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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摆摆手让她下去，亲自捧着茶来到佟裳面前，觑着她的脸色道：“本来上次我就要告诉你的，只是……你知道我的处境，要是我说了，我婆婆肯定会迁怒于我。”
佟裳不想听她这些解释的话，直接问道：“这件事是谁办的？佟佳惠的事我早就下了严令，没我的命令她是回不来的，到底是谁，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搁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起，佟裳满脸怒容，佟佳惠回来的事她是很生气，可更让她生气的是居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鬼。
裴氏嗫嚅道：“我私底下查问了，似乎不是我婆婆办的，她没那个能耐，佳仪小姐在慕容府也没有这个权利，如果说真的是西院里的人办的，那便只有一个人……”
“你说佟佳凝？”佟裳即刻否定道：“不可能，她还没那个能耐。”
裴氏抿了抿唇，十分为难，“姑奶奶您有所不知，她在您眼里是不算什么，可在旁人眼里，她可是掌印府的人，她开金口从乡下要个人回来，那还不是说句话的事……上次我婆婆因为佟佳惠的事求过她，她没答应，我也以为她办不成了，谁成想居然不声不响的把事办了，连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
裴氏在椅子上落座，将茶杯往她跟前推了推，“既然人都回来了，那就想想以后怎么办，再为这个生气不值当。”
佟裳气过了，也便渐渐冷静了下来，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略凝重地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佳凝虽然是掌印府的人，可她从来没有在外走动过，掌印府的关系她用不动。”
裴氏想了想道：“那……会不会是侧夫人呢？”
“侧夫人？”
裴氏点头道：“重阳那天在宫里，我看见佳凝在跟侧夫人说话，两人关系看着还不错，我以为这件事你知道呢，必竟他们是你府里的人。”
佟裳没说话，如果是郑恩贞的话，那倒是有可能的，她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有皇上做靠山，要办这件事也不难。
佟裳叹气道:“郑恩贞心机颇深，佟佳凝与虎谋皮，简直是糊涂，她这是被人利用了。”
裴氏打趣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担心她呢，要我说佳凝妹妹这也是自作自受，当初若不是她狠毒对你下手，也落不到今天这地步。”
佟裳摇头道：“相处久了我才知道，其实佟佳凝那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脾气直了点，拗了点，又笨了点，我当初把她弄进掌印府有一半是为了牵制二夫人，让她不敢对佟元下手，后来，当我知道佟佳凝那么做是因为喜欢萧骞泽的时候，我对她反倒有些愧疚，所以无论平时怎么跟我闹，我都让着她，只是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居然跟郑恩贞联手，她以为郑恩贞比我好多少？”
郑恩贞被赐入掌印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她一个外邦人，想在她们的地盘查出易恒的真实身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可是一旦加上佟佳凝，这件事就不好说了，那会是个大麻烦。
佟裳握拳道：“不行，佟佳凝再留在掌印府会是个大麻烦，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裴氏道：“她是掌印府的侍妾，虽然没什么名份，可既入了府，也占了个位子，突然被挪了出去也有些奇怪，还容易打草惊蛇，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她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冷静下来，“选秀在即，咱们要忙的事还多，佟佳凝的事先放到一旁，至于佳惠，你也无需担心，我冷眼打量着，她回来的这些日子安份着呢，一时半会不敢有什么动静，她这个年纪正是适婚的年龄，她要是聪明的话，就该先好好嫁个人，我听说这阵子老夫人正张罗着给她找婆家，兴许这两天就有音讯了。”
佟裳疑惑道：“佳惠的条件远在佳沅佳柔之上，老夫人怎么会没让她入宫应选？”
“我起初也纳闷，后来才知道另有原因，新皇帝上任后对东府老爷就不那么重用了，上次皇帝偶感不适，还让李太医给诊了脉，这在太医院是极大的威胁，东府老爷为了保住位置，正在托关系，好像……一旦看中了，便要联姻的意思。”
佟裳冷笑，“难怪他会同意让佟佳惠回来，王氏跟佟子谦那么一根大刺都能咽下去，我还当他是心疼孩子，哼，果然还是为了他自己。”
裴氏陪着小心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东府老爷，姑奶奶嫁到掌印府后是风光，只是东府老爷平时就怕你，有什么事也不敢去麻烦你，佳惠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是白捡了条命，用起来自然要比姑奶奶顺手些。“
佟裳冷笑道：“他不是怕我，他是没脸面对我。”
一想到当初他是怎么骗她同意婚事的，她到现在还心寒，若不是不忍心看到佟元没有父亲，她早就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略平静了会道：“皇上要换太医院院使，能劝动的人很少，满宫里有权有势的倒是有几个，只是人家能看得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吗？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给佟佳惠找个什么好婆家？”
说到这里，不知为何，佟裳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萧骞泽的脸，适龄又未婚的男子，满朝当中他算一个，若是佟佳惠跟了萧公子……
佟裳摇摇头，没让自己再想下去，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让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过后她自己也纳闷，一想到佟佳惠可能会嫁给萧骞泽，她居然会生气？
呵，真是好笑，萧骞泽娶什么人关她什么事？
佟裳又抿了几口茶，打散脑子里那些荒谬的想法。
两人又说了会话，有婆子来报新夫人那里得空了，要佟裳过去请安，裴氏送她到门口，快要出门时，她道：“你去见她，有一件事我还是要提醒姑奶奶的。”
“你说。”
“新夫人这阵子跟宫里走得勤了些，她是皇后娘娘在府里时的教习老师，说起来比咱们交情深，皇后娘娘对她也不错，平日里恩赏不断，老夫人原先是瞧不上她的，可自打皇后娘娘高看，老夫人对她也高看了许多，你见了她可不要跟从前的一样跋扈，要多谦让些。”
佟裳望着门廊下的阴影，脸上情绪晦明，她来之前已经有打算，听了这话便道：“我有分寸，知道怎么做。”
说话间便抬脚出了帘拢，带着丫鬟上了连廊往新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