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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一件事没有说。’
沉默良久，井介川轻声提了一句。
邹林堂沉默着，一只蓝蜻蜓在池塘水面低空飞过，飞行路线变化多端，仿佛在死寂世界里划不规则的裂缝。
“是的，伽马射线在1万亿与1.4万亿电子伏特拐点。”
邹林堂拿起热水壶，往茶缸里加热水，借着这个机会，思考怎么说。
“我不知道，还没有办法确认这两个拐点与暗物质或者暗能量有关，至少各向异性还是同性都没确认。不过，我个人认为不是暗物质反应，如果是暗物质或者暗能量湮灭发出伽马射线，就限制了暗物质种类与能量级别，这个与目前暗物质是与普通物质一起生成理论不符。”他停顿一下，抬起头看向老师，“除非能证明各向同性。那么我们要修改暗物质模型。”
‘这两个月你没有回研究所，所以不知道，紫金山那边准备调整天线角度。’
看见学生终于肯直视自己眼睛，井介川满意笑了笑，’一开始，天线方向垂直太阳黄道面，为的是避免太阳粒子干扰，只看南北极天空，刚刚发过来消息，第一，1万亿电子伏特拐点调整为0.9T，1.4T不变。第二，南北极方向能量有差异，差异不大可还是有差异。现在要转头测量黄道面数值。’井介川把茶缸当成太阳，用手在茶缸前比划一方向，’背对太阳，维持这个方向要消耗推进剂，悟空也许要减少寿命。紫金山那边犹豫2个月，最后还是同意了。’
看见学生扭动一下身子，似乎感兴趣的样子，井介川继续说道，“没那么快，宇宙信号其实很密集，要找星与星间隙测量才能确保不会受到干扰。你知道贵州那边，一年找到几十个新脉冲星吗？”
“听说了。”
“这些脉冲星过去没有发现，对验证悟空数据影响太大，悟空那边一年时间收到4.6亿个高能粒子，只有万分之一可用。这也反证你的观点，暗物质分布不平均，或者暗物质受某种限制，不会聚集成团。”
邹林堂敏感注意到，老师描述与他猜测有不同，分布不平均与物理性质受限被分开成两个猜测。
刚加热水，没法喝茶，井介川站起来走出雨棚，邹林堂慌忙跟上，’鱼塘弄的不错，陪我走走。’
鱼塘边，被邹林堂用割草机清理出一条小径，铺上碎石，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这里很潮湿，你怎么晾晒衣服？’
‘我弄了干衣机，喏，在屋后面，我搞一个设备间，洗衣机干衣机都扔那边。’
‘嗯，还弄了太阳能电池板？’
‘是啊，鱼塘缺氧，我弄水车增氧，耗电太多，给它配个太阳能电池，就是阴雨天没法用，还在改进’
两人走到鱼塘对面，这里被清理出一块平地，中间用石头堆成烧烤炉。
‘研究没上心，弄你的小鱼塘倒是挺精致。’
邹林堂难堪笑了笑。
‘能量不够就给它加够。你有没有研究过星体的无线电信号？’
邹林堂挑了挑眉，感觉老师比自己更跳脱，怎么忽然转到星体无线电信号上去了。
’稍有了解，不能算研究。我知道有些同行，把不同星体发出的无线电信号调频后，通过音频播放，听着挺好玩。’
’你下一步要仔细了解星体无线电信号，这个是未来你研究方向基础知识。’
没等学生有什么表示，井介川继续说到。’悟空最高只能测量5T，也就5万亿电子伏特，这不够，还有更高能量级别粒子，此时此刻，在穿过你我身体，由于它能量太高，我们吸收不了，所以没有任何影响，可是星体能够吸收。”
“就像那帮地鼠？”
井介川难得笑了一下，“不要把同行形容如此不堪，没错就是那些在地底与大水池里，试图利用大体积水与岩石，捕获高能粒子的同行。不过他们研究目标还是不够大，对于整个星体来说，比尘埃都不如。这种高能粒子只能通过星体大小才能确保捕获。”
邹林堂想了想太阳系9大行星与太阳体积对比图，’地球在太阳系里，也就比尘埃大一点啊。’
‘没错，比地球还小的星体没有能力捕获这些高能粒子。’
‘我们怎么测量？’话没说完，邹林堂猛然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老师你是说。。。通过测量星体无线电信号？’
‘悟空天线面积也就1平方米，1年可以收到4.6亿个高能粒子，平均每秒15个。你看我们地球面积有多大，每秒能吸收多少个高能粒子？土星，木星呢？太阳不提了，它自己已经够暴力。’
’可是，星体发出无线电信号影响因素太多，我们没法分开这些影响。’
井介川捡起一根树枝，在石头墩子坐下，在沙地上随手画着杂乱线。’你还记得在学校上课，老师在黑板上写粉笔字，发出那种吱咯的声音吗？’
邹林堂不由得打了个颤抖，自小他就对这种声音很敏感，无法忍受。
‘其实它物理原理很简单，一个具有弹性结构发生摩擦时，如果摩擦力随速度增大而减小，那么摩擦力能把能量供应到这个结构震荡中，满足合适条件的时候，这个体系就能发生自激振荡，如果这个振荡频率刚好在可听域里，可能听见啸叫。谢忆发明一个办法，以太阳为标准，过滤太阳粒子造成震荡，以及过滤基础模型震动，能抓住高能粒子对星体的造成的啸叫震荡。’
邹林堂跌坐在沙地上，随手把一颗石子放在中间，’这是太阳。’
’太阳过于暴烈，没法测量，’
放下第二颗，’水星’
‘太近，太阳粒子影响太大。’
第三颗，’金星，不成，它没有电磁场，缺乏电磁层保护，过于混乱。’没等老师评价，邹林堂现否定。
第四颗，’地球’
’我们距离太近，能够靠近测量，但是没法全面观测，最多只能做背景数据，用来估算与过滤差异值’
第五颗，’火星’
’不错的选择，但是’井介川抓起一把沙子在外圈洒了一段，’在它外面有一圈小行星带，也许会有其他影响。’
第6颗，’木星’
‘够大，也很好观测。’
第7颗，’土星’
’不错的目标’
第八颗，’天王星’
‘也是好目标’
第9颗，’海王星’
‘虽然远点，但是它质量排第三，气体以氢氦为主，是最完美的目标’
’冥王星太小，与月球差不多，放弃。’邹林堂抬头看向老师，’上次那个三相正弦波图是那三颗行星？’
‘你猜一下，看看对不对？’
邹林堂用手推2颗石头，’木星，土星’稍作犹豫，推了推代表海王第9颗石头。
一根树枝伸过来，把海王石头拨回原位，点点火星。
‘老师你不是说火星也许会受到小行星带影响吗？’
’当年不知道，贵州FAST投入后才发现，这两个月我们准备放弃火星，测量木星，土星，天王，海王。新观测数据显示，太阳粒子影响太大，这种高能粒子震荡测量需要避开太阳粒子，如果在夜晚，也许我们能够通过小尺寸结构捕获这种震荡。’
‘小尺寸？有多小？’
’如果预计频率与波长正确，也许只需要16.2公里。这个是你以后研究目标，谢忆会带领你做这个研究。’
正午太阳，晒在身上，有点燥热，’林堂，我已经听过高能粒子在星体上制造啸叫，不稳定，但是肯定有。现在是我们把它抓出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