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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穷汉子含愤而投军5
李七的叔叔看到倒在地上的侄儿,忙把手里的火把交给了魏紫的父亲,一把抱起侄儿,老泪纵横:伢子,你罪孽叽,我对不起我的哥哥嫂嫂啊!在魏紫父亲的帮助下,将侄儿背在背上。魏紫的父亲就挑着担子,魏紫在前面举着火把往回走。李七被叔叔背到魏紫家,魏紫妈妈让魏紫打一盆热水过来,麻利的给李七洗了一把脸,解开他的衣扣时,看到两个肩膀都肿得好高,黑红黑红的。魏紫吓得躲在一边去哭着。热毛巾敷上去,李七嘴角抽动了一下醒过来了。他望着面前的人,挣扎着要起来。魏紫妈妈制止了他:好好躺着,伢子,你今天受苦了。
李七摇了摇头,努力露出笑脸来:我不苦,就是太困了。还有点饿。
魏紫妈妈忙吩咐女儿:你去打三个鸡蛋,氽着锅里的剩饭盛过来。今天我们本来也煮了七伢子的饭的,吃饭的时候他没有过来,我还以为他今天挣了米回来了,在你们家吃饭呢。
李七的叔叔低着头看了魏紫妈妈一眼没有吭声。当魏紫将一大碗饭端过来时,看着侄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叔叔伸手抹了一把脸:魏大嫂,今晚就让七伢子住你们家吧,先让他休息几天。我们不会逼他去担煤炭的。
魏紫妈妈点了点头答应:发桂,你回去向你堂客解释一下,别让她多心。
李七的叔叔李发桂答应着。李七见叔叔要回去,忙对叔叔说:叔叔,今天的米请您带回去吧,都给婶婶。我明天还要去挑煤炭,晚上休息一夜就没事的了。
李发桂说什么也不要李七给的糙米:你把米给魏紫妈妈,你以后也要多帮他们家做事。叔叔没有能力,但是叔叔绝对不会让你婶婶打你那两间房的主意的。你在魏紫家住几天再说,叔叔也希望你过得快乐。
叔叔头也不回走了,魏紫的父亲忙跟着送了出去。
第二天,李七是挣扎着几次都起不来,浑身肌肉酸痛,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魏紫看着他要努力起来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你今天就不能休息一天?看昨天把你累成什么样子了。
李七笑了笑,伸出手给魏紫:你把我拉起来,我只要起来了就能去挑煤炭的。
魏紫不理他,小身子一扭跑了出去。李七只好又躺在床上,心里想,自己真是不争气,如果不去挑煤炭,不但自己没有饭吃,也没办法给婶婶米,叔叔就会天天挨骂的。而且自己也不能在魏紫家白吃的,魏家人多,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过了一会,魏紫的两个弟弟妹妹走进他睡的房间,李七忙叫他们过来:三宝四宝快过来扯起哥哥。
三宝是妹妹,她走过来问:七哥哥,你还在睡懒觉?
李七说:哥哥腰痛,你们两姊妹过来一人拉哥哥一只手,我就能起来了。
两个小弟弟妹妹忙一人一个手使劲拉,李七顺势就起来了。
李七在房中伸伸手,抖抖腿,感觉虽然身子骨痛,但是肩膀摸上去没有那么痛了。应该可以去挑煤炭了。今天还少担一点,慢慢把肩胛磨练好。
走出房门,魏紫正端着满满的一碗糙米饭过来,尖尖的饭上堆着两个煎得黄灿灿的鸡蛋,四周是满满的红辣椒。看着辣椒鸡蛋,李七就感到肚子咕咕的叫了。
魏紫把碗小心交到他手里问:你自己起来的?
李七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手却没有停,狠狠的扒了一口饭。
三宝四宝一见李七那样子就一起大声喊:七哥哥不洗脸吃脔猪(方言,就是不洗脸吃饭的意思)!
李七鼻头上沾着饭粒望着三姊妹笑了。
吃饱饭,李七挑起簸箕,和魏紫妈妈说:大娘叽,我去挑煤炭了。
魏紫妈妈连忙过来拦住:七伢子,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去。
李七坚定的说:大娘叽,如果我今天休息一天,昨天的最就白受了,大人们总是说,三日的肩胛,四日的脚板,刚开始就是要练,吃点苦不要紧的,在大娘叽家吃得饱,我浑身有力!
魏紫妈妈见无法拦住他,就说:今天少挑一点,慢慢来。你年轻,赚钱的日子长!
李七忙点头答应。魏紫远远的站着说:七哥哥早点回来,晚上我们吃芋头,管你吃饱!
第二天,李七只挑了六十多斤煤炭,虽然也辛苦,肩胛还是痛,脚也酸痛,腰也痛,但是天黑的时候还是赶回来了。这天,他是在回家的中途碰上杜老汉的,两人在中途休息了一会,李七也讲了昨天晚上的事,杜老汉夸奖他有进步,还说要他记得他叔叔的好。然后催他走,天黑前必须回家。
一路上,李七回想起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的十年,虽然挨过打骂,挨过饿,但是叔叔总是想办法护着他,但是他也想,如果父母在,他也会挨骂挨打的,有几个男孩子从小没有受过父母的打骂?现在想到叔叔昨天晚上的举动,李七感到心里也暖暖的。他下决心要多挣钱,一半给叔叔婶婶,一半给魏紫家。
天黑的时候,李七回到了魏紫家。晚上,李七吃了两大菜碗芋头。李七从小就喜欢吃芋头,圆润喷香,最主要的是饱肚子。魏紫妈妈看着李七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停的叫他慢点吃,没有人跟他抢。魏紫笑他:妈妈,七哥哥是饿痨鬼托生的!
魏紫妈妈骂女儿:这么大的妹子了,不许乱说。
李七笑道:没事,主要是大娘叽的芋头煮得太好吃了,好像还放了猪油呢!
魏紫妈妈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说:伢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李七摇了摇头:不知道,大娘叽您今天生日?
三宝四宝抢着说: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姆妈(方言,就是我妈妈的意思)说赏了月以后还有月饼吃呢!七哥哥你现在吃这么多芋头,等下你的月饼吃不下了就给我们吃!
中秋节,月饼。李七好像还是父母在世的时候吃过。在叔叔婶婶家他是从了没有尝过月饼的滋味了。想到这些,李七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魏紫妈妈爱怜的说:七伢子不听他们胡说,都有,每人一个。吃不了的自己留着明天吃。李七马上想到杜老汉,杜老汉是个孤寡老人,曾经生了两个儿子都得病死了。去年堂客也走了,留下他一个人靠卖苦力为生。不知道杜伯伯今天晚上买了月饼没有?
魏紫对弟弟妹妹说:不许吃七哥哥的,一会大姐的分个你们两人一人一半。
李七今晚吃得个肚儿溜圆,和魏紫三姊妹搬了凳子到外面的地坪来看月亮。魏紫的哥哥20岁了,在另外一家煤窑做事,吃了饭就去窑上守夜了。
三宝四宝在地坪里吵闹着。魏紫悄悄来到李七身边坐下,偷偷把一个月饼放到他手里,李七推开魏紫送过来的月饼说:我的月饼都没有吃呢,今晚上吃得太饱,我留着明天吃。你的自己留着吃吧。三宝四宝现在是不记得了,一会想起来会问你要的。
魏紫附他耳边轻声说: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的,让你明天带路上去吃。
李七更加不能要了:这个月饼肯定是你妈妈自己的,她省下来给我吃,我能要吗?
魏紫说:那我的给你?
李七摇了摇头:紫妹妹,我住到你们家已经给你们添负担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挣钱来报答你们一家人。
魏紫望着天上的圆月,手里捧着月饼说:我家不要你报答,只要你能吃得饱,快快长大身体就好了!求月光菩萨保佑七哥哥!
李七看着魏紫一副虔诚的样子,心里感到了无比的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