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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隐拧上门锁，对陈楠说，“请坐。”
陈楠不明就里坐下，疑惑地看着池隐在自己对面坐下。
“喝什么？咖啡？茶？还是热水？”池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问。
“不用了，池经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指示？”陈楠问。
池隐见他心急，于是依他所愿，也不做铺垫，平静地开口，“你动了多少对方账户上的资金补仓到自己的股票户头，自己说吧。”说完往宽大的皮椅里一靠，双目如水。
陈楠微怔，急急辨道，“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池隐却不急，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女士细烟，从中拿了一根，拿了打火机熟练地点了火，抽了一口，有细细的烟雾从鼻尖逸出。
又吸了两口，池隐才幽幽开口，“我刚刚没喊池总一起进来，就是想留给你面子。”
陈楠皱着眉，怔怔看她，不太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对了，你的太太最近好吗？”池隐突然转了个话题，“之前逛街的时候碰见过她几次，你太太很漂亮，女儿也很可爱，听你太太提到过她还有个妹妹，在暮林上班，正巧就在渐氏，这几年风生水起做到了行政部部长，叫魏仙仙吧？”
陈楠的脸色从不解到吃惊，再到紧张，恐惧，渐渐不受自己控制。
池隐瞥了他一眼，接着说，“更巧的是，去年你接的这个案子正好是她牵线搭桥，才助你成功拿下case，不过我没猜错的话，渐氏刚好在去年大换血，老总裁退了二线，新总裁是个冷面阎王，可能是一时兴起，可能是真想整理账目，新总裁在这个案子中发现了MK和渐氏之间不正常的账目往来……还需要我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往下说吗？可惜啊，今年的股市非常不稳定，别人大赚了以后你才开始大量买进，结果却遇到崩盘，你想捞回损失就越投越多……据我了解，渐氏那边已经调离了魏仙仙的岗位。”
池隐撵息了烟头，呼了一口气，问道。
陈楠听完，心中巨沉，只能不可思议问，“你……你早就派人调查过我？”
池隐笑，“去年项目部升一个经理，要么是你，要么是我，我自然会尽可能把竞争对手的底细摸清楚。我知道你那个时候是求胜心切，以为拿下渐氏的合作案，就肯定能赢我。”
“谁知道你居然为MK拿下了一个跨国大Case，我输得心服口服。”陈楠自嘲。
池隐正色对他说，“你奋斗了八年，却还是个项目组长，并输掉了最后一个晋升的可能，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在今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做假账吃回扣，想投到牛市分一杯羹，却没想到股市崩盘这么快。”她略微顿了下，继续说，“其实项目工程拿点回扣的事时常发生，你这回是撞上了枪口，数目又不少，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渐氏到现在对外只字不提这件事？而是将撤资原因推给了施工队和技术公司头上？”
“你能了解到这么多，还不能猜到吗？”陈楠苦笑，不打算再隐瞒。
池隐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脑海里快速地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她眼里精光一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面前的陈楠。
“你给渐氏找好了合作下家？”
“你果然很聪明。”
“而且是让渐氏很满意的，撤资也不受影响的合作对象，谁能有这么大的胃口吃下渐氏？难道是……”
“百里集团。”陈楠替她说完。
池隐心中一沉，这下确实难办了。
MK和百里这几年虽然在产业、市场、客户群都存在重合，但两家在商场向来一直默契地相敬如宾，几乎井水不犯河水，百里这一回怎么会半路杀出来截胡？池隐敛容，细细地考虑着其中的蹊跷。
她摸出手机，翻到百里穆成的号码，迟疑。
考虑了几秒，她按息屏幕，将手机放置一边。第一伤者为大，第二打过去他也不一定说实话，算了。
池隐从电脑里调出MK和渐氏这几年的合作，有的已完成，有的还在进行，比如当下这个，还有的在拟谈。她大致翻了下，明后年和渐氏的合作案比前几年要少一半。特别是年后渐氏重金启动的淮兴计划，发给MK的意向书是几个合作意向企业中最后一个。她靠向椅背，轻轻皱眉。
看来，渐氏大概是想和MK就此分道扬镳了。所以这一次，大概是在渐氏的预谋之中。她瞥陈楠，大概渐氏早就选定了他为□□。
“所以渐氏一直不回应我们，因为已经有了下家，百里集团和我们MK在同一个城市，工程也不必迁家，……当初你们签备案的时候，是不是漏了很多关键细节，比如工程因为什么原因中断，双方责任判定归属之类？”池隐盯着他问。
陈楠：“因为当时一心想拿下渐氏，合同上很多细节都做了让步。”
“一群废物。”池隐怒不可遏，摔了面前几个碍眼的文件。
MK和渐氏这次新能源的合作，耗费了MK两年的人工和时间，绝不可能想要中断合作。如果这次摆不平渐氏，整个项目部就等着被MK董事会全体开除吧。池隐想到这里，不由从心底冒出火来。
陈楠本就郁闷烦躁，被池隐的怒火一惹，开始破罐子破摔，“我在MK不可能再晋升，想多捞点钱怎么了？家里老的小的都要我养，过两年我准备送我女儿去美国读书，又是一大笔钱，你以为我真的利欲熏心为了自己？我只不过想捞个一点，补贴家用，我真的不算贪心，那些钱对于这个项目不过九牛一毛。”
他说得振振有词。
池隐却恨不得扇他一巴掌。“对啊，你是为你家里，但你睁开眼睛看看，外面那群人！他们也是有家的人！刚刚放了假就被叫回来为你收拾烂摊子！他们欠你了吗？人，自私点无所谓，但别连累别人！这是近的，远的呢，工程一停，工程队、技术公司都要一起倒霉！那些人欠你了吗？连累这么多人，你还好意思说就捞个一点？你他妈太混蛋了！”
陈楠脸色陡沉，“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想办法！”池隐拿着文件作势打他，“渐氏要是跑了，别说你，我和池总都吃不了兜着走，新能源这块我们前期投了那么多，要是砸了，董事会肯定让项目部所有人打包回家！”
“可是渐氏那里现在不接电话，我们能做什么呢？”陈楠沮丧着脸。
池隐想了想，快语道，“我们这边有什么项目能压制住渐氏的吗？不是渐氏集团本部也行，渐氏旗下的小公司之类，有没有类似的合作？”
陈楠沉吟，“大项目一个都没有，小项目有三四个，但都不到两千万的融资。”
池隐快速决断，“好，那就马上给这几个项目施压，但凡能找出对方的差池的都给我罗列出来，MK虽然对付不了渐氏，但收拾他旗下几个小弟还是绰绰有余。到时候小弟一定会找大哥做主，那么和渐氏的谈判我们也有余地了。”
陈楠：“好，我马上去办。”转身就走。
池隐站起身，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另外，把MK的利润、分红降到最低，综合各方面重新做一个项目计划书，一个晚上够了吧？”
“可以，如果大家一起帮忙的话。”陈楠一凛，点头。
池隐和陈楠在办公室呆了一个小时了，池煜想着不能再等，走到池隐办公室前，直接拧门。
这时门突然自己就开了。池隐在前，陈楠随后，两人走了出来。
池隐讶异，“池总，你怎么会……”站在这里，吓我一跳。
“你们聊什么了，聊这么久？”池煜说话的时候看着的却是陈楠。
池隐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项目部大厅，对众人宣布说，“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难得有个假期又是新年，把大家都叫来加班，池总这次太不厚道了。”
众人呆愣，相互看看，相互探究，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池煜，不知怎么办才好。
池煜低头在池隐耳边小声问，“你在干什么？”
“收拾残局的第一步，”池隐小声笑答，“让派不上用场的人先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