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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肉它……”矮胖子看到水筒一动不动，手按在瘦肉头上犹自颤抖，大致也猜到了。
瘦肉还是死了。
肥肉发出呜呜的低鸣，用头蹭水筒的胳膊，仿佛在为自己没照顾好瘦肉求情，求水筒别拿它涮火锅。
水筒没有心情理它。虽然才带回来养了几天，感情也不深。可瘦肉的抑郁水筒是看在眼里的。没能及时带它看医生，没能照顾好它，水筒心里很自责。
为什么它们只是表现得聪明一些，就要被主人抛弃？聪明和成精，这并不是划等号的事情啊！
可人族不会那么详细地了解它们。人族排斥异族，只要有一点可能伤害到自己的征兆，他们就要抹杀。
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哪怕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他们好狠的心！
可水筒也无法反驳。年幼时比人族还弱的水筒，也是这样戒备着别人的。
为了保护自己，这是本能。
泪水花了水筒的眼，水筒用袖子抹了一把，连着垫子一起抱起瘦肉冲出了家门。
矮胖子猜他还没完全放弃，想给瘦肉抢救一下，便锁上门也跟着去了。肥肉跟在矮胖子身边，它不愿自己留在家里，无论矮胖子怎么赶都赶不走。
他们跑到医生家，还是上次在宠物饲养处问的。水筒放下瘦肉，使劲拍打木门，拍到手都麻了，才有一个不耐烦地声音传出来：“谁！”
水筒近乎咆哮地大喊：“医生你开门开门呐！开门救救它啊！”
这声音吵醒了旁边其他住户，有不少人开窗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里面的人终于受不了了，怒开房门，对上却的是一张湿漉漉的脸。水筒一哭，脸上每个毛孔都能挤出水来，哭得狠一点都能变成喷泉。
一看他这个样子，中年男人的脾气也消了。
矮胖子和肥肉追上来，累得呵嗤带喘的：“医生，医生你看看，我们家这狗还能抢救一下吗？”
“咋？”男人问。
矮胖子指了指门旁边一动不动的瘦肉。
中年男人招手：“进。”
水筒狠狠点头，鬼畜了一般。矮胖子帮他抱起瘦肉，瘦肉站起来比水筒都高，但因为好几天不吃不喝了，几乎瘦得皮包骨，轻易就抱起来了。
难怪刚才水筒抱着它能跑那么快。
三人进门把瘦肉放在中年男人所指的桌子上，男人去开灯，狭小的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这个屋子和水筒他们住的屋子差不多大，但墙边堆了很多书籍，没有书架，都是从地上一本一本摞起来的。
这些书犹如一堵堵墙，将可走动的空间缩小再缩小。
床边的矮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几乎是镶嵌在“书墙”里的。
水筒跟放瘦肉的这张桌子差不多高，站在桌边，正好能与瘦肉面对面。
中年男人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放弃了，或者说，本就没什么值得检查的必要了。
“死。”男人只说了一个字。
“不能救回来了吗？”水筒和矮胖子同时发问。
“不。”
“医生你为啥每次直说一个字啊？”水筒愈发觉得冷漠与绝望。
“病。”
中年男人指了指墙上的相框，最中间最大的那张上是几个人的合影。其中就有年轻一些的中年男人，下面写着他的名字，徐长卿。
“徐医生……你能告诉我，它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吗？”
“你要干嘛？”矮胖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水筒这么问的目的，是想要替瘦肉出气。
这次徐长卿没有说话，而是打开了电脑，在电脑上一行行敲下了自己要说的话。
瘦肉的身体严重缺乏营养，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导致这种情况的可能有很多，他也无法确定。
水筒把瘦肉生前的状况说给徐长卿，徐长卿也说，抑郁的可能更大一些。
但无论什么原因，它已经死了。
这是无可逆转的事实。
水筒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矮胖子按着他的肩，摇了摇头。肥肉在身旁舔水筒的脸，试图让他从伤心中走出来。
“谢谢你，医生。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是我太冲动了。”
徐长卿摆摆手，在电脑上敲字说，市外有个常静园，是异族专用的墓园，可以把瘦肉葬在那里。
水筒说好，抱上瘦肉和矮胖子一起回去了。
“我说你啊，也别太伤心了。瘦肉它会抑郁，也说明它是个恋主的好狗。谁都有生老病死，你还能死一个哭一个啊？”矮胖子安慰道。
“我就是觉得，是我没照顾好它。”水筒说。
“你有这瞎自责的时间，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把精力都放在工作和照顾肥肉身上。肥肉也是条不错的狗，看起来心挺大的。但越是心大，越容易被人忽略。你没听过嘛，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过来肥肉，爸爸给你加点狗粮。”
“矮胖子，我的糖呢？”水筒问。
“你啥糖？”
“你不是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我都哭了这么半天了。”
“……皮这一下你挺开心是不是？”
水筒噗嗤一声笑了。摸了摸眼泪，和矮胖子一起给肥肉倒水倒狗粮。
肥肉激动得使劲摇尾巴，舌头在两人脸上轮番舔过。
“我也会开车，明天问问米安车用不用，不用我们借来，送瘦肉去墓园下葬。”矮胖子说。
“嗯。那以后开车的事就归你了，我这辈子跟车是无缘了。”水筒想到自己的身高，坐在驾驶座上要么踩不到油门刹车，要么看不见路。他要是开车上路，交警还得以为是无人驾驶呢。
忙活完也都累了，水筒和矮胖子各自回房间休息，肥肉睡在客厅。
两人在外面好几天，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香甜了。
次日米安说要先送百合去一个地方，问他们要不要跟上。把百合放下之后可以顺路送他们去常静园。
水筒觉得行，用垫子包着瘦肉和矮胖子去了。
临行前，让肥肉在家老实看家。
肥肉欢快地汪汪两声答应。
见了瘦肉这副简陋的装扮，百合说墓园有卖骨灰盒和棺材的，土葬火葬他们可以自己选。瘦肉生前也是个体面狗，不能让他走的太寒碜。
“可是我们没钱啊。”水筒说。他一直想问做这份工作的工资是怎么发的，只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那我先替你们垫上吧，工资是每月月初发，我送到你们手上，到时候你们再给我。”百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