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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允微微颔首，看着那边紧张跑过来的几个人，淡然一笑，并没急着逃跑，仿佛看淡了一般，转头对佟裳道：“夫人的决定只怕跟易大人的安排是有出入的，如若不然，夫人也不可能一路上这么顺利到了青州，易大人想让夫人不趟浑水，到福建独活，奴才今日犯险说了这些话，就算易大人将来怪罪，奴才也受着，只是……易大人的生死如今就靠着夫人眼下的决定了。”
说话间顾练已带着人赶到，江慕允躲也没躲，任凭那刀架上脖子上，只是不动。
佟裳摆手让他下去，又道：“这是御前的人，不得无理。”
顾练见她确实没有伤害之意，这才将信将疑撤了刀，只是没走远，仍旧站在一旁，戒备的四顾着。
佟裳缓下神色，略压低了声音道：“如你所说，大人走时是有安排，如今胜利在望，我要回去，也需得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江慕允不言语，动作轻巧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扔给她，随后转身离去。
佟裳叫住她道：“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为什么会对易大人的事这么上心？”
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因为她眼睛澄澈，似乎真的一点私心也没有。
江慕微微笑着道：“奴才叫江慕允，易大人曾经救过奴才一命，夫人就当奴才这是报恩吧。”
佟裳点头，这样的解说倒是能让人信服的，因此不疑有他，点头道：“多谢江姑娘。”
江慕允一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说不羡慕是假的，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能把这份心思放在肚子里，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他好便好，那么这个他爱的女人，她也会去用心守护的，只是……心中酸涩难忍。
一时不再多语，强忍着心里的情绪颔首离去。
跟她一道来的少年郎，见她过来，连忙牵马过来，江慕允翻身上马，面上仍旧心事重重。
那少年郎张口说话，一听便知是内官，此时他悄悄打量着她道：“你称病半个月，冒死跑出来，就为了这个，如今心愿达成，为何不高兴？”
江慕允苦笑着道：“谁说我不高兴来着，我只是有些难受，易大人拼死走这一趟，却放了生路给夫人，想必他一定很爱他的夫人吧。”
少年郎笑着道：“满京城谁不知道易掌印跟夫人恩爱得很。”
江慕允点头，是啊，是她痴心了，竟妄想着那些，平了平气不再让自己多想，夹了夹马肚子，让马儿狂奔起来。
***
佟裳回到京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本来路上可以再快一点，只是青州知府为了邀功，特地换了大的车轿送她回来，一路走走歇歇，就耽搁了许多的功夫。
佟裳回到京城没有停留，直接被送进了宫，一是皇命难违，再者，她有话要跟夜重年讲。
养心殿入了夜一片静悄，就连平日里接连召进来议事的朝臣们也都悄悄地退下了。
佟裳依稀记得上一次来养心殿还是先皇在时，那时她因为跟太和长公主的小小矛盾闹到这里，最后还是孝惠娴皇后替自己解了围。
丹墀上有夜风拂过，微微的凉意打破了她的思绪，恍惚觉醒已经物是人非，抬头看着里头灯火辉煌的殿阁，心里五味杂陈。
等着通传的功夫，突然吱呀一声，殿门从里面打开了，夜重年首当其冲从内出来，他一袭明皇龙袍加身，看着她的目光极具进攻性，亦极具深情与占有欲。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回到朕的掌心。”他哈哈一笑，仿佛宣誓着占有般扬声大笑。
佟裳屈膝朝他行大礼，跪地道：“妾身听到老夫人病重的消息就连夜赶了回来，望皇上看在外子往年服侍皇上有功的份上，准妾身回府探望。”
她绝口不提缉捕一事，是不想事情发展到那样无可转回的地步。
夜重年自然也识趣不提，“回自然是要回的，只是你既然进宫了，就随朕进去喝杯茶，再回去不迟，正好朕也有话跟你说。”
他上来牵佟裳的手，被她侧身躲开了。
夜重年并没有生气，仍旧笑呵呵进去了。
佟裳紧随其后进了大殿，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她浑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惊惧的抬头看向他。
夜重年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某种兽类，让人望而生畏。
佟裳搁在袖下的手紧紧握着，逼自己淡定。
夜重年看着她绷直的唇角，轻笑道：“本来朕是想缓一缓再说的，只是不知为何见了你便有些把持不住，朕早告诉过你，易厂臣回得来便罢，回不来便是天意，如今他果然没回来，朕便相信朕与易夫人你，全是天意。”
他上前，轻轻拉住佟裳一只手，来回在上面摸着，“易夫人生得天姿绝色，易厂臣虽是一表人才，只可惜他不能算是个真男人，易夫人跟了他岂不委屈得很？”
他拿话试探着，佟裳心里一时恶心致极，只是没法发作，不过强撑出一抹笑道：“外子不过临时出些小意外，怎见得他就回不来？老夫人担心外子安危，一病不起，皇上体恤臣下，让人尽心尽责照顾，这些妾身感念在心，想必将来外子回来，也会很感谢皇上的圣恩。”
夜重年道：“你不用一口一个外子来败朕的兴致，实话告诉你，朕若在乎也就不会这么实心眼的想要你了。”
佟裳强撑着的一道防线倏地崩塌，震惊地看着他，他已经到了不要脸的地步了，仁义道德压制不了他了。
夜重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暗自发笑，负手转身走到龙座上坐下，居高临下看着她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若你从了朕，朕便不追究易家的老夫人，饶她一条命，易大人通敌的事，朕也不会追究，回头再给他追封个爵位，好好厚葬了他。”
“若我不从呢？”佟裳几乎是咬着牙道，她不懂为何一个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