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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纸之后的步骤看起来很简单。
但也是看起来。
先是压，工人将纸上盖上木板，然后用杠杆压，将纸里面的水挤出来，压到半干。
之后就是烘。
在一间极热的房间，工人将半干的纸拍打得松弛一些，然后手轻轻捻一角，好似不费力，捻一下，拽住纸一角，像撕开什么一样，就揭开了一张纸。
柏曦都看愣了。
工人的手，得经过多少次练习才可以呀？
工人揭开一张纸，举着纸，转身到火墙边，手里拿着一把棕毛刷，将纸一角轻轻贴在平整的火墙上，然后用棕毛刷从上往下轻轻画八字，将纸贴好，没有一丝褶皱。
他们速度很快，一张纸烘上四五分钟就干了，干纸拿走，再贴上湿纸。
只是屋里真得太热了，进来一下子，柏曦就出了汗，又热又闷，屋子里的工人都穿着背心短裤。
这得有四十多度吧？
关键是水蒸气还很大，就很闷，特别闷！
站在里面，跟蒸桑拿似的。
曹大哥见状，赶紧领着她出去透了口气，顺便介绍，“刷纸是个经验活，每一刷力道都不一样，要拿捏得当，不能让纸出褶皱，也不能留下刷印。”
“但更难的是点纸，就是揭开纸。点纸是个技术活。”
柏曦再次看过去，只见师傅还是那么轻盈地，从一大摞纸里揭起一个角。
这个不用他说，柏曦也能看出来。
她就只能在门外，看着师傅们一张一张的揭开纸，刷在火墙上，热气腾腾，太不容易了。
柏曦叹口气，看看时间，12点了。
她问小十：“直播怎么样？”
小十沉默良久，“很……震撼，吸引了60%观众。”
是吗？
“不觉得落后？”
“不觉得。大家觉得这些人的手，是神手。”他们无法理解，有人不靠科技手段，只靠手感，就能生产出一张一张厚薄均匀的纸。
完全不可思议！
星网上讨论得沸沸扬扬，大家对生产过程的评价，从落后变成一声声惊叹。
近乎神迹。
小十跟柏曦补充说明：“我们这边已经开始有人筛选纤维了，准备复刻几十万年前的物品。”
“是吗？你现在满意了？”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让我也满意一下？嗯？”柏曦顺势提出条件。
小十总想摁着自己干活，柏曦感觉自己就像是它的长工。
小十还是很上道的，下一刻，“叮。随机奖励：宿主完成一次热度主播，赠送宿主酒精消融者小药丸两颗。”
可以，柏曦满意了，她刚要跟曹大哥告辞，就听到系统又叮了一声，“叮。随机奖励：恭喜宿主获得私人飞机一架。”
闻言，柏曦愣了一下，问小十，“什么机型？”
“波音787型。光买飞机就花了16亿，改装又花了将近5亿。”
787不算大，中型飞机，但飞行距离很远，一万三千公里。
倒是能飞到世界各地。
但柏曦头疼，“能退货吗？”
小十表示不明白，“宿主，你现在也是富豪了，富豪该有的必须品，你也得有。知道什么是面子吗？”
“我的宿主可以没有面子，但我必须得有！”
柏曦翻了个白眼，想骂人，面子个屁啊，“你知道什么叫炫得越多，下场越惨吗？”
私人飞机这东西，国内各类大佬，怎么会不尝试呢？
可是后来纷纷卖飞机还债了。
柏曦虽然不迷信，但还有一个问题养飞机太麻烦，还费钱。
有些车，放些年，还能涨价。
买个私人飞机来看看，不说起飞，光停靠，保养……每年就得好几千万。
不起飞，不代表没费用。
起飞后，费用更多。
但眼前，她还是压下心里那些情绪，转身看向曹大哥，“曹大哥，我这看得都差不多了，也该走了。就是……我抄的纸好了吗？”
“要走？马上就12点了，去我家吃顿饭再走呗，我妈会做可多好吃的，有一品锅，臭鳜鱼……”
柏曦摇摇头婉拒，“我时间紧，你们别破费了。说真的，能看到造纸，我已经很知足了。”
曹大哥见状，也不特别挽留，他走进烘烤车间，问：“之前送进来的三十张纸烘好了吗？”
“烘好喽，已经送去剪了。”
剪是宣纸最后一段工序，工人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大剪刀，一百张摞在一起剪，剪掉毛边，使得宣纸的外形和尺寸更完美，然后盖印，打包。
这就是为什么有一刀纸这样的说法。
柏曦趁着曹大哥去给她拿纸，自己走到院子门口店面里，古香古色的木门开着，里面的纸一刀一刀捆好，摞在一起，像是倚着墙放的，规格不同的白豆腐。
柏曦进来之前就看到这里卖纸了，按照这个位置，应该就是这家的纸。
柏曦没问价格，总之不会很贵，她跟店员说：“三尺，四尺，五尺的纸，都给我拿两刀，四尺斗方再给我拿两刀。”
店员利索地给搬出来。
买了这么多，价格也没超过1000块。
柏曦让林一林二抱着纸，走出这间纸店，刚出门就碰到了曹大哥，曹大哥看见他们抱着的纸有点惊讶，他愣了一下，才道：“唉，你不用自己买，走走走，退了去，我送你一些。”
人家银行给了这么多钱，送些纸不算什么。
柏曦赶紧拦住他，“曹大哥，别，我喜欢这些纸，再说，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吗。”
曹大哥见状，把柏曦自己捞的三十张纸递给她，又走进纸店，搬出来两刀纸，“我看你买的都是生宣，这是熟宣，送给你。”
柏曦摸摸纸，笑着收下，“那我就不跟曹大哥客气了。”
“对对对，别客气，别客气！”
曹大哥帮着把纸搬上车，车辆再次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下午三点多，柏曦就到家了，家里没人，看来她老爸也去约会了。
柏曦上火车前，已经在金拱门吃了午饭，现在也不饿。她走进卧室，脱掉厚衣服，拉上窗帘，拿出飞机购买合同，全英文，柏曦没看别的，先看了收货日期，二月底，刚开学不久的时候。
她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