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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曦盘坐在水湄边，双手不停结印，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个阵法。
放下双手，嫦曦凝眸仔细观察这这些阵法的共通点，或是特别之处。
这几日她闲来无事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次去洪涯境到处都是阵法的古怪现象，再加上伏羲的那个古怪的命令，她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什么事。
嫦曦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只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件事和她似乎有些关联，对于修道之人天人感应都是极为准确的，她不敢大意。
这些阵法都是主防御和攻击的，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洪涯境那地方，修为低的，没可能不惊动任何人潜进去，修为高的，这些阵法根本没用，看嫦曦上次能闯进羲皇宫就知道了。
嫦曦细细琢磨了半天都没观察出什么特别的，这样单独分开的阵法根本没什么作用啊，它们并没有相连接，也没有什么互通点，毕竟每个神所布置的阵法套路都是不同的。
“个体的阵法威力总是有限的，而连接起来的阵法并不连贯，对敌的时候破绽很大。我有一个想法，就是能布置一个阵中阵。”
“何为阵中阵？”
“就是在一个大阵中套上无数小阵，它们之间没有连接，不用互通却以特殊的契机牵引着大阵不衰，达到生生不息的效果。”
“我决定了，我的这个阵法完成后就叫，万仙阵。”
当初和通天的对话突然出现在脑海，嫦曦想起自己当初离开洪荒向通天告别时，他当时正在演化完善那个万仙阵，自己也看过他还未完善的万仙阵图，跟洪涯境的布局理念是一样的。
嫦曦眼眸一亮，双手轻拍，“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洪涯境外的阵法就是根基，那无数的小阵是为了让大阵生生不息，而禁制就是牵引的契机，羲皇宫那间密室只怕就是阵眼了。
想到这里，嫦曦心下感慨，果然是阵法中的顶尖高手，和通天的想法不谋而合。
右手无意识的轻攥着袖口沉思，通天的万仙阵是以攻击为主的，那么洪涯境的阵法是以什么为主的？
保护洪涯境？这个想法还没成型就被嫦曦否决了，如今神族强势各族试微，伏羲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那么...很可能是因为阵眼处封印之物了，只是，默默回想那阵法的结构，似乎并不单单是封印，她是不是该再去洪涯境一探呢？
“喂！喂！嫦曦！”
大声的呼喊让嫦曦瞬间回神，看向身边的悭臾，“怎么了？”
悭臾翻了翻眼睛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反应。”
嫦曦无奈，“好，那么请问你叫我有什么事啊？”
悭臾甩了甩尾巴道：“你说长琴什么时候回来啊？都这么久了。”
嫦曦挥手散去了眼前的阵法，摇头道：“长琴去阪泉参战了，我想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也不知道阪泉之战是什么样子的。”
嫦曦淡淡地道：“还能什么样子，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也一定是热血沸腾的。”
嫦曦玩味地看着悭臾金瞳中的期待和向往，看不出来，小水蛇还是个好战分子。
这时，远方升起浓郁的血气夹杂着怨气冲天而起，将蓝天白云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嫦曦望向远方，眸光一凝，这是怎么回事？这要多少生灵冤死才会有这么浓重的血气？
悭臾显然也被惊到了，“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阪泉那边？”
嫦曦立刻摇头反驳，“阪泉之战再怎么都不可能波及这么大，这么广。”
这种情况看起来几乎覆盖了整个人族了。
嫦曦一挥衣袖，一道水镜升起，只见大地上无数的仙神在大规模屠杀人族，人间一时间都是哀鸿遍野，冤魂徘徊不去，整个人间都弥漫着一层血色。
悭臾金色的蛇瞳中满是震惊，“那...那些...是仙人？为什么......”
在它的观念里，仙人就该像太子长琴和嫦曦那样的，淡泊的、清冷的，他们就该站在众生之巅俯仰世人。怎么会...这般大肆屠杀凡人？这和妖魔何异？
嫦曦也皱了皱眉，这个景象与在洪荒时帝俊为炼屠巫剑大肆斩杀人族一样，只是...当时的妖族已是穷途末路，也不在意什么因果了。这些神族造下这么多血腥，就不担心因果缠身吗？
看着水镜中人族凄惨的景象，嫦曦默默叹了口气，要成为天地主角总是要历经劫数的，神族的屠杀反而成就了人族的辉煌，这样的代价，不知是哪边更悲哀呢？
挥手散去水镜，眼角余光扫见悭臾一副三观尽碎的模样。淡笑着道：“怎么，接受不了？”
悭臾向来跳脱的性子沉重了不少，有些低落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
嫦曦将目光放在远方的血色上，淡淡道：“悭臾，你将仙神想的太过神圣了，他们和其他生灵没什么不同，区别在于实力的高低，在于他们更接近天道，就像妖族之间的弱肉强食一样，明白吗？”
悭臾有些怔然，半晌之后，它缓缓说道：“也许，我明白了。”
悭臾看看远处那触目惊心的血色，更加坚定了变强的决心，同时心里的一些信念崩塌了。
嫦曦见此微微扬眉，看出悭臾的心境瞬间提升一大截，急忙打发它赶紧修炼了，要知道心境的提升修炼起来绝对事半功倍啊！
看水里的黑线渐渐远去，嫦曦浅浅一笑，这次闭关出来，想必就离化蛟不远了吧！
随后又默默望着远方，她敢确定，这件事一定跟女娲有关，很可能是女娲出轨的事被伏羲发现了，否则神族无缘无故的屠杀凡人做什么？
她就知道，女娲一定会玩脱的。
太子长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悭臾也去闭关了，嫦曦想了想，决定也开始闭关参悟灵魂法则。
盘坐下来后，心下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修炼的目标是什么？
轻柔的风拂过面容，吹起发丝微扬，带着几分暖意。嫦曦不由闭上眼睛，
脑海中闪过一幕画面，从混沌到洪荒，从洪荒到现在。这一路她似乎都处于一个茫茫然的状态，她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目标。
这世上有人执着于生死、有人执着于爱恨、有人执着于实力、有人执着于平淡......
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执着和目标，那么她呢？她执着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她的道...又是什么？
千千万万的念头掠过心头，又慢慢全部散去。
嫦曦慢慢睁开眼睛，此时的她眸中似是带了万千光华，仿佛终于涤去了阴霾一般。
“我明白了，我之道，心也。”抬头望向那蓝天白云，微微笑了，不同于以往的淡笑，而是透着温暖明媚的笑容。
整整五百年，人类从最初的绝望躲避，到后来凝聚在一起对抗神族的屠杀。然，到底力量悬殊，结果终究不尽人意。
到后来，女娲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她帮助人类对抗神族，但女娲的出手直接导致伏羲也出手了，两位大神的一场大战，最终以女娲回到洪涯境，而伏羲停止对人族的屠杀结束。
对此，所有仙神都松了口气，要知道这段时间羲皇甚为凶残，发作了不少的仙神，大家都小心翼翼就怕触到这位的霉头。
时隔多年，嫦曦从闭关状态中苏醒了过来，这次她收获不小，明心见性，心境提升不少，就连道心都稳固了一些。这次那神秘的意志并未出现，看来它能阻止她借用外力修复道心，却无法阻止她借心境的提升来稳固道心。万法自然，不外如是。
如此，嫦曦对于怎样消除这股意志有了些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不成熟，还缺一些时机。
不过没关系，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嘴角轻扬，心情甚好的睁开眼睛，目光却在触及她旁边的一片白衫愣住了。
“长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盘坐在嫦曦旁边的太子长琴淡淡一笑，“几个月前回来的，看你在闭关就未曾打扰。”
嫦曦点了头，向远处看了一眼，那血色正在渐渐消失，知道这场劫数已经过去了。
太子长琴顺着嫦曦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那还未消失的血色叹了口气，“未曾想，羲皇为逼女娲大神出来竟会如此行事。”
“逼女娲出来？什么意思？”
太子长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个...我不太清楚，只是听其他仙友说，女娲大神和羲皇彻底闹僵，女娲大神带着一个人类男子离开了洪涯镜。”
嫦曦闻言微楞，有些不敢置信。听这话的意思是，女娲把那人类男子带进洪涯镜了？
...这位娲皇真是位女中豪杰啊！怪不得伏羲会暴怒到屠杀人族了，女娲这么做可谓是把伏羲的面子狠狠往地上摔，还踩了几脚。
嫦曦嘴角抽了抽，待看到太子长琴盯着那片血色略沉重的表情，不由开口道：“这是属于人族的劫数，每个种族在走向辉煌之前，总要经历血的代价的。长琴应该庆幸，你在这个时候去了阪泉，刚好把这事避开了。”
嫦曦很清楚，长琴虽然有着属于神的冷漠，却也有一份柔软温和，要他无缘无故屠杀那么多无辜之人，他是绝对做不到的。
“我明白，只是终究有些不忍罢了。”轻叹一声，转而问道：“悭臾又闭关了吗？”
嫦曦抿唇浅笑，“嗯，这次出关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化蛟了。”
太子长琴闻言温和一笑，为悭臾感到高兴。
嫦曦微微颦眉看着他，她看得出太子长琴虽然极力掩饰，但眉宇之间依旧有着淡淡的惆怅。
“怎么了？有心事？”
“......羲皇已经决定让神族和人间分离，从此神族居于九天之上，是为神界......过几天我就要随父亲由建木天梯离开了。天庭初建，诸事未定，如此一来不知何时才能再返榣山。”说到最后太子长琴叹了口气。
嫦曦闻言浅笑着道：“原来是这样，长琴何必如此，我等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待你忙完了再回来看我们就是。”
太子长琴抿了抿唇，拉住嫦曦的手，迟疑道：“嫦曦...我...”
他迫切的想要对嫦曦说什么，只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是看她清然如希的眼眸，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不甘......到底在不甘什么，他却无从得知。
嫦曦疑惑地看着太子长琴，“长琴？你说你什么？”
“我......”
话还未出口，就被破水而出的悭臾打断了。
“哈哈哈...我又突破了，很快就能化蛟了。”悭臾高兴的大笑，随后才抬头发现太子长琴的存在，“咦？长琴你回来了，阪泉之战完结了？”
太子长琴看了一眼含笑看向悭臾的嫦曦，心下无奈一叹，面上依旧温和地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