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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索命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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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东一句西一嘴,直到天色隐隐渐亮,东方吐白。

    秋风悠悠起,送寒到街头。

    此间,原本繁华到夸张的江宁城变得一片萧瑟,连走卒与商贩也没了,只有偶尔的几只猫狗在街头来回晃悠。

    街面上仅剩的,是昨夜战斗时留下的断壁残垣,还有斑驳的千足虫残尸。

    经历了一场大战的仙门弟子没来得及歇息,又利用仙法将所有人的肉体搬到了安全的地方,等待魂魄的回归。

    这一来一去,转眼间半日便已经过去。

    “别说哈,谁若将昨夜掌钟之事说出去,就弄死谁!”

    李长安佯装凶狠,伸出一个手指在所有人面前扫过:“就说昨天是仙钟无主自行,跟我没关系,听着没?”

    “是……”

    “嗯,出门在外的,才不可外露,我想大家都会明白的。”

    李长安十分满意地背过手,脚步轻快地走进了街头的一家客栈。

    明白?

    众人心想,我明白个屁!

    一位神圣,整天装成个穷书生,要不要脸。

    不行,这件事必须给他捅出去,还得画许多画像,找许多说书先生,到处给他宣传。

    到时候让他上个茅厕都有人在外面等着,看他还装不装!

    “李前辈,我正到处找你呢,你快跟我来。”

    一进客栈,燕洵匆忙迎上前来,拉着他的手便要往厢房里走,神情很是急切。

    李长安觉得有些纳闷:“等等,慈航普度还没来,你这么着急找我所为何事?”

    “师姑祖说自己昨夜受了很严重的伤,胸口疼痛难忍,需要你揉揉才能好,已经闹了一早上了。”

    “……”

    李长安赶紧停步,神色有些警惕:“她……怎么知道我是妇科圣手?”

    “什么意思?”

    “不对,她不可能知道的,她应该只是馋我的身子。”

    燕洵挠挠头,脸上写满了茫然。

    李长安抽出手臂:“你告诉苍仙子,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我很想揉,但是我不想沾染这因果。”

    “是吗?”

    燕洵半明白不明白地点点头,转身朝苍仙子的客房走去。

    “哦对了,告诉苍仙子,我绝对是个健康的男人,只不过因为我是个君子,所以不揉!”

    “那得看师姑祖信不信了,反正我是有些怀疑的。”

    “那就爱信不信,反正我很健康。”李长安转身回房。

    在这个世界中,谁还能像李前辈一样,已身处于仙道巅峰,却还能如平常人一样聊天逗乐呢?

    燕洵的内心一阵触动,甚至忘记了房里还有个祖奶奶等着伺候。

    ……

    ……

    “李钱倍?”

    许久之后,李长安的房门被人推开,门缝中探出一个美丽的面庞,好奇地望里面张望着。

    李长安转过头看向他:“公主殿下,请进吧。”

    “你……不叫李钱倍吧?”夏芷凝走进房里,试探地看着他。

    “我蛮想叫李钱倍的,可我妈不让。”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李长安。”

    李长安倒了杯茶递给他:“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在房间待了一会儿,回想起昨夜,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你竟然是第七位神圣?”

    “神圣不也是人么?有什么好不真实的?”

    夏芷凝盯着他看了许久:“神圣还是人么?”

    “哎,你怎么骂人呢?”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神圣已经不算人了,是仙吧?”

    李长安微微一笑:“是不是人只看自己怎么想,我觉得自己是人就一定是人,但有些看上去是人却偏要当畜生的也很多。”

    夏芷凝会心一笑:“我很幸运能够认识你,不然大祁之祸真的要让生灵涂炭了,就像我之前所感觉到得一样,你和别的修仙者不同。”

    “也许只是因为我见识太浅薄了,所以才无所顾忌。”

    李长安不禁想起昨夜和柳希之的对话,心中顿生郁结。

    修仙者粘连太多因果,飞升之时就会给人间留下大祸,这是他昨日追问之下了解到的消息。

    他之所以与其他几位神圣的处世态度不同,也许就是因为他还不知道飞升到底有什么可怕。

    但是书圣说的那个人是谁呢?那个所有神圣强者都逃不掉的人究竟是谁?

    “也许天道无情是有原因的,但……”夏芷凝停顿了一下,“你认为自己是人不是仙,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也许不久之后,我也会和那些老人一样,不谙世事,躲在深山之中不再见人,被人当做是仙一样仰望,却对这个世界毫无奉献。”

    “会吗?”

    李长安沉默半晌:“如果飞升的真相可怕到难以承受,我想是会的。”

    “那就祝你永远都不了解真相,出走和归来同样是少年。”

    夏芷凝以茶代酒,端上前去。

    她不知道神圣强者的担忧,而且她也许一生都也不需要知道。

    但她觉得李长安是不同的,哪怕他遇到了其他神圣所遇到的困境,也不会像那些老人一样活得如同朽木。

    哪怕困境再可怕,他也会持剑斩之,破开一个朗朗乾坤。

    李长安叩击着桌面,忽然开口道:“慈航普度今夜便会身死道消,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若一切都如我想的那样,我会先代父皇处理一段时间的国政,然后专心修仙。”

    “你还要回盛京仙门?”

    夏芷凝的神色有些落寞:“我和师兄闹成这样,再回去怕是会令道心不坚。”

    “所以……”

    “拜你为师怎么样?”

    李长安微微一愣,忽然发现这是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

    收徒?

    别的神圣也许都桃李满天了,自己还是孤家寡人,确实也该收个徒弟。

    但这件事他不敢去想,也从未去想,因为徒弟是师父的因果延续。

    有句古话说:父债子偿,道理便是如此。

    李长安转了转茶杯,刚像开口回答,却听到房外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迷茫众生,我佛垂怜。”

    青色的妖雾汹涌而来,埋没了整条朱雀大街,钟鼓之乐随之响彻江宁。

    房内的夏芷凝忽然身体一僵,面色泛起潮红,眼神逐渐空洞,仿佛失去了神魂。

    “索命梵音!”

    李长安眉心紧皱,周身仙光一闪,转眼飞出天外

    此间,除了燕赤霞、左千户、苍清悦之外,所有修仙者全都被索命梵音摄住了神魂。

    还有不少修为较高的弟子,因为内心与梵音抵触的过于剧烈,心头血顿时涌上了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