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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画面是多么刺眼。
他不禁在心中自嘲。
周瞳光,是三媒六聘迎她入门的人。
他们拜过堂,她也被送入了洞房。
其实,行过礼就已然算正式夫妻。
只差最后一步,便是彻彻底底的夫妻。
不,他们已经很彻底……
周瞳光是无名,无名就是周瞳光……他们虽未在洞房里行夫妻之实,但那日在地牢,他亲眼所见……
她还甚至怀过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穆琉枫已然心痛到无法呼吸。
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冰凉,凝滞。
多么讽刺,她与周瞳光之间的缘分居然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可她既然爱周瞳光,又为何要玩弄自己的感情?
一次次地给他希望,却一次次地让他绝望……
为什么?!
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
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她就是喜欢同时交往好几个男人的浪荡女子?
最爱的女人为什么是这种人?!
老天爷偏偏要让他这么一个痴情专一的男人爱上喜欢玩弄感情的女人……
命运为何对他如此残忍……
该怎么做才能让心不痛?
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去爱她?
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再专情?
他实在不忍直视眼前的画面,心如死灰地转身离开……
泪水不断从猩红的眼尾滴落……
山间小路上,他精神恍惚地走着。
所过之处,便会留下一道殷红的足迹。
肩膀处的箭伤愈发严重,鲜血一滴滴顺着指尖滑落。
脚步异常沉重,回去的路也异常漫长。
气急攻心,又一股热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原本晴朗的天气骤然转阴。
很快便乌云密布,下起了狂风暴雨。
眼泪混杂着血水和雨水从他下颚缓缓滴落,他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瓢泼大雨中前行。
寒流入体,头有些懵懵的。
身子又冷又烫。
下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地昏厥。
冰冷的身躯静静地躺在泥泞的土地上,四周的黄土已被鲜血浸染得微红。
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他惨白的面庞上。
他就像是一具被抛弃在暴雨中的尸体。
……
雨过天晴。
无名昏昏沉沉地醒来。
幻情咒已然消散。
这次,他没有在事后穿好衣裳,戴好斗笠。
一睁眼便发现自己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还以真容示人。
而身侧居然是一丝不挂的路冠鸣。
无名只记得自己一直蹲守在绝尘山庄,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有事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他想救路冠鸣,却更想借魏衍之手除掉穆琉枫,便一直拖延着没有动手。
看到路冠鸣被扒光衣服绑在木桩上时,他心痛不已,差点儿就忍不住现身救下她,可最终还是按耐住了内心的冲动。
他在等穆琉枫来,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若他真的没来,再动手也不迟。
当他看到穆琉枫现身的时候,他悲喜交加。
悲心爱的女人居然有一个比自己更爱她的男人。
喜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即将被魏衍杀死。
只要他一死,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跟他抢女人了。
而他也会撇的干干净净。
可令他失望的是,情敌竟没有死,还顺利救下了她。
一路上,他尾随着他们来到洞穴。
曾想过趁荒无人烟偷袭穆琉枫。
他身受重伤,要杀他很容易。
本想趁他外出找食物时悄悄跟去,干干脆脆地解决了他。
可一个更恶毒的想法却突然间在心底油然而生。
直接死了多没意思?
不如就窃取他的成果。
于是,他在山洞外设下结界,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则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人。
穆琉枫回来却进不去,声音同样也传不进去。
他只要敢触碰到结界,便会被击伤,以他重伤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双重打击,很快就会死。
虽然他施放结界的能力只能维持不到一刻钟,但他可以等看到穆琉枫的时候再施展,时间足够了。
他要让他痛苦地死去,在死前看到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谁让他在地牢里的时候针对自己?
他要让他明白,论心机,他根本斗不过他。
只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不,在各个方面都是。
可他千算万算,没料到自己会昏迷。
昏迷后的事他一概不知。
再次醒来就这样了。
难道是他们中了媚药?
在不知不觉中就……
可为何会中媚药?下药之人又是谁呢?
他此刻顾不上想这些。
在路冠鸣眼里,他一向清冷自持,温润守礼,他不能让这样美好的形象在她心中破灭。
就算真的碰了她,他也不能让她知道。
这种事有嘴说不清,只会让她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这样想着,便趁她还未醒立即穿好衣裳,戴上斗笠。
又为她盖好氅衣。
穆琉枫的那件他已经扔掉。
他认为自己的这件比他的好千倍万倍。
也不知,她看没看到自己的真容。
方才昏迷中发生的事她醒来还会不会记得。
若是记得他该如何应对?
他在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性,盘算着与之相对应的说辞。
好在路冠鸣醒来后并不记得昏迷中发生的事。
他松了一口气,对方才之事只字未提。
依旧一副克己复礼的模样。
“无名,你能不能把我送到秋水镇的一套别苑?”
路冠鸣礼貌地向他请求道,
“拜托了,我真的很急。”
无名心头一酸,明知故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路冠鸣的神色有些阴郁,说道:“我和小哑巴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我伤害了他,我要找他解释清楚。”
“小哑巴?”
无名脸上透出疑惑。
路冠鸣笑着解释道:“就是穆琉枫,其实我与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叫他小哑巴。”
旋即,她脸上洋溢出遮掩不住的喜悦:
“当初我和他就是在这样的山洞里定情,他这人可坏了,明明会说话,居然骗了我那么久……”
“那个时候我希望他一辈子都是我的小哑巴,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小哑巴。”
无名心底里的酸意更浓。
若论相识时间的长短,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的她。
在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时,他就默默陪伴着她。
那只生肖兔他一直视若珍宝地收藏着,随身携带,形影不离。
生肖兔无时无刻都沾染着他的体温。
自从她送给他的那天起,他就从未让它有过一刻的冰冷。
无名平淡地开口问道:“你喜欢他?”
路冠鸣毫不掩饰地回答:“嗯,小哑巴是我这辈子最爱,也唯一值得去爱的男人。”
看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心中愈加难受。
不过还是故作温柔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