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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苏菲娅·留里克，独自坐在宫殿高塔的顶端。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诺夫哥罗德城区，包括城墙外的道路以及郊外的农田。
如今已是十一月的初冬时节了，城中的房屋不论大小，屋顶上都覆满了积雪。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索菲亚所在的地方是城中最高的尖塔，大概也是城中最寒冷的地方。
幸好此时是暖阳照耀着大地的下午。温和的阳光，至少还能为独处于高处的少女带来些许暖意。但少女仍旧裹紧了身上的银色皮毛斗篷。
她单薄而瘦弱的身体，很难经受得住高处的凛冽寒风。只是她早已习惯了每天白昼都躲在此处，避开亲人们的勾心斗角，拉开一段距离旁观宫殿外那些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
忽然，苏菲娅望见了一支队伍，从远处缓缓靠近了城门。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而那辆马车的车顶让她感到异常熟悉。
“那是……赛斯哥哥吗？”苏菲娅喃喃道。
骑着马的侍卫们簇拥着马车，进了城门，又顺着城内的主干道，径直朝宫殿而来了。
苏菲娅看得更清楚了，那就是赛斯·留里克的马车。
于是她转过身，顺着螺旋状的阶梯往下走。
每一次上下尖塔，苏菲娅都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对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少女而言，上下楼梯的过程便是每天中最辛苦的事情了——但必不可少。
拾级而下的同时，苏菲娅稍稍算了一下，三哥赛斯的这一去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以来，大哥和二哥的争执愈演愈烈，父亲的病情更是每况愈下。随着时日的推移，苏菲娅的每一天也越来越难熬了。
现在，三哥回来了，但是……
“但是赛斯哥哥也没什么办法呢，”少女叹着气，“不管最后胜出的是大哥还是二哥，至少不会为难我。可是三哥，他连自身都难保……”
心中忧虑愈盛，脚步也就不知不觉地放慢了。等到苏菲娅终于走出尖塔的时候，赛斯的队伍都已经到宫殿门口。
除了宫殿内的总管，前去迎接的就只有总是充当老好人角色的宫相，卡尔采夫伯爵。显然，公爵的长子和次子都有的是事情要忙，根本没空来看一眼久未重逢的赛斯。
尖塔的出口就在主殿旁边。
主殿是公爵用来议事的地方，此时冷冷清清的，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于是苏菲娅躲在了主殿的墙角处，远远地瞧着自己的三哥。
这时，苏菲娅忽然注意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不只赛斯一人，还有一个身形消瘦的青年。虽然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样貌，但苏菲娅觉得，这个少年的模样似乎……还不错？
赛斯、宫殿总管、宫相卡尔采夫三人，一同朝着公爵居住的后殿走去。回家来的第一件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探望病重的父亲。
但主殿位于后殿和大门之间——换句话说，苏菲娅躲藏的地方，就在他们的半道上。
“怎么办怎么办……”少女东张西望，试图在被他们发现之前找一个藏身处，然而宫殿里终究还是太空旷了。
一行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苏菲娅现在是在正殿的右边。显然，他们也打算从正殿的右边过。这样一来，碰面了之后，她就不可避免地要和他们打招呼，说不定还不得不陪着他们聊好长时间……
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高高的塔顶上站了那么长时间，她都没觉得这么不舒服。
苏菲娅不喜欢和别人近距离交流，很不喜欢。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打招呼和闲聊的场景，她就忍不住要逃开了。
脚步声已经很近了，赛斯与宫相有说有笑的交谈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索菲亚转了个身，提起斗篷的下摆，快步往正殿后面走。
少女打的算盘不可谓不好。既然他们是要往后殿去，那么她只要绕到正殿的另一边去，就可以避开碰面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苏菲娅刚拐过一个拐角，就碰到了一个侍女。
那侍女一见苏菲娅，连忙恭敬地欠身问好：“苏菲娅殿下，日安。”
侍女的声音不小，显然被不远处的人听到了。
紧接着，苏菲娅就听到了赛斯兴高采烈的声音：“苏菲娅？你也来迎接你哥哥了吗？”
少女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过身，然后便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哥哥。
“是啊，欢迎三哥归来……”说完这一句，少女转向了身后的侍女，“你去忙你的吧。”
侍女带着些许不安的心情走远了。当然在离开之前，她没忘了向赛斯、总管、宫相三人行礼问安。
“我们要去看望一下父亲，苏菲娅，你要不要与我们一起？”说话的同时，赛斯还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妹妹。
隔了大半年之后的见面，让赛斯颇为喜悦。
然而苏菲娅的神情却冷淡得多。她说：“我上午才看过父亲。医生曾说过，父亲现在需要安静。四个人造成的动静就足够了，再加我一个，父亲会感到不适的。”
一听这话，赛斯便看了看旁边的两位大叔，道：“总管，还有伯爵大人，你们二位没必要陪着我浪费时间。我和苏菲娅去看望父亲就可以了。”
宫廷总管和宫相都不是不识相的人，二人不约而同地笑着告辞了。
苏菲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了！”赛斯退后一步，让出了许言的身位，“苏菲娅，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位是许言先生。”
少女终于得以看清这人的相貌，然后略感诧异——远远地看去时她还以为这人是个青年，但面对面看清了容貌，她却觉得……
这分明是个少年嘛，年岁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吧？
他的样貌很是清秀，微笑着的嘴角蓄着温和之意，眉目有棱有角却不显得张扬，反而有种沧桑淡然的气质。
苏菲娅一下子就想到了小说里，那些来自东方的贵族少年。
“殿下您好，我的名字是许言，是您哥哥的……”说到这里，许言顿了顿，现编了一个头衔给自己安上，“私人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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