,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梁仲鈅见他收起那咄咄逼人的气焰后,便回头吩咐道:“志海,你带着妹妹去狩猎吧,我与大人还有些事情要商量。”
志海早就想从这种压抑的氛围中脱身了,此刻听到父亲将他们支开,赶紧答应道:“是!二妹妹咱们快走吧,别再惹事了。”
念慈嗤之以鼻的瞥了眼多吃己后,便满心不快的驾马离去。
待孩子走远后,梁仲鈅方道:“多吃己,这附近的营帐我都已经检查完毕,只是不知这护卫部署,你是怎么安排的?”
多吃己背着手道:“我已经下令,让自皇宫到贺兰山一路的地方官员带领护卫沿途警戒,并且让一些民绅组织人手张灯结彩,确保太后的车队可以安全的抵达这里。至于来到这里之后,我会亲自带领翊卫司高手保护太后所居的主帐,而你则带领飞龙院的铁鹞子驻扎在这拱卫营帐便可。”
梁仲鈅含了一缕明白的讪笑:“我就不明白了,我飞龙院铁鹞子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兵士,而且擅长骑术,必要时还能护卫太后撤离。不论怎么看,也比你那些所谓的高手要适合保卫主帐吧,可你为何每次秋狩,都要将我们给搁在外围呢?”
多吃己道:“你以为我这些高手是和那些‘横山步跋子’一个水平吗?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我大夏武学宗师,沙州释迦的徒子徒孙。”
梁仲鈅不悦地轻嗤:“得了吧,沙州释迦十五年前就辞去了马步都指挥使一职,归隐洪州边境的山林里。现在翊卫司里的人,别说有一大半压根就没见过他老人家,就是有见过的,当时也只不过和你一样在他手底下打杂罢了。你也好意思吹嘘他们是他老人家的徒子徒孙,也不怕传到人家那几个真正的弟子耳朵里,叫人家笑话。”
多吃己听得此话,立时变色沉肃道:“再怎么样,也比你靠得住,不然太后也不会那么信任我!”
梁仲鈅眼睛斜斜飞转,不屑冷笑道:“你整日想方设法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晃荡,做些表面工夫邀功,若再不得点信任的话,活得可真就太失败了。”
正在两人唇齿相讥,你来我往之时,一位侍从走过来道:“梁大人,太后娘娘请你即刻进宫一趟,说事情相商。”
多吃己急忙问道:“可是商量狩猎安排?是否需要本官同去?”
侍从道:“回多吃己大人,太后找梁大人是要密议它事,您不能跟随。贺兰山狩猎,太后很是重视,你留在这里准备狩猎便好。”
听到侍从拒绝自己进宫,多吃己的脸色瞬间寒了下来。
梁仲鈅看着他,眉眼皆含讥色:“多吃己大人,你次次费尽心思安排自己黏着太后,也没见太后找你进宫密议啊。看来这信任和这尾巴摇得有多高,并没有太大关系嘛,哈哈哈!”
多吃己脸上一红,旋即变得紫涨,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辩驳,只得无奈地看着梁仲鈅和那个传话的侍从,有说有笑的离去。
“这些年我对太后又是献媚伺候,又是忠贞效力,出谋划策,为何太后对我却还不如对梁仲鈅器重?我想不通,我不服!”
随从看着气急败坏的多吃己道:“大人您还别说,自从这梁仲鈅两年前攀上了太后,太后对您委以重任的次数,就一日不如一日了。若他是以手腕才干得到赏识也便罢了,小人就怕他也是以色媚上啊,毕竟这他在朝野百官之中,也算是个英俊潇洒的胚子了。”
侍从的话,说得多吃己心头一哆嗦,因为身为太后面首的他,是非常珍视太后宠眷的。如果这份没有尊严的宠眷,被其他人抢走,那么他在大夏的权柄财富也将会随风而散。
凉风乍起,紧握双拳的多吃己用着既冷冽又森寒的语气,一字一顿念着他假想情敌的名字:“梁—仲—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