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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李泗水每天呆坐在办公室里,不与任何人接触,不与任何人说话,除了旁人每天说起任清儿的状况时才有一丝人类该有的微弱表情,除此以外便如老僧入定。公司的同事对他避之不及,他和任清儿的传言没有渐渐平息,反而有越燃越盛之势。就连和他一个办公室的金寿都多日未见,仿佛在躲避瘟疫似的躲避着他。就连平时与他亲近的王婷婷此时也觉得他这个人过于残忍、懦弱了,既然做了就该勇敢承担责任。
两个星期,天色初见黝黑,一个男人准时矗立在小花园的入口处,头发蓬乱,面容疲惫,但身上的衣服却显得一丝不苟,路过时淡淡的烟草味道悄然侵入鼻腔。这个男人眼神时刻紧盯着对面住宅楼的二层窗口,对面窗口的窗帘一直紧闭着,时而传出一个男人的训斥声,时而传出一个女人的安慰声,时而传出一个孩童天真烂漫的恳求声,时而传出一个女人低低的抽泣声。男人的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放松,指尖扎进掌心的疼痛感不能给他愧疚的内心一丝救赎的感觉。
不是不想去见,而是不能去见。现在的任清儿受不得一丝的刺激,也许再一次的相见就会成为让她彻底崩溃的、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任清儿的父亲多天以前听闻家中噩耗,急忙便赶了回来。看到抱着自己、温暖自己却浑身冰凉的的任清儿,他的内心极度愤恨,也极度懊悔。当初自己的一意孤行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但作为父亲的骄傲不允许他向自己的女儿低头,更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满。
对于任清儿来说,这个家不是家,犹如一个黑漆漆的泥潭,你努力想上爬却越陷越深。最让人窒息的是家人的冷漠,那种不动刀子却依然割肉的感觉让任清儿的心挤压着,破碎着。她曾想着远离这个毫无温暖可言的港湾,她曾对着她心爱的妹妹诉说,换来的是无言的嘲笑。她活该!她真的活该!
每天数着日子等待父亲的归来,那时她便会收起自己的任何情绪,随着父亲的喜怒提心吊胆的生活,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就是小外甥闹闹的欢声笑语。她真的受够了这样压抑的生活。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坚强一点?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父亲毫无亲情的责骂声再次响彻在这间暗无天日的房间内,回荡很久,刺的任清儿耳膜嗡嗡作响。
父亲依旧强势的打开了房间内的灯,本来柔和的光芒此刻却像一柄柄利剑插入任清儿布满血丝的双眼,火辣辣的疼,疼的眼睛依然在努力积聚力量涌出泪水。是的,任清儿已经两个星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或者说每天失眠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恩赐,闭上眼睛,千夫所指的场面会再度席卷她的脑海,所以她要时刻保持清醒,她想战胜自己心里的魔鬼,她想重新阳光的走进李泗水的生活里。但目前看一切都是有些徒劳。
父亲一把把任清儿从床上拽起来,双手紧紧抓着的她的双臂,“你能不能坚强点!你这样以为就可以逃避吗!”父亲使劲摇晃着任清儿,想让她清醒过来。
任清儿抬起被晃的更加昏荡荡的头,嘴角扯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微笑,只是这道微笑让父亲更加愤怒,是的,那道微笑里包含着轻蔑,包含着无奈,包含着苦涩,但包含着更多的却是憎恨,没错,就是憎恨。仿佛在说,你就是凶手!任清儿仰望着他,像看着世上最卑贱的生物般,满眼的憎恨与厌恨,里头的情绪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觉得恐怖。
面对父亲的愤怒,任清儿冲着父亲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以满足此刻内心对血的饥渴,更要舒缓内心不断升腾的憎恨。
父亲感觉到疼痛,毫不留情像扔沙袋一般使劲将任清儿扔到床上,任清儿的头跟后背和坚硬的床板做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席卷而来的疼痛感竟然让她兴奋不已,脸上满足的神情让父亲觉得可怕。
疯子!父亲甩下一句,扭头走向屋外。对这个所谓的女儿再也没有一点点冀望!
任清儿等了很久才挣扎的起来,这些天,她一直觉得他在身边,即便他很久没有来,即便这两个星期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她自己也觉得可笑,自己为了一个不该去爱的男人变成这样,都说月老手中的红线千里姻缘一线牵,可任清儿却觉得这样的一线牵不要也罢!他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到底还是为了自己放弃了自己,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那道红线真的存在,就让那道红线把自己内心的挣扎、痛苦、不堪都传递到那个男人心里,让他也感觉一下欺骗、背叛、抛弃的下场,任清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邪恶,但是这样的邪恶她愿意承受!
打开窗帘,蕴含冬意的秋风让任清儿凉到心里,闭起双眼,静静感受内心的自由,是的,自由。她现在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睁开双眼,见到那个男人孤单的站在对面,任人来人往。任清儿笑了,笑的很灿烂,他终究没有像以前那个男人一样抛弃自己!那个男人忧伤的眼底自见到她,迸发出一股无法言表的惊喜感,他静静的走向前,他走的很慢很慢,直到走上离她最近的一块便道砖,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就像以前那般专注,那般深情。
他们都没有说话,互相对视着。任清儿眼中本来恢复的神采忽然瞬间消失,重新变得阴暗起来。张开手,身体前倾,双脚瞬间离地,不清醒的意识告诉她要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弥补眼前这个男人,来应对自己的胡思乱想。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那么痛苦,不用再忍受流言蜚语。
李泗水眼见任清儿迅速坠落,一朵血腥之花即将绽放的时刻,他用自己的双手接住了任清儿。
“傻丫头!你这是打算让咱们去下面做**妻吗?别乱想!一切有我!”任清儿耳边响起李泗水温柔的话语声,下一刻她便失去了知觉。
当李泗水怀抱着昏迷的任清儿敲响她家门的时候,众人均是吓得失声,是的,他们差一点失去了她。李泗水沉默着将任清儿放到床上,细心的再次为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不理任清儿父母的千恩万谢,沉默离开。
李泗水孤单的向前走着,路边昏暗的灯光将那个凄凉的背影拉的越来越长......
“主上,一切已准备就绪。”虎魄浑厚的声音出现在李泗水耳边,也打破了这份李泗水不愿去承受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