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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命运之泥(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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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城糅杂了不同时代城市,似乎快到尽头了。

    何满尊和朱诺脚下的圆石越来越少,杂草越来越多,举目而望,可以看到巨大的湖泊。

    何满尊一路上一言不发,即将到来的战斗让他神经紧绷。刚才的哆来咪像是一种警告——别再过来了,要是继续往前,等待你们的就不是这样一场小游戏了。

    可是何满尊别无选择。

    一方面他被朱诺别在了裤腰带上,另一方面,这片森林就像从原来世界摘出来的小世界,不弄明白世界的旋转原理,他根本连离开这儿都做不到。

    他越来越后悔答应康季来到这片土地,因为贪图一场免费的旅行,几乎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古训诚不欺人,贪婪真是万恶之源。

    除此之外,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让他心底一阵一阵恶寒——哆来咪的梦境。

    他是因为雅威的PSP,才能那个梦里逃出来的,但是梦中的内容,就像影子一样跟着他。

    梦中的那些鸟……他们吃肉,自己也是肉。

    而哆来咪在官邸前说的故事……他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人——肉是人,桌子是人,椅子是人,风是人,消耗者是人,提供者是人……

    这些话也许像所有的梦魇一样,只是梦魇而已,越离奇就越虚假。可是……可是何满尊从梦里出来后,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错觉——这些话是真的。

    他现在脚下的土地,全部是人身骨血铺成的,身边的风是从肺里涌动而来的喘息,光芒是碾碎的眼珠子,花草是肠子,岩石是脏器……往前走的每一步,全部尸山血海。

    “你怎么了?”朱诺注意到了何满尊的反常。

    虽然何满尊这几天一直很反常——恐惧会让人反常,现在的情绪波动比之前来得更加浓烈。

    “没……没什么……”何满尊低着头继续往前,但没走两步,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盯着朱诺说,“朱诺,你说……你说我们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你之前在出租车上跟我说,我所经历的人生,都是侥幸,侥幸而已,真正的世界不是这样的……可究竟是怎样的?”

    朱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低声说:“做噩梦了?”

    何满尊点点头,这个噩梦让他醒来还是心有余悸。

    “知道了,你会后悔的。”

    “行,那就别说了。”何满尊点点头。

    朱诺:“……”

    朱诺没想到何满尊这么轻易就低头了。

    不过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只有幸福的人才会充满好奇心,才会喜欢冒险,怀抱热情,何满尊是小心翼翼活着的,抓着被子蒙头盖住,就安全了。

    朱诺见何满尊沉默,也不再继续向他解释。

    如果她真的解释了,约瑟芬也许又回来阻止她。到时候她们还得打一场。不过如果哆来咪的梦境中试图向何满尊揭示世界的秘密,或许约瑟芬也会插手。

    很难说,何满尊能从哆来咪的梦境中逃出来,是因为他自己,还是约瑟芬默默出手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哆来咪是离发出的最后一声警告,接下来,他们将面临真正的浩劫。

    面对这个世界的——宿命。

    朱诺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坐着准备,身体却忽然像绞紧的琴弦一样绞了起来。

    何满尊反应迟钝,但也跟朱诺一样,脚步在第一时间停了下来,身心仿佛遭受狂风暴雨的冲撞,摇摇欲坠。

    有什么东西降临了。

    无悲无喜,七情被糅杂在一起,变成巨大的混沌,来到了这个世界。

    何满尊的心一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像一口钟一样,轰隆隆地冲撞。他艰难地抬起头,想向朱诺求助。然而,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数百米之外的碎石上,坐着一个男孩。

    他穿着白色的长衫,光着脚,一无所有。

    他就这样坐在那儿,仿佛夜幕降临。

    ……

    花园之上只剩下米特一个人。

    鲜艳的花瓣像被枪声惊飞的鸟群,围着他四散乱飞。树群骑士般弯腰行礼。交欢海被夏娜抹除了存在感,和米特暂时失去联系。

    他如果主动转向米特,出云和夏娜一定会抓住这个空档,对他发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所以现在的最优解,就是等米特发现他。

    又或者说是他们。

    不需要多久的。

    米特很自信,不需要多久,就能找到他们。

    只需要3秒,就能找到交欢海。

    只需要3秒就可以了。

    3.

    也许找到出云和夏娜更久一些,但找到交欢海,快多了。

    2.

    重新确定交欢海的时刻,就是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刻。

    1.

    米特愣了愣。

    他没找到交欢海。

    没可能的,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没找到的理由只可能有一个。

    那就是——他消失了。

    交欢海不仅仅是被动隐身了,而是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