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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欢海从半眯着眼睛休息,到暴走,中间仿佛没有过程。
他一瞬间扑到了左前方150米的距离。
那儿除了哗哗飘动的树叶,什么都没有。但交欢海的右手像一支巨大的战斧,雷霆万钧地一斩而下。
“当——”
鲜花般的伞在空中显形,和交欢海的右手撞在一起,交汇时的冲撞形成原型冲击波,向四周滚滚而去。
“置换——”
伞在空中一闪即逝,交欢海的右手像黑曼巴蛇,长驱直入,物质粉碎的触觉在指间炸开。但并非肉体,晶莹的冰渣子像逸散的白翎羽。
并不是出云或者夏娜,而是冰。
而他们两个人,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两滴水沉入大海之中。
交欢海在空中以锐角转折,向右后方弹射而去,但这一回他扑空了。
扑空的同时,他的身体进行了第二次转折,就像一颗隧道中的子弹,沿着没有形状的隧道岩壁,高速弹射。
他并不是在毫无目的地移动,因为每一次调整方向,他都变得更加接近出云和夏娜。
米特站在花丛之间,不断地策应着交欢海。
出云同样很清楚,被他们锁定详细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战局一旦变成了正面斗争,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夏娜已经脱胎换骨,但是眼前这两个怪物,却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应付的。甚至即便她再成长一百年,也无法应对她们。
这场战争的惨烈程度,会远超她的想象。
但出云不能让她崩溃,他们必须为朱诺斩杀那位“父亲”争夺更多的时间。
交欢海来到了他们面前。
“置换——”
出云置换的同时,米特脚下的枝叶土地忽然以他为中心卷涌起来,像八条巨大的手臂,盈起一个浩浩荡荡的拥抱。
拥抱的范围,笼罩着出云的置换途径。
出云的置换撞上了涌起的海之牙般巨大“手臂”。
“置换……”
“来不及了!”交欢海兴奋地大笑,右手巨刃般斩下来。
出云递出鲜红的伞,由下至上,撞在雷霆万钧的手臂上,巨大的冲击波以他们为中心,呈圆形向四周爆炸。
空中花园一瞬间仿佛台风过境,花枝栏杆被迅速吹飞。
出云不由一愣,上次他们来到这儿的时候,这座宫殿可没有这么脆弱。看起来,宫殿确实是活着的。
交欢海抓住了出云和交欢海之后,情绪越来越高涨,迅速收回右手,左手重拳沉沉地轰炸出去。
红色的伞“哗啦”一声绽开,形成一面盾。交欢海的重拳撞在伞面上,但伞并没有挡下来,而是直接被穿透了。
左手重拳长驱直入,冲向出云胸口。
出云飞快的卷动伞柄,将交欢海的重拳向右裹挟,擦着他的身畔滑了过去。与此同时,他抽出伞中剑,高速刺向交欢海。
伞中剑刺破伞面,像蜜蜂的尾刺,送进了交欢海的肩膀。
但出云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迅速拔出伞中剑,然后带着夏娜,再一次消失。
但这回消失的不仅仅是他们,连交欢海,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米特不由得一愣,淡金色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他很清楚,交欢海消失是因为出云和另一个人,想要重新获取交欢海的位置并不困难,毕竟交欢海同样也想跟米特交汇。
但这种交汇需要时间,时间就是破绽。
那两个人肯定会抓住破绽,狂轰滥炸。
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跟交欢海分割而战了。
米特站在天空花园的中心,周围繁花飞舞,枝叶摇晃。
他的敌人都战友都不见了踪影,却又像三支高舞的刀剑一样,激荡碰撞。
……
地下万米。
何满尊最初只是感受到了无尽的下坠,前面是漆黑,后面是漆黑,左边是漆黑,后边是漆黑。这种感觉就像死亡,无穷无尽,无法逃离,只有不断地下坠。
何满尊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脚下土壤忽然裂开了,渗入蜘蛛网般的光线。朱诺脚尖在地面轻轻一踏,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在朱诺靴尖下飞快崩溃,像穹顶,往四面八方犁开交错的的深渊。紧接着,“穹顶”开始哗啦啦的坠落。
何满尊的目光迅速被汹涌而来的白光填满。
他急忙闭上眼睛,朱诺牵着他的手下坠,十几秒后,他终于再一次脚踏实地。
他慢慢睁眼,地下两万米的风光,像一块无边无际的织锦,漫进他的视野。
他仿佛被石化一样,凝固在原地。
关于地下世界,好奇心旺盛的的何满尊,其实有过不少幻想,并且一度相信,南极洲有一条直通地下的隧道,可以进入地球内部。
经过物理学家的计算,地球的重量大约是6兆公吨的百万倍,如果地球是一个实心的球体,那么重量会比如今这个数字多出很多。
所以地球内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就像一个瑰丽的谜团,牢牢着吸引着他。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但比所有的想象更瑰丽。
最初他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湖泊,慢慢往前走,鲜花像海潮一样从绿草之间翻涌出来,从脚下,一直蔓延到天边。
头顶将近1000米高的大地,是花枝和发光生物共同汇聚成的穹顶,明亮绚烂。
何满尊有过侥幸的幻想,地下世界就像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一样,恢弘灿烂。却从未想过,这样的世界真的存在。
唯一的遗憾是,他并不是来旅行的,他是来杀人的。
当然,更有可能是被杀。
这儿仿佛比地表更大,以何满尊的视力,也完全找不到它的边界。
“你看过《三体》吗?”也许是为了调节紧张的情绪,何满尊随意扯着话题。
“嗯。”朱诺点点头。
这个回答让何满尊出乎意料,他一直以为只有他这样学业平庸、毫无事业的人才会沉浸于幻想小说,没想到朱诺竟然也有这一面:“小说进入‘威慑时代’时,罗辑作为执剑人,一直呆在一个房间里,每时每刻对三体文明进行着威慑。我想象过这种生活,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肯定都会疯掉的。太孤独了。之前听到安迪纳斯说那位‘父亲’,也就是‘离’呆在这儿时,我所想象的场景,就是一个老头隐居在一个房间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但没想到,这儿竟然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
“有区别吗?”朱诺说。
“嗯?”
“孤独,跟‘房间’大小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