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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时传来的阵阵龙吟是低沉的,随着宫千夜和沐涵絮逐渐走近,龙吟声也越来越激昂高亢。
脚下是滚烫的地面,土层被高温烘得干燥,每落下一步都尘土飞扬。在炎红色的热浪间穿行,沐涵絮的额头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
行得约莫一里路,宫千夜、沐涵絮的视线里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温泉池。沿着池水边缘生长着一小撮一小撮耐得了高温高压的菌类,其余寸草不生,显得荒芜。
走向前走了十丈余,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座火山。
火山山麓连着好大一池温泉,大概是挨火山太近的缘故,泉水咕嘟嘟地冒泡。开口的山顶上空,一条金黄色鳞片的龙浮在炎红色的天空中游动盘旋。
二人密切注视着那条龙,谨慎地移动步伐。盯着盯着,神龙忽然消失了踪影。
“吼~”一个巨大的脑袋冷不丁出现在他们的背后,宫千夜、沐涵絮警觉转身,神龙森森目光注视着他们。
深棕色的眼珠,狭长的瞳孔,金色的鳞片密布全身,脑袋巨大,龙角多桠叉矗立着,龙须细长,无风自摇曳。
这条龙好生眼熟,沐涵絮注视着它,与龙对视。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她的神识渐渐涣散……
宫千夜紧盯与神龙注视的沐涵絮,发觉她有些不对劲。“絮儿,絮儿……沐涵絮!”看着明眸一寸寸暗淡下去的沐涵絮,宫千夜摇动她大声呼唤,清冷的眼神难得慌张。
沐涵絮还是晕了过去。
睡梦中,有什么东西缠绕住自己的脚踝,还有不知名的活物一下下蹭着自己的脑袋,沐涵絮陡然惊醒。
睁开双眼,坐直身子,额头动来动去的小东西飞快逃离,小腿上缠绕着自己的家伙开始一点点收紧。
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竟然是被自己捏死的那条浅金色小蛇。沐涵絮伸手按住它心脏处,小蛇顿时松开了她的小腿,蛇身凉凉的,软软的,被沐涵絮捏住七寸拎了起来。
小蛇愤愤地同她对视,像是有性灵一般。不似一般蛇的裂孔形瞳孔,它的瞳孔虽然狭长,但还算得上是线条比较柔和的椭圆。
“你没死,小家伙?”沐涵絮有些诧异。
那蛇自然不会回答她。拎着小蛇正思考得出神,手里的小东西却突然长大了两倍不止。它的身子一挣扎,就从沐涵絮没有握紧的手指间漏在地上游走了。
沐涵絮的目光追随着小蛇游行的方向,发现它朝着游过去的岩石后快速滑过一条尾巴。小蛇见那条尾巴离开,游得更快了。
心下看得诧异,沐涵絮快步赶上,低头看着长大了不少的“小蛇”苦苦追随另一条白色金纹、个头差不多的蛇,那条蛇比起“小蛇”尾巴稍短,是条雌蛇。
这是在求偶?沐涵絮忍不住微笑,这条“小蛇”还蛮可爱的嘛。
宛若看见了沐涵絮的嘲笑,浅金蛇回身紧盯着她,好像恼怒了一般,“吼”的一声朝她张大嘴巴。
沐涵絮愣住了。
金纹白蛇“呲溜”滑进一条石头缝里,金蛇回过身,无奈地围着石块转来转去。
“你……不是蛇呀。”沐涵絮自言自语。刚才“金蛇”冲着她咧嘴示威她才发现这是条不止两颗毒牙的“蛇”。它有整整两排锋利的牙齿。仔细想来,竟然跟神龙长得一样!
自己随手捏死的小蛇到底跟神龙有什么关系,怪不得它一死龙之域就崩塌了。不会是神龙的龙宝宝吧?也没有人来替沐涵絮解决她心里的疑惑,空留她自己一人纠结。
眨眼间,刚刚的场景从沐涵絮眼前消失,再抬头时,两条巨大的龙在低空盘旋着、低吟着,宛如恋人相别,**不舍。
此刻的龙已不是“小蛇”时的浅金色了,金黄的鳞片泛着美丽的光泽。
两条巨龙盘旋、缠绕,依依惜别,终于,金纹白龙摆尾离去,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天际。
“吼~”龙吟威猛而凄切,大雨倾盆而下。黄豆大小的雨珠砸在沐涵絮的额头,沐涵絮抬手抹去,仰头望时,不是雨水,而是神龙的一滴眼泪。
转瞬之间,大雨已是停歇,日光剥开云雾,一片祥和。金色斑纹的白龙闷闷不乐地盘卧在一片云里,时不时晃晃触须。
几只彩色凤凰飞过,像是有什么喜事似的,其中一只雌凰神情傲慢地飞向白龙,抬起翅膀“呼”地打在白龙身上。白龙的鳞片间渗出艳蓝色液体,那是龙的血液。
“吼~”白龙抬首朝凰吼道,一团火焰从龙口中吐出,烧焦了傲慢雌凰一侧翅膀的羽毛。
“唧唧!唧唧!”雌凰愤怒乱叫,一群凤凰围了上来,或啄或扇。
白龙顾头不顾尾,唧唧凤鸣渐渐压过了龙吟声,一群趾高气昂的凤凰飞离,金纹白龙从云层中直直坠落下去……
沐涵絮感受到了说不出压抑。
接着,她看见一条金龙冲着龙窟大吼,伤痕累累,头也不回地腾去,飞得极快。
气愤的金龙朝着凤巢腾游,刚近凤巢口,一股熊熊的火焰喷射出去。
凤巢中一片混乱,一只只凤、一只只凰落下云层,那只雌凰烧成了焦炭,凤凰一族倾巢覆灭。
由于破坏了大陆规则,灵神震怒,金龙被封印在龙之域中,沉睡了万年。
原来那条“小蛇”就是神龙,沐涵絮这才明白过来。
神龙沉睡万年,近日神识逐渐清醒。它凭着醒来的几分神识幻化出年幼时的样子,在龙之域中游走。没想到化身被沐涵絮无意间捏散,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从火山口冲出,一个摆尾甩塌了瘴气森林和蛇群草丛。
梦中的金纹白龙是神龙幼时的青梅竹马,彼此感情深厚,终日在一起玩耍修炼。
长大后,龙族逼神龙与凤族雌凰结合,缔结龙凤族世代相传的友谊,白龙伤心离去。
白龙游走在天域,一日与雌凰一群相逢,雌凰一众傲慢欺凌,白龙重伤坠落天域,不知所踪。
金龙大怒,同家族决裂,火烧凤巢,灭其全族,被封印在此。
原来神龙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沐涵絮涣散的神识慢慢找回,扭头凝视宫千夜,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着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她转回头,神龙深褐色的眼睛也正望着她,冷冷的眼神里竟透着哀求。
“你……要我替你寻找白龙?”她试着开口。
巨大的头颅点了点,龙息猎猎。
“几万年了,我怎么找得到!”沐涵絮压力山大。
“吼~”龙吟狠厉,非要她答应不可。
宫千夜强势地挡在沐涵絮身前,目光如炬,掌中已然凝聚了艳红色的灵力。
“唔~”神龙气势不再凌厉,甩尾对着他们,又转回来朝着沐涵絮点了点头。
沐涵絮不知为何就能理解它的意思:“你是说我一定可以找到?”
神龙再次点了点头。
沐涵絮迟疑地看着宫千夜,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他随即转头望向她。
刚刚神龙怒吼,宫千夜担心沐涵絮的安全挺身上前,反手就握住了她的小手。两人目光相交,“我陪你一起。”不是询问,而是陈述陪伴。
身不由己的情形下,沐涵絮无端品到了时光静好的安逸、执子之手的温馨。“等我回来,我必定回来。”朝宫千夜笑得真诚,沐涵絮许下诺言。
在高温的地域里行走了许久,沐涵絮粉唇蒸得发红,白皙的面庞泛着红晕,连眼角都是浅红的,形容艳丽,一笑倾城。宫千夜深深的眼眸再次为她沾染尘缘之色。
“我要如何找到她?”笑容已经消失了,沐涵絮的小脸神情肃穆。
神龙目光泛金,眼神投向沐涵絮,倏地一下,她的身影不见了。
宫千夜高高的眉头皱起,目光尖锐,带着一抹厉色,注视着神龙。神龙心中翻涌,它多希望自己当初也可以这般挺身护住自己深爱的白龙,不让它走,不教可恨的凤族欺侮它半分。
摸着黑前进,沐涵絮猜想自己此刻身在隧道里。她扶着墙壁,隧道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站定,将灵力集中到眼部,才看出自己确实身在隧道里。
不是普通隧道,而是地下隧道,是一个石头堆砌的,错综复杂的,迷宫似的地下隧道。沐涵絮周身竟有十几个洞口。
难道白龙在隧道里?沐涵絮摸索着走进了左手边的隧道。
刚入洞口,惊起一群蝙蝠,黑色的蝙蝠,眼睛泛着红光迎面飞来。沐涵絮抬起右臂挡在脸前,俯身躲避。
重新直起腰身,沐涵絮右臂酸累,甩了甩胳膊,竟有丝丝痛感。她赶紧检查手臂,才发现小臂上袖子被蝙蝠爪子勾穿,破了皮的小臂已经一笑片淤黑了。
不敢大意,她即刻从戒指里取出一小瓶清酒。含了清酒在嘴里,她吸出毒血,直到伤口黑色消失,吸出的血颜色鲜红时沐涵絮才停下。又用清酒漱了口,方掏出一丸解毒药吃下,再把清酒放回戒指。
估摸着这样的生物不会少,沐涵絮取出在瘴气森林里采的草药,捣制出不少毒药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