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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盯着宋鲲看了一会,微微点了点头:“很好,汝果断而多智,正合我用。不错,我正希望你替我做一件事。”
宋鲲松了口气,问:“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陈胜向前逼近一步,神神秘秘的说:“我要你做鬼……”
宋鲲眼皮一跳,刚想反抗,忽然猛的反应过来了,不对,一定没那么简单。
陈胜见宋鲲只是微微变了变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初,镇定自若,没有被吓到,略微有些惊奇。他顿了顿解释说:“戍卒害怕秦律,若要让他们造反,难如登天,除非有神鬼的力量给他们启示。昨日我和吴广已经商议一番,决定假扮鬼狐,说些谶语。比如‘大秦灭,大楚兴’。这些戍卒都是楚人,思恋故国,想必会响应。宋兄弟,你以为如何?”
宋鲲微微一笑:“秦灭不灭,楚兴不兴,与戍卒何干?楚国灭亡,灭的是王室贵族,穷人一如既往,需交税服役。以我愚见,不如把谶语改成:“大楚兴,陈胜王”。众人跟随真命天子造反,事成之后,可以封侯拜相,那才有些盼头。“
陈胜兴奋的搓搓手:“好,好。宋兄弟真乃吾之姜子牙啊。”
宋鲲心里嘿嘿的偷笑:这造反口号是千锤百炼总结出来的,当然能让你满意了。
三个人又低声商议了一番,然后各自散去了。
宋鲲留在了蚩尤庙,陈胜和吴广拖泥带水的回到了营地。他们两个尽量把脚步声放轻,但是依然惊醒了一个人:将尉。
将尉双目圆睁,大汗淋漓,正惊恐的看着无边的夜色,良久,微微松了口气。
在陈胜吴广回来之前,将尉大人很苦恼,他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将尉大人站在街上,周围挤挤嚷嚷全都是人。他肚子很疼,急需要排泄一番,可是又找不到茅厕,好容易有一条深巷,里面寂静无人,刚解开裤子,忽然窜出来一条大黄狗。
将尉提着裤子一路狂奔,逃到了一片草丛当中,这时候汹涌的便意一浪一浪的冲刷着自己的意志力,再也等不得了。于是将尉蹲下来,想要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可是没用,腹中那团脏污之物竟然不得门而出。
将尉惊慌失措的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粪门竟然消失了。将尉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将尉又惊又怕,刚想惨叫两声,疏解一下心中郁闷,就被一阵脚步声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刚才只是一个梦罢了。
将尉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身手去摸自己的屁股。结果腹中又是一阵绞痛,不好,得马上解决。
将尉捂着肚子一路小跑,这时候天上依然下着密雨,凉飕飕的。将尉本就拉肚子,再被冷雨一浇,真是雪上加霜。
还好,前面有一棵茂密的大树,将尉刚跑过去,就听见旁边说:“大人,我在这里。”
原来是副尉,副尉满脸痛苦的说道:“睡到半夜,忽然腹中绞痛,只好出来方便一下。大人,你为何也出来了?”
将尉憋着气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跑,想另找一处避雨的地方。他是官,不可能和人同在一棵大树下方便。
还好,前面有一间破庙,将尉跑了过去。庙门就在前面了,进去之后,就可以遮住风雨。还有三丈,两丈,五尺……再有一步就可以进门了。啊呀,啊呀,等不得了。
将尉在庙门口猛的蹲下,任由天上的密雨浇在身上。轰然一声,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将尉也伴着风雨,喷薄而出,幸福的差点哭出来。
大江滔滔,万马齐鸣,一泻千里,畅快淋漓。将尉正尽情的享受,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半男不女的冷笑:“嘿嘿……”
这声音吓得将尉一哆嗦,差点倒在地上。
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来,庙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这时候,那声音又来了,却变成了一个老头的声音:“老夫已活了三百岁……”
将尉头皮发麻,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蹲在蚩尤庙门口的,这是一间淫祀啊。自从始皇帝下令绝淫祀之后,这种小庙就荒废了。据说正神离位,此地便被狐鬼占据。自己好死不死,居然跑到这来了,还留下一摊秽物,狐鬼能饶过自己?快走吧,趁着没被发现,快走吧。
将尉想要逃走,可是腹中又是一阵绞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蹲下。
这时候,小庙中的声音更恐怖了,只听他颤颤巍巍说道:“我乃百岁狐妖,能预言天下大势……嘿嘿……”
将尉再也忍不住了,抓住裤子就跑,结果太过慌乱,一脚踢在石头上,扑通一声,脑门正撞在台阶上晕过去了。
将尉晕过去了,那动静却把蚩尤庙里面的宋鲲吓了一跳。他应陈胜的要求,正在蚩尤庙里面谋划着装神弄鬼,为了装的像一点,这才吊了吊嗓子,想了几句词,没想到门外忽然一声巨响。
宋鲲小心翼翼打开门张望了一眼,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趴在地上,裤子只提了一半,地上还有一摊秽物,不由得大皱眉头。心想:估计是个醉鬼,半夜随地大小便,喝醉了睡着了。毕竟在后世,这样的人太多了。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宋鲲在庙里面找了一些干柴,然后蹑手蹑脚走回营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响起来,伴随着风雨送到营地当中,先是惊醒了一些胆小的戍卒,胆小的又推醒了胆大的。
这些戍卒向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哭声来的方向,有一闪一闪的火光,好像磷火一样飘荡不休。于是一干人开始瑟瑟发抖。
哭声忽然停顿下来了,然后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咿咿呀呀的说:“天下大乱,煞气盈天,我辈如何是好。”
然后是个苍老的声音:“快吃几个魂魄,藏到深山老林罢了。待到刀枪入库,天下安定,再出来寻欢作乐。”
那些戍卒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候的人都很迷信,鬼狐之说深入人心。他们缩成一团,互相依偎,好像有同伴在,那些狐鬼就不敢害人似的。
紧接着,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绕着营地迅速奔跑起来了。良久之后,那苍老的声音气喘吁吁的说道:“不可,不可。戍卒中间,有天命所归之人,我辈道行尚浅,不可冒犯。”
那不男不女的声音问道:“那人是谁?”
苍老的声音顿了顿,嘴里面低声念叨着一些甲乙丙丁,子丑寅卯,乾震坤坎,好像是在推算。忽然他惊呼道:“天下大乱,大楚兴,陈胜王。”
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也附和着叫道:“大楚兴,陈胜王。”
戍卒们全都敬畏的看着陈胜,而陈胜正躺在稻草中,睡的正香。
“陈兄,陈兄?”吴广很能掌握时机的把陈胜叫醒了。
陈胜醒过来之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又皱了皱眉头,大踏步走出去,大喝了一声:“谁在喧哗。”
先是那苍老的声音惨叫了一声,然后又是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一个劲的告罪。紧接着,磷火猛然熄灭,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陈胜一脸淡然的回过头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众戍卒再也没有睡意,都在回味着刚才的话:“大楚兴,陈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