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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跑的倒是挺快,蓝雪和余火找了一夜,直到夜幕褪去,旭日东升,也没找到黑袍道士的踪迹。
没办法,二人只得再次回到莫雨落脚的小院,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不料此时小院外已经围了十来个人,好像都是被昨夜的“仙人斗法”吸引来的吃瓜群众。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站在围墙外面交头接耳,有的不时往里面张望,只有一个小女孩跑了进去,她站在屋檐下,指着门框朝外面喊道:“娘,这上面有字!”
孩儿她娘完全没注意自家孩子啥时候跑了进去,她正在外面跟邻里吹嘘,昨夜仙人斗法如何激烈,什么移山填海、昏天黑地、嗖嗖嗖嗖,反正是她能想到的词儿都用上了,好似自己亲眼所见一样,其实等她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束流光——因为余火飞的有点慢,而且飞虹剑比较显眼。
等她听到小女孩的声音,立刻骂道:“臭丫头,赶紧给我回来!”
“娘,这里真的有字!你看!”小女孩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还在那儿献宝似的指着门框。孩儿她娘大急,万一仙人回来再打起来,你还有命在吗?
她想到这儿,连忙冲进院里,完全没想到万一仙人回来再打起来,自己还有命在吗?
孩儿她娘抱起小女孩就往外走,没走两步却停下了,因为她看到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脚踏白纱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位青衣飘飘的剑仙。
“哗,仙女啊!”
“是神仙!”
在他们的眼里,会飞的就是神仙。
院外的百姓纷纷想要跪拜仙人,却无人能跪得下去,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底下托着他们。
那是余火做的,因为他不喜欢。
他前世不跪神,因为世上无神。
他今生不跪仙,因为他要修仙。
跪天、跪地、跪师、跪父母。
其他不跪。
我不跪你们,你们也别跪我。
我不喜欢。
院外众人眼中露出迷茫惶恐神色,神仙不让我们跪,是不是要惩罚我们?
余火说道:“我非仙人,不用跪我,走吧。”
听闻此言,院外众人更迷糊了,会飞的难道不是神仙吗?
人群里的一位老人欲言又止,他好像想对“仙人”说些什么,但是这位“仙人”好像脾气不是太好,最终,老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走了。
很快,院子外面的人都走了个干净。
听人劝,吃饱饭——不管院里是不是神仙,反正都是惹不起的人!
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指着蓝雪和余火说道:“娘,他们就是昨晚打架的神仙哥哥和神仙姐姐!”
“闭嘴!”孩儿她娘闻言,连忙捂住小女孩的嘴巴,一脸歉意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仙人您千万别生气!”
此情此景让余火鼻尖一酸。这个世界灵气充盈,修行者法力深厚,凡人在其面前如蝼蚁一般,根本无力抵抗,故而人人怀有敬畏之心,敬少畏多。
蓝雪的脸惯如寒冰,但见到这可爱的小女孩,却难得的柔和起来,并破天荒地说道:“大婶你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刚才这位小朋友说门上有字,不知是写在哪里?”
余火闻言大惊——除了第一次见面被她骂之外,还从没听她说过这么长的话!
难道蓝师姐喜欢小孩儿?
小女孩一指门框,骄傲说道:“在那儿!”
蓝雪闻声抬头,余火已经走过去,上面刻了两个字,余火念了出来:“安乐。”
这家民宅废弃已久,但这两字明显是新刻的,应该是莫雨所留……但它是什么意思?
正思索时,只听小女孩喊道:“原来这两个字念‘安乐’呀!娘,我又学会了两个字!”
不料,孩儿她娘不但没表扬她,反而责怪道:“闭嘴,你个女孩子学什么字?”
蓝雪闻言,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问道:“她有上学么?”
孩儿她娘赔笑说道:“没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家,读书有什么用?浪费钱。”
蓝雪的眉头拧了起来,她没有说话,把手搭到了女孩头顶,发现这女孩竟然身怀灵脉,虽然是很普通的灵脉,但也足以修行。
于是,蓝雪从储物戒中掏出数块灵石,又拿出一本书来,塞到孩儿她娘的手中,说道:“拿这些灵石让她上学吧,如果她将来能看懂这本书,就让她来太一门找我。”
孩儿她娘愣住了,她不知道灵石是什么,也不知道书里写的啥,更不知道太一门在哪儿。
余火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走过来拿走了灵石,撞进了自己的储物戒,转而将一锭银子放到她的手里,说道:“这笔钱拿去给她读书,如果她能看懂这本书,就有资格成为仙人。到那时候,她自然便会知道太一门是何地。”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我一定让她好好读书,将来也当仙人!”看到银子,孩儿她娘顿时开心起来,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目送二人远去,余火回头问道:“师姐,你知道‘安乐’是什么意思吗?”
蓝雪点了点头,道:“安乐伯。”
余火先前从未到过此地,所以不知安乐伯是哪位。可是他也不问,就这么赌气似的一直看着蓝雪,看你说不说!
——你刚才对那小女孩说那么长,凭啥对我就惜字如金?
但是,蓝雪还在想着刚才的事——原来凡人是不收灵石的,而是用黄金。自己自幼修道,不食人间烟火,虽时常下山降妖除魔,却从未真正接触过人间,还是缺少历练呀……
余火看着蓝雪,蓝雪想着自己的事,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沉默着,直到空中飞过一只乌鸦,留下聒噪几声:“尬——尬——”
完败!
余火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开口问道:“安乐伯是谁?”
蓝雪:“楚国的伯爵。”
……
余火再一次展示了自己强大的耐心,终于从蓝雪口中得到了全部情报:安乐伯的祖先原本是巴国大将,在与楚国的战争中临阵倒戈,于是被楚国封为安乐伯,世袭罔替,封地就是巴山城。莫雨所留的“安乐”二字,指的应该就是当代安乐伯,但具体情况,还要再去伯府一探究竟再说。
找到这条线索之后,二人前往安乐伯府走去,为了避免麻烦而没有御空飞行。
走在街上,余火发现这里好生萧条,许多人家门窗紧闭,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开市的商家大多都无精打采,百无聊赖地等着客人上门。
再行一段,余火发现街上有家客栈开着,客栈的外墙上贴着不少画像,余火好奇地去看了几张,原来都是寻人启事,城中似乎有很多人都无故失踪了。
这座城果然有问题……
余火撕下其中一张,打算拿它去问问那位安乐伯,刚撕下来,就听旁边客栈的一位伙计急忙说道:“别撕!别撕!”
“为什么?”余火愣神的功夫,街上不知哪里冒出一位白发老太太,她见余火撕了画像,立刻跑了过来,激动问道:“你是不是见过我的孩儿?你是不是见过我的孩儿?”
余火措手不及,又不好将老人家推开,只好否认道:“没有,没有。”
老太太不信,疯了似的喊道:“不可能!如果你没见过我孩儿,为什么要撕他的画像?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儿!”
余火摇头道:“老人家,我真的没有……”
“你骗我!你骗我!你一定见过他!”老太太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忽然一下子软了下来,噗通一声给余火跪下,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唉……”余火无奈长叹,他看出来了,这位老人家已经疯了……
他拈了个法诀,点在老太太额头,让她昏睡过去,然后把她抱进客栈,给了伙计三两银子,叮嘱伙计好生照料,给她请个大夫看看。
伙计收下银子,看着老太,叹息说道:“道长您真是个好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老人家。说起来她也怪可怜的,好不容易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结果上个月却突然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老太太为了找儿子,就把画像贴在了墙上,只要见到有人来看画像,就以为人家知道她儿子在哪儿……唉……”
老太太的遭遇确实可怜,余火心想,他儿子的失踪也可能和莫雨及龙虎山弟子的失踪有关。
余火问道:“我看外面墙上有许多画像,城里失踪的人很多吗?”
“多,太多了。”伙计说道,“从半年前开始,就陆续有人失踪,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了。”
余火再问:“那你们的安乐伯呢?这里是他的封地,他也不管吗?”
“嘿,管个屁,连人影都看不到!”伙计愤愤说道,“咱们这位伯爷呀,真配的上‘安乐’二字,城里的事情啥都不管,就知道吃喝玩乐。直到半年多前,听说是得了重病,反正是从此再也没见过了。”
半年多前……安乐伯得了病……半年前……城里开始有人失踪……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大都是被人精心设计。
看来得好好会会这位安乐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