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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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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仪式冗长而无趣, 季听昨晚又没怎么睡,即便上了脂粉,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些, 待到晌午用膳时, 更是坐着都要睡着了。

    季闻这些日子因为流言和申屠家的事消瘦不少,精神也绷到了极致, 看到季听闭着眼睛休息后, 又想起她那些经幡, 不由得有些烦躁:“凛庆。”

    季听只一瞬便睁开了眼睛,眼神清醒得仿佛从未睡过,当着百官的面盈盈起身, 朝着上座一拜:“皇上。”

    “专心用膳,午后还要巡视。”季闻淡淡道。

    季听低眉顺目:“是,皇上。”

    她被叫醒一回, 倒是不敢再睡了, 只是没什么胃口,只是强撑着走个过场。一顿午膳好不容易用完, 总算可以去休息一下了, 却被季闻叫了过去。

    “参加皇上。”季听跪拜。

    季闻这次没有搀她, 只是淡淡说一句:“平身。”

    季听顿了一下, 仿佛没听出他的冷淡, 起身后疑惑的问:“皇上这时叫臣来做什么?”

    “你抄写的经幡,朕已经看过了, 辛苦你为朕操劳了,”季闻说着辛苦,却不见他有觉得季听辛苦的意思,“朕看见有几张字迹凌乱, 想来你也是抄累了,日后若是觉得累便停下,不必勉强自己。”

    ……她辛辛苦苦抄写,王八蛋反倒挑起刺来了,这是心里有气没地儿撒,所以冲她来了,难道是她近日表现过于乖顺,让他产生了什么误解?不过他也是够厉害的,时间这么紧,竟也会一张张的检查,怕也只是为了挑刺吧。

    季听垂下眼眸,掩住眼底一片冷意,然后直接跪了下去:“是臣的疏漏,还请皇上降罪。”

    季闻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朕又没说你做错了,你跪什么?”

    “皇上,确实是臣的错,因为……”季听看了眼周围的宫人,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季闻扫了一眼周围,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是。”

    待宫人鱼贯而出,季闻才继续道:“现在可以说了。”

    “皇上,这些经幡中,有近一半都是臣这两日抄出来的。”季听缓缓道。

    季闻眼神一厉:“你之前做什么去了?”

    “之前也抄了,只不过臣过于疏漏,将经幡放在了无盖的箱子里,前两日臣养的两只畜生爬了进去,尿、尿在了上面……”季听说着抿了抿唇,头低得更深了些,“经幡乃是为皇上祈福之物,弄脏的那些自是不能再用,所以臣这两日便一直抄,这才勉强抄完没有误事。”

    季闻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你为何不早告诉朕?”

    “臣虽然没出门,可京中的谣言也是听过的,皇上正是焦头烂额,臣又怎么敢添乱?”季听苦笑一声,“即便跟皇上说了,皇上能够谅解,可礼部那边已经通过气,知道臣要献经幡,若是突然不献了,恐怕又要被无端揣测,臣深知此事是人祸,但旁人却不知晓,难保不会传成天灾,是以臣只能将此事瞒下。”

    她说完顿了一下,坚定的看向季闻:“皇上放心,此事只有你我知晓,绝无第三人。”

    同样一件事,说出来的时机不同,造成的结果也不同。像是经幡被污一事,她若是没有弥补、且在祭祀前说了,便是故意添乱居心不良,可此刻来说,就是忠心耿耿大局为重,季闻不仅不能罚她,还要好好赏她。

    季闻虽然不算聪明,可也不傻,自然听得出她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这么做,心底说不动容是假的。他沉默片刻后伸手将季听扶起:“皇姐,那些被污的经幡在何处?”

    “还在臣府中,臣也不懂该如何处置,不如待会儿叫人回去取,交给宫中懂这些的嬷嬷,由她们来处理如何?”见他还在试探,季听坦荡的将底牌亮出。

    季闻闻言再不疑她,轻叹一声道:“皇姐一心为朕,朕心中无限感激。”

    “咱们是亲姐弟,说这些做什么,若皇上真的想谢臣,不如多赏臣点银子,臣近日去风月楼,都快将家底败光了。”季听笑盈盈打趣,仿佛并未将他方才的责难放在心上。

    季闻轻笑一声:“你去风月楼是因为申屠川,如今朕大赦天下,也允人为他赎身了,你不正好将人带走,再不必破费了?”

    “皇上说得是,可这赎身的银子……”季听一脸为难。

    季闻见她如此跟自己亲近,表情便放松了许多:“朕给你出行了吧,但你不可告诉旁人,否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那就多谢皇上。”季听笑着道谢。

    去季闻那一趟,不但让他更信任自己了,还薅了一堆银子,不可谓不高兴。季听心情愉悦,精神也好了点,一直到祭祀结束都没打瞌睡,只是等回到府中后,一倒在床上便睡得昏天黑地。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前世,作为一个旁观者看自己的一生,她看着自己如何千娇万宠的长大,如何追着申屠川跑,如何被季闻欺骗,如何失去一个个亲人,最后如何死在申屠川面前。

    她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次人生,一次痛苦又糊涂的人生,当看到自己倒下时,双眼便被泪水模糊了,隐约间好像看到申屠川朝自己冲了过去,又觉得不太像。当她想上前一步看清楚时,一股力量却将她拉走了。

    “殿下,殿下?”

    耳边传来忐忑的声音,季听蹙了蹙眉,半晌才睁开眼睛,看到伺候自己起居的丫鬟的脸,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您怎么哭了,是做恶梦了吗?”丫鬟担忧的问。

    季听好半天意识才回归,心不在焉的敷衍一句:“应是魇着了。”

    “奴婢叫太医给殿下开副安神药吧,待会儿伺候殿下服下。”丫鬟温柔道。

    季听顿了一下,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了时,不由得蹙起眉头:“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戌时了。”

    季听想起申屠川还在等,便吩咐道:“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出去一趟。”

    “是。”

    丫鬟叫了人来,手脚麻利的帮她梳洗好,季听便直接往外走去,刚出了寝房,扶云便喜气洋洋的跑过来了:“殿下,褚宴回来了!”

    季听扬眉:“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去换衣裳了,待会儿便来给殿下复命。”扶云笑道。他虽然成日跟褚宴作对,可许久未见,还是有些想念的。

    季听本想先去接申屠川,但突然想起自己要褚宴查的事,往前走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殿下,您要出去?”扶云这才想起问。

    季听垂眸:“不,先见褚宴。”

    半个时辰后,褚宴出现在厅堂之中,刚沐浴过的他发梢还是湿的,人精神却是不错。

    “成玉关一事如何了?”季听不等他请安便直接问道。

    褚宴蹙眉:“如殿下所料,五月十九那日申屠夫妇遇袭,卑职等人听殿下的吩咐,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救援,然后就看到一伙神秘人冲上去将人救了。”

    季听只觉脑子里空白了一瞬,接着手指掐入手心,才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卑职有一事不明,卑职查过,袭击申屠夫妇的人是流匪,行踪不定,且无第二层身份,申屠夫妇遇袭不过是偶然,殿下会知他们那日会有危险?”褚宴困惑了一路,总算能问了。

    季听的红唇微动,半晌垂眸道:“本宫无意间梦到的,觉着过于真实,便让你去查了,此事你不要与旁人说,免得他们觉得本宫是个怪人。”

    褚宴怔愣一瞬,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虽然有些荒唐,不过他对季听深信不疑,所以丝毫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只是……

    “殿下是偶然梦到,可那些人为何知道申屠夫妇会有危险,且能及时出手相救呢?卑职跟了申屠夫妇数日,确定他们身边平日除了几个暗卫,并无其他人,那些人明显是当日才来增援的。”

    “是啊,为什么呢?”季听眼底冰冷一片,语气也极其漠然,“应该是有人跟本宫一样,梦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