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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停顿在身侧,
微微侧过头,一对穿着锃亮a.testoni皮鞋的脚出现在眼前。
林沫对时尚品犹为关注, 这是意大利a.testoni限量版的新款。他昨天在参观谭侃侃的衣橱时,曾很羡慕地打量过这一款皮鞋。
原来, 迈万达也有相同的一双。
以前从未去这样观察过细节,若早早留意,恐怕早就能发现他们两个人已从各个方面珠联壁合。
这样的想法,让林沫的心脏,像有无数根细刺扎进去。
“你最近看到我总是这么不能自然,是觉得有愧于我吗?”迈万达竟是这样说。
林沫从地上翻身坐起,眼睛盯着迈万达手中的刀子。迈万达也许有所领悟, 他转身用那把刀修剪掉身边一株口红花的枝叶。
原来是把修剪植物的工具刀。
为什么我每一次都会认为他应该对我有危险?
是我在心虚?一直都对他心存愧疚吗?认为他一定会对夺爱之恨进行报复。他越是从不曾表示愤怒与报复, 我就越是觉得会有更大的灾难在后面等待吗?
“我不是有意的。”林沫这样解释,“婚礼现场你没到,可是很多人都来参加了,董事会甚至是他的家族。他骑虎难下, 就临时拉了我上阵……”
迈万达面无表情地听林沫讲完。
“你心中不也是愿意的吗?”
林沫一时沉默, 他不想对迈万达否认,他不认为自己能骗得过迈万达的眼睛。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愿意的。神童确实是个迷人的家伙,你被他迷住也很可能的。我竟以为你或许是真的爱上他呢?难道会不是?刚刚听到你和别人的电话,那么亲密的讲话。才知道你心里面,还有别人。”
迈万达的话只让林沫觉得惭愧,他急忙说:“我们很快就会离婚了,这里还是你们两个人的。”
怎么都觉得自己是错的。
在谭侃侃面前觉得一切都应该, 我和他,就是应该。
然而面对迈万达,觉得自己只是个觊觎别人东西的小丑而已。感觉全都变了。
迈万达把林沫拉起来,两个人坐在林沫曾经和谭侃侃商讨婚后协议的那张洽谈桌的两边。
迈万达竟能心平气和的讲话:“其实神童,不太容易遇到真正爱他的人。他的外形让人会一眼就爱上他,所以人们往往忽略去了解他古怪的内心。他的个性让人欲遁无门,无所适从,在他身上你会找不到归属感。这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他早已把自己封闭的很严密,不但别人打不开他的世界,连他自己也打不开。”
林沫点头,这个他赞同。想了想,他用赞美的语气对迈万达说:“只有你打开了他的心,你是唯一一个走进他心里的人。”
迈万达不置可否,却是反而给予林沫肯定:“在所有对他有企图的人中,你是最成功的一个。虽然你们两个人几乎完全不相同。可是你就像是水,无孔不入,能顺着他的意愿不断变型的迷惑人的家伙。所以他败给你,是早晚会发生的事。”
林沫不知该如何理解这句话,只好双眼望住面前的桌子。
沉默片刻他如实相告:“我只能停留在他世界的表面。他对我讲过,他的感情只会托付给你。”
话讲过后,林沫一时奇怪,为何两个人此时的状态,仿佛是把谭侃侃当成皮球一样的来回踢。
好象谁都盼望着对方得到。多么虚伪啊!
迈万达对这句话依旧没什么反应,他们不约而同一起转头望向深夜里海洋的方向,白天的美丽的海,夜晚只是一片巨大而未知的暗黑汹涌。
“想要他信任你……”迈万达在这一片黑暗中开口,“就要让他知道你能为他牺牲。但你切记,不要搞小聪明式的牺牲,他并不好骗。”
林沫想不到迈万达竟能城府到如此,竟会给自己征服谭侃侃出主意。他一时有些思维混乱。“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神童是故作冰冷,其实他内心是不愿意对任何人有愧疚感的。如果你成为了这场婚姻的牺牲品,他一定会永远都不安宁。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要向他不断地索取,他的内心才会好过。希望你能好好地和他渡过这段时间,我不会来打扰你们。”
“我搞不懂了,难道你不生我的气吗?”
“中国不是有一句古话吗?是怎样说的?因果循环,还是因果报应。就当,我是用他来偿还我欠给你的……”
林沫僵住,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脸颊。他听不下去了,他不要听这个话题。
为何还会想到偿还?早知会有因果,为什么还要做出错误的开头?
如果真有因果,所有人就都会被绕进一个圈里去,你欠我的要偿还,他欠你也一样要偿还。
谁也不是十恶不赦,谁也不会完全无辜。纠缠不清。我不喜欢永远是这样的。
“既然不爱我,当初又为什么要占有我!”
“我并不想去伤害单纯的人,可是当时的你太迷人了,一尘不染的,好象是从天上来的。那时,正是我非常难过的一段时间,唯有用你这样的尤物,才能让自己暂时转移心念。”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转眼又让我去陪客户!把我的希望在一天之间全部都敲碎!”
“从你身上不断掠夺,我又不想你真的认为我会爱你。我把痛苦,转嫁到了你的身上,这就是我对你的愧疚。用我最爱的人的最初来还给你,可不可以减轻你心中的恨。这一段时间,你可以完全占有他,但可不可以请你之后就放过我们。”
林沫的思维完全混乱了,他完全搞不懂迈万达真实的意图是什么?
看似心甘情愿地成全我的这段短暂婚姻?实则会心甘情愿吗?没有道理成全我。
让我放过他们,不再干扰他们,他完全可以不用这种阴柔的方式。把我踢出公司,或用其它阴暗的方式,都可以,为什么不那么做?
“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迈万达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希望误会都解除。你也不用再觉得无法面对我。必竟你还在我的手下。逃能逃得开吗?”
迈万达径直在黑暗中走掉了,似乎消失在那个三角形拼图的楼梯之下。
剩下林沫一个人呆坐。
应该是过了午夜,林沫在床上依然辗转难眠。他曾在那个地下室被吓的晕死过,便不敢再去那里找谭侃侃。可那个家伙就很久也不上来,似乎已经投入到忘了时间。
迷迷糊糊地睡去,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他。“宝贝,我回来了。”
他一动未动。
在谭侃侃悄悄地躺下时,林沫又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如此相拥着入睡,恨不得变成一个人。
脑子中盘旋着迈万达的话,若想得到他的信任,就为他做一次牺牲。
这种牺牲,我该怎么做?
一时的思绪虽然困扰了他几天,但很快便被日复一日的甜蜜掩盖。
其后近两周时间,两个人的相处竟出奇的快乐。他们从没有离开过松饼别墅半步。每天游历于美景中,完全没有其它旁杂前来打扰,两个人都变得很简单。
每天的内容都是不断地重复着,却还是会感觉新鲜。吃饭,睡觉,沐浴,做/爱。谭侃侃偶尔还会陪林沫散散步或是进行短暂的聊天,但还是有近一半的时间,他都要呆在实验室里。
林沫每次目视他走向地下室,都在心中暗自叹气。那个地下室的入口,在他眼中,就像一张恶魔的血盆大口一样,将他爱人的身影吞没。他甚至怀疑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就把谭侃侃从此夺走了。
他不敢接近地下室,便也无从知道谭侃侃都在研究些什么。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上网看色/情小说。等到谭侃侃从实验室出来,不论他是否疲倦,林沫都要拉着他尝试各种亲热的方式。
欢娱能让人忘记烦恼,所以他原意沉迷于欢娱。
两周后的一天,
在一次谭侃侃沐浴后更衣时,林沫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身后敝开的衣橱里。
“你的衣服都是顶级名牌的款式呢?你每天都泡在实验室,真难想象你会留意到这些品牌最新发布的新款。”
谭侃侃笑而不语。
“一定都是别人给你订购的吧。”林沫语气里带上些许醋意,他脑中想着的是迈万达和谭侃侃款式相同的鞋子。那么也许,谭侃侃的所有服饰都是由迈万达打理的。若是这样,林沫真想发疯!
“我是几家著名男装店的贵宾会员,有新款他们就会主动派人送来。喜欢的款式,我就留下,不喜欢的退回去。”
“这样子啊。”林沫舒了一口气,随及满眼冒着羡慕的红心,这个爱美的家伙,对占有所有美丽服饰的生活分外的向往。
谭侃侃望着他沉吟了片刻。“知道我结婚的消息,这几家服装店打听到了你的尺码,我们新婚的第三天便送来了你的衣服。我竟给忘记了,它们就挂在那面的柜子里。”
林沫愣了愣,跳起来奔去谭侃侃所指的柜子,拉开柜子的门他兴奋地跳起来。“这是armani啊!还有burberry,还是.gucci?哈,我终于能穿到这些顶级品牌的当季服装了。”
林沫把柜子里的衣服统统摘下,扔到床上,脱掉上衣打算逐一试穿。
谭侃侃分外不解地望着他:“你怎么是这样喜欢衣服?当初何不选个跟服装有关的职业。”
“没机会。”林沫套上一件灰色的burberry到镜子前去照。
谭侃侃笑道:“你给那些服装店打电话吧,让他们下次给我送新款时,直接把你的一份也送来。他们求之不得,白送你衣服,就是这个目的,希望我能再多订一个人的份。”
“好啊。”林沫感激的望着他,模样立即变得讨好。“可是那样子每季都送给我,会花掉你很多钱。”他还知道客气一下。
“我有说是我付帐吗?他们给你送来,你自己付。”谭侃侃面无表情地说。
林沫愣了一下,很快变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谭侃侃不解地望着他:“怎么呢?你的薪水应该不少吧。”
“一年的薪水还不够付这些衣服的帐单,我难道不要做别的了吗?还得考虑和你离婚后的生活。”
“你不是计划好,和我离婚之后就和希安鬼混去吗?我也祝福你,希望那个名声远扬的花花公子能让你生活幸福。”
“你好象对希安很有偏见。”
“不。我其实很佩服希安,如果不看他的私生活,那真是个厉害人物。就读于哈佛。这么年轻就敢去做总裁,而且还能游刃有余,就凭这一点的能力也胜过我。反观他的私生活呢?就……”
林沫打断谭侃侃:“你何必观察人家的私生活呢?关你什么事。”
“在我面前这么坦护他,是不是想暗示我,你真的动了心?哦,对了,知道你和他有了瓜葛,我就特意回忆了一下他的过去,从很早以前他的生活就糜烂到尽人皆知,可实际上他并未在这些丑事上花掉多少钱。还有,至今为止他从没有过正式的女朋友或男朋友。这就说明他脑子很清醒,他是他父亲的骄傲,他绝不是那种能败光家产的继承人。所以我真的不敢肯定,他能为你付出什么。”
林沫没了心情,他把衣服脱下来扔在床上:“听你话里的意思,是认为我爱他的钱?我对他和对你一样,我不计较这些的!而且我和希安现在的关系,只是朋友,就是朋友而已。我喜欢他做我朋友!”
林沫讲完话便在床边坐下来,气恼的模样好象是在练蛤/蟆功。
谭侃侃穿好衣服后,瞥了林沫一眼说道:“你以后衣服的帐单我来付,还有什么生活上的帐单,我都可以为你付。”
“不需要!”林沫拒绝,“我还是要些自尊的好。”
谭侃侃走到林沫面前轻轻地笑道:“谁叫我和你结婚了呢。我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说实话我并不知道在这半年内,应该要用什么方式去爱你呢。原来方式随处都能发现,我可以满足你的喜好,让你因为我而开心。这也应该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吧。”
林沫的脸色便有了缓和,他不再拒绝,他本来也不想拒绝:“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和你争帐单了。”
“可是我有要求。我们的话题里不能总是出现你的情人希安的名字!不是说过再不许提了吗?”
“刚才是你先提的!”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下不为例。”
自此之后,林沫才感受到了和有钱人结婚的好处。他把自己喜欢了很久都不能买的东西,统统定购了一遍。
一应帐单都写在谭侃侃名下!
卧室的衣柜装不下,他就将与卧室相连的休息室开辟成贮物间,没过几天,那个休息室就装满了他的衣服和各种物品。。。
一周之后,他已经遍身名牌。手腕上张扬而醒目的patek philippe手表,经常让谭侃侃觉得刺眼。但他什么也不说,看着林沫折腾下去。
这个家伙像是从平民家庭出来的吗?一周时间花掉的帐单,堆到谭侃侃的面前时,他挠了挠头,皱了皱眉,还是签了字。
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把钱怎么花?
一周之后,消费的帐单开始减少,想来是想买的已经买的差不多了。
谭侃侃将林沫所有的帐单弄了一个大盒装起来,保存,打算留做纪念。
以时刻提醒自己,和这样的人结婚的下场和感受。
大把大把的钱花了出去,换来的唯一好处就是林沫对自己的千依百顺,妖媚柔肠。
在语言上、行为上以及床上,林沫都极力地讨好着他。
这算是回报我?
但总得来说,两人的蜜月期还是极为甜蜜的。谭侃侃过足了瘾,林沫也满足了自己的许多需要。两人相处也是愈加融洽,彼此开始习惯对方的一些特性。谭侃侃再去钻实验室,林沫就能自己给自己安排节目。健身,到海里游泳,上网,看电影,给朋友打电话。
他一直没有再跟希安联系,不是因为过于甜蜜而忘记了,而是他自己也搞不准和希安的关系,算不算是对婚姻的不忠。索性就先保持距离。
可是,希安也从没有打电话过来。
林沫有时会想,希安是很忙的人,公司的事加上他众多的晚宴活动,还有满足他个人喜好的玩乐节目。
或许正如谭侃侃所说,我的出现,也不过如此,对希安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他转眼会把我忘记,又转眼会想起来。
如果到了和谭侃侃分开的那一天,在那一种时刻,希安也许并不会成为给我安慰的家伙吧。
忽然有点怕,
原来我是把希安当成救命稻草。为了我可能崩陷的那一天,抓住一个支撑点来度过难关。
美好的时光,总是最短暂。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慨,对于林沫也不会例外。
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感觉其中有很多变化,有很多内容。仔细想想却用一句话就可以讲明。那就是简单而不真实的梦。
总在兴奋中,又总觉得是在虚幻之中。
总会庆幸上天赐给过这样一段时间。拥有着爱的人,好象永远不会分开。
但又因为知道总要到分开的一天,这一天又并不遥远,而经常会有如末日般的疯狂。频繁地亲热,想把一辈子应该做的都做完。
所幸这一个月的时间,出乎意外地竟是非常纯粹的一段时日。所有人都变得善良了,没有无谓的事端发生。
假期结束的前一天,
谭侃侃忙忙碌碌地把很多东西装进汽车。林沫则坐在海边发呆。
晚上的时候,正在亲热,林沫忽然问:“上班之后,怎么办,每天晚上还回来这儿吗?”
“不会经常回来的。周末时回来。”
“那在公司里,我们还分开住原来的房间吗?”
“怎么都行。”
林沫不言语了,心事重重。谭侃侃又吻又摸搞了半天也不见这个家伙像往常一样热情。他便好言相劝:“好拉!你去我的房间,我们住在一起。”
林沫还是没能开心起来,
这个婚姻,搞得如此公开,而且很快还要离婚。这也罢了,离婚后还要每天看到谭侃侃,每天听到他的消息。林沫虽然认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可心里竟还是有些怕。
便又想起希安来。很希望希安真的能爱上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种需要的救赎。
可,怎么让希安真的爱上呢?
“今晚不想做,就不做好了。”耳中听到谭侃侃的耳语,林沫戚起双眉望着眼前这个帅气十足的家伙。一阵怨恨涌上来,他猛地扑上去抱住谭侃侃的脖子,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谭侃侃随及推开林沫跳起来,低头查看自己的肩膀,二排鲜红的牙印。
“你,忽然发疯了吗?”
林沫平躺在床上,如同听不见谭侃侃的怒吼,双眼忧郁地望着天花板。
“难道是因为明天要上班而心情不好?蜜月总是要结束的。”谭侃侃说。
林沫不说话,谭侃侃望望他,又望望自己肩膀上的牙印,无可奈何地回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那么不做了,睡吧。”谭侃侃翻身背对林沫。两个人均悄无声息约五分钟之后,房间里的灯自动关闭。
一片漆黑之中,谭侃侃感觉林沫在背后靠近自己,他翻过身来将林沫抱在怀里。
“把你脑子中神精质的想法统统去掉吧。这样忽然发疯很吓人的。”
“还有五个月。”林沫说。
谭侃侃立即明白:“嗯。”
“五个月后会是什么样子,会和现在有变化吗?”
“会吧,到时候你就对我厌烦了。”
“如果不会厌烦呢?”林沫反问。
没有回答。一直到坠入梦乡,依然听不到回答。
林沫梦见自己又是走在树枝编成的吊桥上。胆战心惊,四周都没有路。
一片迷茫与恐惧中,听到谭侃侃在他耳朵上讲话:“别胡思乱想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心里忽然就踏实了。梦也消去。沉沉地睡了。
他不相信谭侃侃会和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能断了瓜葛。
他们之前总应该有剪不断的东西。
不会都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