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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廿集团选中前,连安市不过是个不到万平方公里的“渔村”。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连安市现已成为了全世界的金融与科技中心。尤其近年来集团高层与世界政府互动活跃,连安市对世界政治的影响力也在逐渐加强。创始人王哲恐怕也没想到,他竟然能一不小心就把这座不起眼的小渔村变成了世界一流都市,当初他所看好的不过是当地的廉价劳动力和海洋资源而已。
在晴好的冬日里,连安市的气温与深秋没什么差别。但要是遇上了刮大风,就会立刻变成另一幅光景。哪怕人潮汹涌结伴而行,刺骨的北风依旧能在人群中间肆意妄为。从凌晨到午夜,地铁里永远挤的满满当当。人们在风中匆忙来去或者麻木不仁,只有少数不同的灵魂才能与众不同。比如热情似火的张洋。
北风对张扬来说不仅不算阻碍,反而让他觉得爽快。和白墨聊天结束,地铁刚好驶出了海底隧道。走出地铁站后,张洋连通了客户助理的通讯地址。贴在手指上的音讯模块里传出女性温柔的声音,根据对方的指引和智芯存储的地图信息,张洋很快找到了客户公司前台。
“您好,我约了山田经理。麻烦转告一下,谢谢。”不论面对什么人,张洋大部分时候都笑容满面。
“请稍等。”
表明来意后,张洋稍微观察了下这家公司的门面。和大部分小公司一样,这里也极尽所能地模仿着廿集团的风格,尽管有些刻意,依旧不能掩盖科技加成下的简约现代气息。等了没多久,一位身穿着青绿色秀雅旗袍的妙龄女孩小跑迎了过来。称呼她为女孩一点也不过分,腰身纤细得一看就是刚入职没多久的小姑娘。
“您是刚刚通话过的张洋先生吧?抱歉久等了。”
张洋的个子比这女孩高的太多,女孩不得不仰起头看他。尽管年龄不大,女孩的言谈举止却显得成熟得体,不卑不亢。
“对,我就是张洋。您是武氏小姐吧?很高兴见到您。”
张洋说的是真心话,他觉得这个女孩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温婉大方。想法得到了印证张洋很开心,他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请跟我来吧,山田经理还在通话,要麻烦您稍等片刻。”武氏助理比出了个“请”的手势,半侧着身引导张洋走向办公区。张洋在山田办公室门口的等候席坐定,武氏助理很快端来热茶。
“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山田经理。”
武氏助理进门之前的表情有点犹豫,张洋猜测可能是因为里面的老板不好伺候。武氏助理进门的一瞬,张洋看到了办公桌后面那个没多少头发的胖男人,门很快自动关闭。过了几分钟,武氏助理出来邀请张洋进入山田经理的办公室。武氏的脸色比之前红了一些,张洋以为是办公室里比较热,于是把他外套留在外面,进了山田的办公室。
“山田经理您好,我是廿集团销售部的张洋。很高兴见到您。”张洋主动热情地与山田握手,意外地发现办公室的温度并不高。
“您好您好……”山田嘴上应付张洋,眼睛却还盯着武氏助理。一直到武氏快步离开办公室,山田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情感。收回目光后山田短暂的闭了会儿眼,然后撅着厚实的嘴唇点了一下头。张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哦对,张先生您好您好,我的名字是山田雄一。今天的风很大的,这样的天气辛苦您了,我很感激、很感激。”山田每说一句话就用力的点一下头,双下巴负责地缓冲了脑袋下降的大部分力道。张洋对和族人并没有偏见,他们鞠躬点头的样子甚至让张洋觉得有点可爱。但这个山田的假笑实在是太假了,简直比哭还难看。尽管心里这样想,张洋还是努力地拿出了职业素养,礼貌地回复:
“您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请坐!”张洋坐下后,山田又点了一下头。
“廿集团一直是我心中的天神泰坦,我很崇拜的。今天邀请您来,是想看看我们是否能找到合作机会的,是的。”
“那请问山田先生对哪方面比较有兴趣呢?”
“都可以的。张先生您可以为我介绍一下。”
没有实际需求,也没有做过产品了解只说想合作的客户是比较麻烦的。表面上对什么都有兴趣,实际上却因为需求模糊很难达成合作。张洋只好耐下心来,按照流程循序渐进地解说。接下来的半小时,张洋给山田讲解了智芯数据营销代理的相关内容,以及一些产品与数据包打包销售的成功案例。山田始终配合着点头,偶尔提出几个毫无营养的问题。在张洋准备结合山田公司的主营产品展开一下话题时,山田的手环响起了刺耳的铃音。
集团子公司发售的黑色手环面向大众发售。相比集团内部员工手环,这种黑色手环的质感厚重,音量偏大甚至嘈杂。看得出来山田很在乎这通来电,在乎到紧张的程度。
“十分感谢,我们会讨论一下然后与您联系的。”
得到柔软的逐客令,张洋起身准备告辞,山田贴心地叫来武氏助理送客。武氏走进办公室那一刻,山田眼里的张洋瞬间变得透明。张洋被武氏快速带离办公室,在房门关闭之前,山田没来得及切换私密模式的手环里传出女人的声音,张洋听不懂和族语言,但能听出来通话另一端的女人心情不大好。
“山田经理挺忙的呢。”张洋在拿外套的时候笑着对武氏助理说,武氏助理笑了笑,稍微好点了的脸色又红了一下,除了一句“您慢走,再见。”之外别的什么也没说。
走向地铁站的路上,张洋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刚刚自己的总体表现。还是觉得山田有点怪怪的,但就是想不明白哪里怪。因为是出外勤的日程,张洋不必再回公司。距离约好的饭局还早,张洋不介意先过去等上一阵。
国际化城市的一大好处就是,在这里可以找到几乎世界各地风味的美食。但相应地因为远离原产地,每个人心里的正宗口味就不那么好找,即便愿意花大价钱也还是要看运气。困难浇不灭人们寻味的热情,而且很多时候哪怕嘴里的味道不够,也能够用心补足。
“四合院”就是这么一家让张洋总在心里惦记着的火锅店。整个店面设计风格古色古香,正厅摆放着专用于展示的文物级别铜锅,斑斑点点的绿色铜锈诠释出厚重的饮食文化。全实木餐桌餐椅在现代化的金属玻璃背景下显得格外温柔,服务人员身穿传统服饰,穿梭在厅堂前后。偶尔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还不忘满面堆笑地招呼一句“回来了您呐”,让人真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张洋喜欢这个氛围,更喜欢这个口味。每次吃饭只要是让他选地方,肯定都是选这家。对张洋、白墨和王靖寒三人来说,“四合院”算得上是他们的会餐据点。
张洋估算着自己会早到半小时左右。虽然三人日常也都保持着联络,但见面和线上聊天的感觉总还是不同。张洋很开心,一路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很快就到了“四合院”。作为常客,这里的员工大多都与张洋脸熟。小包间的服务员马上就把张洋请了进去,热情地先把茶点摆上了桌。张洋打算一边喝茶一边回想温习智芯产品知识,于是他便这样做了。五分钟后,张洋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白墨比平时多磨蹭了一会儿,等他急匆匆地按计划取了蛋糕再赶到地方的时候,王靖寒也都到了。这会儿王靖寒正坐着喝茶,他对面的张洋在餐桌上平平整整地趴着睡觉,身上还盖着王靖寒的外套。
看见白墨进屋,王靖寒指了指张洋,不出声地笑着。白墨也笑了,他把蛋糕用力地放在靠近张洋的桌面上,吓得张洋一下抬起头,脸上印着被衣服压出来的印痕。
“来了啊……我怎么睡着了我靠……”张洋揉着脸说。
“看你睡得挺香,实在不忍心叫你,我俩就先吃完了。这不,该吃蛋糕了。吃完咱就各回各家。”白墨假装委屈地说。
“啊?!不能够啊!我、我还没吃呢!好容易来一次我图点儿什么呀!?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俩陪我重吃一遍!吃不下了看着我吃也行!”张洋着急的双手直比划,差点儿把茶水都打翻了。
“白胖儿逗你呐!真是,你也不看看什么时间。再说他刚进包间连外套都没脱呢。我一进屋就看见你在那睡,你来得也太早了吧?你是昨晚上就住这儿了吗?”一向温声细语的王靖寒,就连数落人也都是软软的口气,让人听着十分亲近。
“嘿!你俩行啊!敢骗我?一会儿你俩吃不着肉了!赶紧的,我都饿了,白胖子蛋糕拿一边儿去!服务员!点菜!”
别看张洋刚睡醒,火锅当前食欲立刻就能上来。只不过不给吃肉对另外两人不能构成威胁,王靖寒本来就口味清淡,白墨则是甜食控,所以他才每次都自告奋勇地去选蛋糕。常客点菜,彼此都心有灵犀。服务员很快上好了菜品,火锅冒着热气,三人一边下菜一边闲聊。
“我今天见个和国客户,结束的比预计早了不少,我就先到了。那人给我感觉怪怪的,他总看他那个助理也不理我……”
“助理长得不错?”白墨坏笑着问张洋。
“19、20那样,挺清秀,就是总脸红。我开始还以为是办公室里热来着,也没觉得多热。”
“那这助理对你那客户积极主动热情奔放不?”白墨继续问。
“那倒没看出来,我还觉得她有点怵他呢。”
“你那客户看上人家姑娘了,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哦!那就对了!我说呢!”
要说张洋一点也没看出来也不尽然,但是如果不是白墨帮张洋下了结论,张洋总觉得自己拿不准。
“你不是谈着恋爱呢吗?这还看不出来?你俩多久了?半年?你小子不是见异思迁了吧?”王靖寒也跟着白墨逗起了张洋。
“没有没有,别瞎说啊。我就是觉得那和族人吧……有点猥琐。不过我知道你俩要说什么,不是自己的事儿别瞎掺和,对吧?放心吧啊,我肯定不惹事儿了,再惹事儿我跟你俩叫爸爸。”
“哟!觉悟上来了,不错啊,提出表扬!”白墨赶紧抓住机会鼓励张洋的正确言论。
“对对,你只要管好你自己,这世界就和平了。”王靖寒也跟着附和。
“你俩没事儿别总觉得我要出状况,我自己女朋友我都弄不明白我理他干嘛?”
张洋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忙往嘴里塞肉,掩饰内心的紧张。白墨的眼珠滴溜溜地扫了扫王靖寒,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没有追问张洋。张洋嘿嘿地傻笑,还以为白墨和王靖寒没发现他的窘态,他端起酒杯大声地对王靖寒说:
“生日快乐!”
三人愉快地碰杯,一饮而尽。
“和女朋友相处的还不错?”王靖寒试探地询问张洋。
“挺好挺好……不说这个,吃菜!”张洋的眼睛不敢看向白墨和王靖寒,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吃。
王靖寒和白墨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小长大的朋友之间藏不住秘密,尤其是张洋。张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说谎。只要是稍微让他说点违心的话,张洋就能把自己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感情事太过复杂,张洋不想说王靖寒也没法使劲儿问,只能假装没事,等什么时候张洋实在没法办了,他就来主动求助了。些许的害怕没影响到食欲,张洋的一双筷子大开大合,转眼就扫空了好几个盘子。
“肉都给你,你吃慢点儿别把盘子给嚼了。”
白墨笑着看了看张洋,突然想到自己心里也揣着点儿小秘密。只不过现在还不到分享秘密的时候,白墨打算先研究出点眉目再说。不过在最信任的两个朋友面前,白墨倒是挺想问点儿问题:
“对了,问你俩点事儿。‘愚昧党’你们有了解吗?”
王靖寒放下了筷子,张洋也愣了一下。
“白胖子你打听这干嘛?!”张洋瞪了一眼白墨,王靖寒没有说话,眼睛却也直直地盯着白墨。白墨意识到好像问题的打开方式不对,赶紧接着说:
“就是好奇,我这不是从小也没听过谁说这东西嘛。前阵子部门人聊天提到这个词儿,我看他们都挺当回事儿的,又不好意思问。琢磨也许你俩能给我解解惑。”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抽什么风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帮人反对科技,还有反政府的,阴谋论什么的。想颠覆政权,把集团搞垮,不可能的事儿。”张洋说着话,筷子一下也没停。
“嗯……我了解的也差不多,不过也有人说其实‘愚昧党’只不过是一些弱势群体,因为当权者对他们视而不见造成了逆反情绪。你把你的好奇心往别的地方用用吧,这个领域不是咱们普通人该打听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王靖寒也是二十出头的年龄,可说起话来总让白墨觉得语重心长,甚至有点老气横秋。白墨本来也没指望张洋和王靖寒能说出点什么新鲜的,大家说的都是民间的“共识”那一套,白墨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就随便一问,看把你俩吓得。差不多我切蛋糕了啊!”
“你能不能就给我留巴掌大那么一块儿,让我抹你俩脸上?”张洋看着已经开始下刀的白墨,焦急地问。
“不能!你知道这蛋糕我选多长时间吗?肉都让你吃了,蛋糕你俩一人一块儿不许浪费,剩下都是我的!”白墨笑着端起蛋糕躲开两人远远的,狠狠地塞了一大口在嘴里。
晚上回到公寓,白墨临睡前把那个质感温润的小圆球拿在手里把玩。回想那位热心网友的解释说明,这个小黑球还真是个功能强大的物件,单是它的存在就可以坐实沃尔特的间谍身份,只可惜在白墨手里它不能发挥出全部作用。即便如此,白墨还是不想把它交出去,他打算留着自己用。至于是怎么个用法儿,白墨心里早已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