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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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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轩在院子的廊道内踱步,时不时地看两眼手里握着的玉佩,心里思绪万千。

    在巡行华州之前,段轩曾被皇帝召见,皇帝交给了段轩一个秘密任务。

    华州柴府留有一块羊脂玉佩,是皇帝的姐姐浈阳公主生前留下的,如今这块玉佩对于柴家而言并无大用。

    另有刑部下设历司府,训练新锐少年作为鹰犬,他们的任务是铲除隋末农民起义的残余势力和各地雄起的绿林豪强。近来,历司府暗探探查到江湖门派越清门下设的南弘堂有异样,为保历司府的暗探能顺利打入南弘堂内部,就必须得到越清门的信物,这信物在越清门门内被唤作玉令。

    越清门共有四块玉令,一块在当今越清门门主手里,一块在华州柴府,另两块不知所踪,最是触手可及的玉令就在柴府,就是那块羊脂玉佩。而皇帝想让段轩做的,就是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将玉令拿到手,供历司府暗探继续完成进一步任务。

    段轩依旧在廊道内徘徊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关于这块玉佩的回忆。

    当日,在甘露殿内,段轩对于皇帝指派给自己的任务有些震惊,历司府向来都是直接受皇帝差遣,并且历司府内的暗探几乎是武林高手,他们的行动也高度保密。段轩虽有不解,但也并不敢向皇帝过多地问明原由,只是为确定任务情况,向皇帝问道:“陛下口中的柴府可是柴历柴将军在华州的府邸?”

    皇帝道:“正是。越清门创立于隋末乱世,而现如今,越清门门内局势不稳,人心不齐,柴爱卿是明理之人,他自是知晓这块玉佩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玉佩遗失,对于柴家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柴爱卿也未必会追究玉佩的下落,因此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会影响你们两家之间的交情。”

    无论如何,皇帝指派的任务也都不可回绝,而听皇帝这么解释,段轩心中也少了些为难,于是屈膝跪地,行礼道:“臣领命。”

    皇帝又道:“随后王公公会领你去历司府见冯远信,他会交代具体事宜。”

    冯远信可以说是历司府的掌权人,皇帝若是要过问历司府的事宜,就会先召见冯远信,然而冯远信的身份并没有直接对外公开,就算是略微知情的大臣也不敢过多询问,因为他们也心知肚明,如果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保不定会掉脑袋。

    段轩随王公公出了甘露殿,行至历司府。

    冯远信从柜中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画样,递给段轩,道:“将军请看,这便是越清门玉令的画样。”

    段轩接过画样,细细端详,只见画样中还特别勾勒出了这玉令里潜藏的“机关”。

    冯远信又从另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一个木盒,他打开木盒拿出了一块几乎与画样一模一样的玉佩,呈给段轩看。

    “这画样上的玉佩末端有一个可以藏匿信条的暗格,而这块假玉佩并没有,乍一看并看不出其中的区别,必要之时,可以用上这块假玉佩。”冯远信交代道,“待将军顺利拿到玉令后,即可至距华州城西门五里的骊院,进到院内的屋子里,打开屋内床尾边的柜子,里面有一个暗格,暗格内有一个红木盒,将玉令放进盒子里后方可离开,届时自会有人来取。”

    冯远信又道:“久闻将军文韬武略,相信将军定能圆满完成此次任务。”

    段轩接过假玉佩,连同画样一并收好,放入了衣兜内,抱拳弓腰道:“段某自当不负冯大人所望。”

    冯远信交代完事宜之后,王公公又领着段轩出了历司府。段轩与王公公同行于宫廊里,王公公轻道了一句:“将军,老奴有一言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听一听。”

    段轩恭敬地回道:“公公请讲。”

    王公公道:“陛下鲜少让外人插手历司府之事,如今陛下交给将军这一项任务,说明陛下信得过将军。”

    段轩道:“谢公公挂心,若真如此,那确是鄙人的荣幸。”

    “将军胆识过人,来日必受重用。”王公公又道,“不过,历司府的任务素来不同寻常,希望将军能有心理准备。”

    段轩诚恳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提点。”

    来时一身轻,去时步履沉重。

    战场上无眼的刀枪都不曾畏惧,如今这小小一块玉佩,何足慌心?段轩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但真正使他忧心或许不仅是这一次秘密任务,能得皇帝的信任是一份荣幸,但却又多肩负一份重任。

    段轩继续在廊道内兜转着,想来今日那位小兄弟应是没有撒谎,或许真是另一个男子贼喊捉贼,毕竟真正当街行窃的人无从察觉这玉佩中的奥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幸而赶上这一起扑朔迷离的事情,让段轩捡了个便宜,使得这块原本藏在深宅之中的玉佩如此触手可及。

    段轩双指夹着玉佩,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在廊道边的圆柱上。他仰头望了望暗夜里的那轮明月,明月皎洁无暇,好似能一眼望尽,这世间也许只有月亮能如此坦诚,将自己的所有光辉都献给大地,然而在这纷扰的世事中,又有多少人能绝对地坦诚相待?

    玉佩既然是浈阳公主留下的,那本该在柴家人手里,而柴家的两位兄弟柴祎哲和柴祎林段轩也都见过,却不知方才口口声声说这玉佩是自己的那位小兄弟是何许人也。玉佩本应在柴府,可也不知为何会流落在外,而那位小兄弟长相清秀,乍一看以为是文弱书生,没想到却也会些功夫,也不知他究竟是跟柴家有牵连还是跟越清门有所勾结。也许正如皇帝所言,柴历未必会在意玉佩,但是也少不了其他形形色色的有心人。

    段轩将玉佩放进衣兜里,双手叉在胸前,也不知这件事情能不能就此翻篇,只怕这一块小小的玉佩里还暗藏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