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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燕南荣收起了一贯的轻佻风流,面色诚恳,想来韩于天如果不同意,他便打算与之力争了。
韩于天看了一眼韩鸣舞,思虑一番后问道:“明凰,依你看,神风骑与北狄合作可还顺遂?”
韩鸣舞言词谨慎道:“若无私心,同属骑兵,当是配合无间。”
燕南荣亦是默认,虽然昨夜牺牲的全是北狄的人马,但不得不说,在两军的配合下,围剿紫麒铁骑的损失确是降到了最低。
“那就这样决定了,这条路线便交由你们负责。”目光落至地图上所标记在灭境的璃冰营地,道:“明日我们同时出发,灭境方向由本王领军十万。”
这十万联军中,有五万人是北狄太后借予的雄鹰大军。
而宋茵兰直接交给燕南荣的有五万北狄勇士,其中昨夜大战直接折损了两万多,加上韩鸣舞的两万神风骑总计也不过超过五万!这样的兵力想要通过红叶谷未免太痴心妄想了些。
所以韩鸣舞和燕南荣都不禁想从韩于天手下的兵马匀一些过来······
燕南荣皱着眉头道:“陛下,我和明凰的士兵加起来都不足五万,是否······”
韩鸣舞也紧紧看着韩于天。
韩于天不得不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非是我想独占鳌头,本王有预感,此次北上,灭境恐怕会有所动作。所以,这十万人马本王非要不可。”
“大哥是怀疑······韩月昙?”
“不错。身体的变化······你们都感觉到了吧?我想,那人该是已经解开了传说中创世神的封印,虽不知她想做什么,可以她现今的能为,只怕是更上一层楼,深不可测。若是”韩于天暗自感慨,从前他就预料到,韩月昙终有一日会成为一名不容小觑的敌人。
韩鸣舞面色难看,她为一介弱女子,又是一国之君,自是留在北狄皇宫,不会跟着神风骑一同北上!但神风骑若是全部殁在璃冰,她又有何颜面回驹风?
看出韩鸣舞的担心,韩于天又道:“至于你们兵力不足,我想或许可再向北狄太后多借两万人马。凑足七万,这般便足以支撑璃冰边境的八万铁骑了。”
“燕平郡王,你说呢?”韩鸣舞看向燕南荣:“你与北狄太后关系匪浅,这两万人马不难借吧?”
留在草原上守卫皇宫的雄鹰大军约有四万,全是宋茵兰的心腹,若她肯再借两万士兵,韩鸣舞便再无疑虑了。
“这······”宋茵兰心思叵测,燕南荣也不敢保证她肯不肯答应再借兵给他,只好推辞道:“明凰,太后虽说是燕家远房亲戚,可毕竟是北狄太后,此事我不敢担保,还得再计······”
韩鸣舞笑了,道:“那燕平郡王可要多多努力了,不过本凰对郡王颇有信心,她会答应的······”
燕南荣浮起一个伪善的笑容,对韩鸣舞的讽刺不屑一顾。好吧,就算宋茵兰和他有私情,他们也是公私分明,他燕南荣更是不曾想过与华炎,驹风为敌!
在韩于天看来,韩鸣舞虽然现在和燕南荣争锋相对,但却合作得极好,倒也是公私分明,索性也不管他们的明争暗斗。只道:“那就有劳燕平郡王转告北狄太后了,最迟后日,本王要一个答案。”
“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燕南荣心道:只要宋茵兰肯答应,别说让他磨破嘴皮,就是“铁杵成针”也行!
等燕南荣退下去找北狄太后商量后,韩于天留下了韩鸣舞。
“哥哥留下我,可是还有别的话交代?”韩月昙心思缜密,猜想韩于天一定是想和她谈一个人,一个叫她不能放手的人。
“昨夜的洛熙泽······还安分吗?”韩于天遣退了庞志高,只剩下兄妹两人在房内。
韩于天坐在椅子上,眉目间王威消淡,俨然是一副兄长关心妹妹的模样,说话的口吻亦是充满了关心。
韩鸣舞早猜到韩于天要与她说洛熙泽的事,只道:“多谢兄长关心,不过凰焰是真心归附于我,还请兄长不要再疑心他。”更不要背着我,企图对熙泽哥哥不轨······
韩鸣舞在心里默默补充着,面上仍是对兄长,对德王的恭恭敬敬。
“鸣舞······”韩于天微微叹了一口气,斟酌着说道:“洛熙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留他在身边,只是养虎为患。洛氏与我们韩家更是累积了不解血仇,你又何必一直护着他,还委以重任?”
韩于天显然是想把话挑明了,韩鸣舞也不打算再回避,道:“是,洛氏和我们从前是水火不容,可凰焰不是也救过兄长您吗?为什么兄长就是不肯留他一条活路?”
韩于天最是忌讳别人提起从前洛熙泽和洛晓晓的搭救,不想韩鸣舞据理力争,竟毫不顾忌兄长的尊严面子,便道:“一码归一码,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明不明白?”
韩鸣舞倔强地瞥开头,又道:“鸣舞不明白,鸣舞只知道,在驹风凰焰为了帮我,不惜与他的长姐反目决裂。而且,藏云子丞相没有告诉你么,我既然跟随神风骑北上,便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本凰的神风骑总指挥。”
韩于天自然知道韩鸣舞是为了洛熙泽才肯答应结盟,若不是他还顾及着三国同盟,洛熙泽早就死了,哪还能在他眼皮底下蹦跶这么久?
眼见自己的亲妹妹宛如被鬼迷了心窍一般不悟,韩于天索性直接道:“你确实是不明白!洛熙泽,他根本就不爱你!”
“呵······”韩鸣舞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多少人嘴上说爱,危难之际便毫不犹豫地背弃,牺牲自己的发妻。一夕宠冠后宫,明日弃敝孤岛。爱这种东西,昂贵,也虚幻!是鸣舞不配!所以鸣舞只要熙泽哥哥陪着我,眼里只有我!那便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忆起往事,韩鸣舞难掩目中愤恨含悲,韩于天知道她是想起了在驹风落魄为囚的日子,心底浮起一阵愧疚。他应该早一点去驹风救她的······
不过韩于天仍是不打算放过洛熙泽,道:“洛熙泽陪着你,那是想要图谋不轨!相信我,同为男人兄长看得出来,他对你只有利用······”
韩于天的话无疑是狠狠打了韩鸣舞一巴掌,韩鸣舞气急打断道:“原来兄长是觉得自己比鸣舞更懂爱么?果真如此,那兄长的贵妃又为何要离开你呢?”
“我······”韩于天语塞,没想到韩鸣舞会用金小艾的离开来堵他的嘴!心中陡然刺痛,涌起一阵苦涩,也不知是因为金小艾还是眼前不再乖顺听话的妹妹。
察觉到韩于天的异样,韩鸣舞也惊觉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连忙俯了俯身,收敛失态的花容,道:“是鸣舞无礼了。敢问德王陛下,您忽然提起洛公子,是因为他是神风骑的总指挥吗?”
韩于天因着一句“贵妃离开”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韩鸣舞恭恭敬敬地站至一边,他才醒悟过来,道:“鸣舞,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神风骑不该交给洛熙泽统领!”
韩鸣舞优雅笑道:“我猜陛下是担心北上吧?北狄兵力远超神风骑,陛下信不过洛熙泽,还不信燕郡王和北狄人么?”
“非是我多心,只是洛熙泽此人诡诈不亚于璃冰玉衡,依我看,不如将他留在皇宫才好。”韩于天本想杀了洛熙泽,可又韩鸣舞因此怀恨,退出联盟,是而不得不退一步,暂时放下对洛熙泽的杀意!
“一定要留下他么?”韩鸣舞倒是想让洛熙泽留在皇宫里陪她,如此他便不必冲锋陷阵,叫她牵肠挂肚。只不过这么做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洛熙泽,韩鸣舞只怕寒了情郎的心······
“非留不可。”韩于天深深看了韩鸣舞一眼,眼中暗含几分警告:“这是底线,本王必须把这次行动的风险降至最低。”
韩鸣舞闭上眼,考虑良久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好,我会让别人顶替他的位置,他会和我一起留在北狄,直到你们凯旋归来。”
韩鸣舞也妥协了,于公于私,这对洛熙泽而言都是最好的决定。
想了想,韩鸣舞还是没忍住,问韩于天:“兄长,鸣舞心里有一疑问,您能如实回答吗?”
韩于天真诚道:“鸣舞,兄长从来也没有过骗你。只要你问的,兄长一定如实回答。”
是的,或许他韩于天有对不起别人的地方,但他却从未欺骗伤害过自己的亲妹妹!对韩鸣舞,他的心中更是一直含着一份无法弥补的亏欠之情。
“倘若兄长真的拿下璃冰,来日······会转头进攻驹风吗?”饶是从前韩鸣舞不知韩于天少年壮志,而今也该清楚,眼前的男子早已经不再是荣耀昭光台,立志保家卫国的武魁,而她更不再是韩府里备受父兄宠爱的明珠郡主!
“鸣舞······”韩于天对上她认真的眼睛,目光澄亮如雪,低声道:“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你永远都是我韩于天的妹妹。只要驹风一日受你统治,华炎义德师便一日不至驹风!”
韩鸣舞深深凝视着韩于天的眼睛,企图从他敞亮的眼睛里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却是除了真诚二字,什么也没找到。
面对着这一对灿若星辰的眼睛,韩鸣舞终是选择了相信。
另一边,崭新而明亮的新宫大殿内,贺王首次召开了军事大会。虽说自华炎,驹风,北狄三国组成联盟,璃冰前方战事便一直谋划不停,只不过每一次都是紫瑞狐犹与众大臣商议,长生经验不足,也只能是旁听,学习罢了。
如今紫瑞赢走了,紫瑞狐犹也走了,长生当是一人扛下了所有,再也没办法躲在他人身后。
只见他熟练地坐于高堂之上,衣袍整洁,一丝不苟,冕冠上的珠帘整齐有序,没有一颗珠子跑到别的地方,可比从前长生第一天上朝那次好太多了!
珠帘下,少年王者秀目微垂,收起了往日的玩闹戏谑,端正而坐,神情严肃,在诸位大臣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南边急报,雷行将军乃至数万王师被俘,诸位可都知道了?可有什么想法?”
此话一出,强忍呱噪的朝堂上再也无法沉默,炸开锅一般议论起来。兵部早就闻此噩耗,也不啰嗦,迫不及待站出来,道:“回禀陛下,三国贼子偷袭我们在灭境的营地,齐将军被俘,数万将士被迫做了北狄人的奴隶,实乃国之大伤!恳请陛下即刻发兵北狄,解救雷行将军等人,如此不但接触了璃冰诸多百姓的不安,也是为璃冰讨回了颜面!”
长生手指轻轻敲在王椅的扶手上,一下,两下,很快,没到第三下,另一名官员便跳了出来:“荒谬!蛮子只擒不杀,分明就是想以齐殷为质,引我军南下,来个瓮中捉鳖!我们怎可蠢到自投罗网?再者黑魔龙王坐镇南方,三军虎视眈眈,哪条路都被堵得死死的,你叫紫麒王师如何南下?”
“雷行将军乃朝中老臣,王师大将!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兵部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们从未亲眼见过黑魔龙王,只觉世人对这名少年夸大其词,更觉得北郡城一战,若非突然杀出北狄的军队,那名“虚有其名”的少年也早就命丧紫麒铁蹄之下!
自觉泱泱璃冰,十万雄兵,何需惧怕三国的跳梁小丑联手?自然了,如此高傲也是因为他们不清楚紫瑞狐犹的情况,还以为少神将军仍在璃冰。
“穷寇莫追!且不说齐殷本就犯了兵家大忌,便是他罔顾先王遗命,险些追至北狄草原,也是犯了违抗王命,居功自傲的大罪!还请陛下顾及己身,切不可听信兵部谗言,让更多的士兵白白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