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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回程。
这一路上,倒是走得放心多了。排好夜里的守夜次序后,众人就都休息了。
刘昀以为自己已经熟悉了,这里荒凉又寂寥的日子。哪里知道还会一夕数惊,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颗心总是提着,睡不安稳。
今夜月隐星明,一颗一颗的星星,亮晶晶地挂在天上,不停地闪烁着。这景致真是难得,这里总是天无三日晴的,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夜景了。
又让刘昀回想起了,广济寺的那一夜。这次回营以后,应该很快就能返京,见到卿卿了。算算日子,定能赶上她及笄。可是该寻个怎样绝世无双的珍宝,才能配得上卿卿呢?
刘昀想想,就有些发愁。
早上大军开拔,刘昀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有问题,便也没有耽误行程。
但是走了一个时辰之后,发现不对了。好像这个地方他们之前来过。
怎么走了这么久,还再原地打转?
这是……刘昀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脑子一疼。身后的迦异脸色也忽然大变。
刘昀扶着头,只觉得头痛难忍,但是他知道了!他知道为什么之前总是感觉不对劲了。从早上开始,他们身边一直萦绕着一阵一阵极细微的笛声。曲调诡异,难以发觉。
但听久了却又让人觉得,有一种撕裂般的痛。
外侧的士兵也忽得大叫一声,但不是头痛,他痛苦地捂住脸庞,众人只见他迅速倒下,口中绝望的嘶哑着,令所有人心悸。然后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尸体迅速腐烂了。
这是什么魑魅魍魉?
“所有人围成一个圆……大家不要走散……外面的人点燃火把……”迦异冲着所有人大喊着。
还好这些士兵训练有素,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即使再惊慌,也按着做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若不是眼下危境,这倒是足够刘昀骄傲了。他练的兵,不错。
可这样一来,众人就更清晰的看到那些虫子了,不,像是红色的蜈蚣。
刺耳的笛声越来越大,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可却仍不知是来自何处。周围爬出了数不清的红色蜈蚣,若是不小心被咬上一口,那便会全身腐蚀而死。
这是蛊!
刘昀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个答案。
点起了火把后,这些蜈蚣稍退后了些,像是有些怯意。可没过多久又一次卷土重来,大着胆子接着往前靠近,大家只好在地上点了一圈火,期待着能少死些个。
还是有蜈蚣从火里爬了出来。浴火的历练后,以一种更加凶猛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绝望弥漫在所有人心中。
刘昀把承影舞得铮铮作响,即使剑芒再锐利,也只能做到暂时逼退些。一旦剑势稍缓,便又围了上来,这不是长久之计。
人总会疲累的,撑不了多久了。
底下有人绝望地说,是被诅咒了吗?我们是不是不该进这个林子,是不是这些僚人真的受神明庇佑。
刘昀心里自有主意,这是被人算计了。
不敢硬碰硬,便只能用这些旁门左道吗。不过这笛声确实见功力深厚,定是高手所为。刘昀飞上树,想寻得声音源处,可是屡屡未果。
却无意间瞥见,之前瑟瑟躲在一旁的迦异,正趁着所有人自身难保时默默后退。似乎是想要逃离,但他不知外面危险吗。不对,他身边并没有蜈蚣的踪迹。
他是奸细吗?不好说,但他定是知道些什么。他究竟是谁?
这笛声从一开始,就是控制蛊虫的。不知那人还有些什么秘法,能让这里出现鬼打墙的效果。不,想来应该是幻术。如今这笛声,就不仅是控蛊了,更能魅惑人的心智,出现幻觉,头痛欲裂……
现在能抵御这笛声的,便只有自己和流风了,还有那个迦异。自己和流风是仗着功力深厚,而那个迦异倒当真是不凡。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赶快找解决办法吧。功力即使再深厚,也总有要耗尽的那一刻,到时候可就真的要为人鱼肉了。
谁知翻转来的这么快,上一秒还是胜利之师,现如今都快要全军覆没了,能不能安全走出这片丛林都还是未知。
这时,林子里忽然又响起了另一阵笛声。悠然、清亮,有一股浩然之气,然后便见那些蜈蚣,竟停了下来不动了。
笛声更加急促有力,彻底覆盖了之前的笛音,刚刚还凶猛异常,如今这些蜈蚣竟摇摇晃晃地退了回去。
噗,听到了一声喷血的声音,“风浔!好,你狠!你给我等着。”暗中的那人撂下狠话,就立即远遁了。
刘昀抬头,见左前方的那颗苍天巨树上,显露出了来人的身影,一袭白衣从天而降。脚下轻功,那人缓缓落地,拱手对着刘昀施了一礼,却未开口说话。
看着与自己年纪不分上下。
刘昀心中了然,想来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这是自持身份。但他这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救了整个大军。于是率先开口,态度谦和,“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淡淡地回道,“些许微名不值一提,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态度不卑不亢,还略有些清高。林间风过,吹拂衣角,刘昀眼尖地看见了一弯新月。
心中了了,他见过这个标记。“阁下是月来楼的人?”
那少年不置可否,只是皱眉说道,“那个人已经不会再来了,被蛊反噬,够他受一阵子了。只是你们怎会惹上湘西的人?竟还追到了南诏。”
湘西?
口中正玩味着之前听到的名字,刘昀心里也纳罕,未曾与湘西之人结仇啊,也是奇事。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
目送那少年离去后,刘昀转身。只一个眼神,流风迅速动手,把那个已经退到了大军最后的人给提溜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
“说吧,你究竟是谁?不然明年今日,可就是你的忌日了。”
迦异苦笑一声,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一路上已经暴露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