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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要让人送三个羊头骨来,要摆一个三阳开泰局。
三阳开泰是比较粗浅的驱邪阵,三个羊头骨封在“乾”“坤”阵心三个位置,充其量是给新入门的学徒,对付一些前来讹诈的孤魂野鬼的。
可能在大小凤凰地作祟的,会怕三阳开泰?你这不是给张飞吃豆芽吗?
程星河也说没有那么简单——不弄清楚了这底下到底什么玩意儿作祟,就上个驱邪阵法,很有可能会激怒底下的东西,适得其反。
牛彩虹显然不以为然:“怎么,看不起我是个女的?我是得了天阶真传的,听我的准没错。”
这姑娘还挺任性的。
我就问道:“关于银手镯,你知道多少?”
牛彩虹一听我跟她主动说话,别提多高兴了,一脸麻皮都露出了几分红光,先掠了掠头发,才说道:“这个——我们西川人,喜欢银器,戴银器的多得很,也不大好说。”
也是,不过,这个银手镯,肯定是个关键。
“哎,小帅哥。”牛彩虹拉了我一下:“最近有个新电影,据说挺好看的,我带你去看看怎么样?我有车!”
我还没来得及摇头,白藿香就开了口:“买卖没做完,没时间。”
牛彩虹一早看白藿香漂亮,就不大顺眼,恶声恶气的说道:“哎,管你什么事儿,他听你的?”
白藿香还要开口,我连忙说道:“我真听她的,谢谢牛小姐美意,我们有要紧事儿,确实得赶紧把买卖做完。”
白藿香一下高兴了起来,对着牛彩虹就欠欠的扬了扬下巴。
牛彩虹气的不轻:“那——是不是,这事儿解决了,你就跟我去了?”
程星河推开她:“你要是真能弄好,那省事儿了,我就让我们家富贵跟你去。”
富贵——这名字虽然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可从程星河嘴里叫出来,怎么这么像是个狗名?
牛彩虹眼珠转了转,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就转身走了。
程星河还有点高兴:“哎呀这个烦人精可算是走了,关门放七星。”
不用他说,我一早就在这附近观察了起来。
这青石板底下肯定是有东西,我本能的感觉出血的气息,咽了一下口水:“这底下有死物。”
数目还不会少。
“死物?”程星河立马问道:“什么死物?”
难就难在这里,青石板一开,大小凤凰地的气就破了,田家轻则家破,重则人亡。
难怪田家自己医者不自医呢,绝对不是田家人草包,而是事情难办。
我现在煞气很重,又沾染了龙气和仙灵气,只要我在,这地方就会被我压制住,那戴着银镯子的就出不来。
田家一帮后辈也都守在了这里,一方面是想取取经,看看我们怎么动手,一方面,也是要保护那块石板,以防我们鲁莽。
我正寻思着呢,那个管事儿的就来了:“几位初来乍到,这天色也晚了,磨刀不如砍柴工,还请进去用个便饭,再看不迟。”
程星河摸了摸肚子:“是这么回事,走。”
说着,就把我给拖进去了。
残阳似血,西边的天被染的一片血红,影影绰绰的树影子,也一片一片拉的老长,这一大片“凤尾”,现在看来,格外阴森。
田家吃饭是在一个大厅,大厅灯火通明,田家的小辈都来了,人不少,可做的整整齐齐,庄严肃穆,寂然无声。
老田头天天研究长生之道退居二线,这个田龙成看着病恹恹的,治家极严。
程星河低声说道:“知道的是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阅兵呢。”
这地方掉跟针都能听见,那些田家人听见了,都侧目看他,他大大咧咧看回去,浑然不惧——到底是南派小先生,挺有排面。
管事儿的请我们坐了上座,开了餐,白藿香扫了一眼:“田家还真挺讲究。”
哑巴兰接口:“是啊,花炊嫩白玉鸭,滚炙八方鸡,吊高汤黑山牛,珍珠九里香米饭……我们家过年,也就这个规格了。”
管事儿的大喜:“不愧是南派的高足,真是瑶琴遇知音!”
哑巴兰难得露露脸,挺高兴,程星河就更别提了——造就完了,碗筷勺子叮咣响,本来是正常动静,不过这地方太安静了,所以他这一动,竟然特别刺耳。
我和苏寻俩乡野村夫没吃过没见过,为了怕露怯就都没开口评论,不过按着礼貌,怎么也得等等主家先动筷子,我就偷偷在桌子底下蹬了程星河几下,病歪歪的田龙成一笑,点了点头,管家连忙说道:“开餐!”
果然,这一声令下,那些田家的大耳朵后辈才开始动筷子,动作又小又文雅,训练有素。
东西确实好吃,不过,这种环境,珍馐美味,也跟军训的时候吃食堂似得。
这田家敢惹厌胜,敢偷齐家,肯定有他的道理。
不过——我四下看了一遍,觉得有些不对,回头问管事儿的:“你们家没有其他女人?”
这餐厅里阳盛阴衰,齐刷刷全是男的。
管事儿的连忙说道:“是啊,没这个缘分。”
大小凤凰地出凤女,竟然没生出女儿来,真是有点浪费了。
我看了田龙成一眼——他正在用勺子慢慢啜饮一碗白粥——一望他的气,我就微微皱了皱眉头。
酒足饭饱,果然,收拾东西的,也是大耳朵男人。
结果饭吃了一半,前头忽然来了个人,急得出了一头的汗,可见到了管事儿的,也只是压低了声音,靠过去咬了咬耳朵。
我看出来了——田龙成的印堂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黑线。
这是飞来横祸的意思。
程星河也看出来了,眼睛一亮:“这田家怕是摊上事儿了,还得找咱们。”
哑巴兰是个杠头:“我看未必。”
“赌一瓶燃犀油,三……”
果然,管事儿的听见了,也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训练有素的转过身,对着田龙成耳语了几句,程星河一乐:“二……”
田龙成脸色一变,看向了我们。
“一……”
“几位,有事儿跟你们商量。”
程星河一挤眼:“怎么样!”
原来——是牛彩虹闯祸了。
她能耐不大,心气挺高——平时她学了风水,就爱跟其他人比,结果其他人因为她身份特殊,都让着她,她就真觉得自己得了田家的真传了,学也不好好继续学,认定自己是个天才。
这不是,刚才我们说三阳开泰不能用,她可倒好,琢磨了琢磨,趁着我们去吃饭,自己搞了个“四平八稳”局。
这个局怎么摆呢?四个朝代的瓶子——打比方宋钧瓷,元青花,明五彩,清景泰蓝,搁在四个特定的位置,再在下面埋了八个尖嘴红鲤鱼,就是个局。
局花费不低,可光靠着简单程度也知道,挡不了什么大灾。
可摆完了之后,牛彩虹感觉自己创意无限,牛逼的可以,立马就找人过来试验——除了田家之外,也有一些小鱼小虾,不成气候的先生,让那些先生开个车从这里过几遍,看看桥头是不是平安了。
牛彩虹出手阔绰,谁不爱来?
结果这一来,跟前面的庄稼汉一样,全军覆没,都在路口上倒了霉,好几个先生被压在车下,生死不明,正等着救护车呢。
这下子,其他先生知道,肯定要传到了行当里面去,田家的名声就更保不住了。
不光如此,好几个人亲眼看见,那底下伸出了戴着银手镯的手——那手白的跟杏仁豆腐一样,没有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