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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殿内。
献帝高居其上,而其下方,两排将士笔直而立,无不将面前的一名儒士看在眼中,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不过,饶是如此,那名儒士仍未有半点慌乱,只是沉默的等待着什么。
直到稍许之后,一阵阵的脚步声响彻,众人随之朝殿外望去,这才将杨辰望入了眼中。
“荀攸?是你!”
一见殿内的那名儒士,杨辰就直接惊呼开来,当即加快步伐,去到了跟前,嘘寒问暖道:“自打从洛阳一别,至今也有一年之久了吧,你最近可还......”
然而,他的话音甚至还未落下,面前荀攸却徒然退后了一步。
“请杨刺史自重,我们......不熟!”
“不......不熟?可先前在洛阳的时候......”
杨辰难免一愣,随即却也反应了过来。
这哪里是荀攸同他不熟,这根本就是曹操在从中作梗!
很是显然,无论是处理荀彧,还是此时派遣荀攸前来,不都是曹操为了从中挑拨所作出的事情吗?
意识到此,杨辰苦笑一声,这才步入了正题:“好,你说不熟就是不熟,那你此番前来是为何目的?”
话音落下,而令杨辰没想到的是,就这样的一句询问,竟是直接引燃了荀攸的怒火。
一双怒目直瞪杨辰,一根手指更指在了杨辰的鼻梁。
“哼!为何?你居然还好意思问,难道你就不记得你自己对我叔叔做了些什么吗?”
“本身曹操就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而你又是让典韦带信,又是亲自造访,这不等同于将我叔叔往火坑里推嘛!”
“亏我叔叔还时常与我夸赞着你,说你乃是当代最为英明之人,还想让我找机会来投奔于你,可你又是怎么对我叔叔的?”
“犯了错就逃,反正你身强力壮,麾下又是兵强马壮,逃回河北就又是一条好汉,但你可曾想过我叔叔会怎么样?他被曹操俘虏了呀!”
......
斥责之声连绵不绝,无不道尽了其中酸楚。
荀攸越说越是激动,隐隐就有了泪奔之势。
杨辰看在眼里,疼在心中,这才醒悟开来。
原来,荀彧不仅未曾背叛自己,反而是被自己所害。
一时间,杨辰也逐渐升起了一缕担忧之色。
待到荀攸的怒斥声渐落,他这才话锋一转,从袖中拿出了曹操的信件。
“事情由你而起,自也应当由你来结束,我叔叔是无辜的,他不应该遭此迫害,曹操说了,只要你独自前往曹营,那他就会放了我叔叔。”
话音落下,还不待杨辰作出表态,一旁的郭嘉便直接发出了一声冷哼。
“哼,阁下说得倒是轻巧,可阁下是否想过,这根本就是曹操的一面之词,倘若主公前往曹营之后,他不放人怎么办?”
“他放不放是他的事,可你去不去却是你的事,反正我只知道你若不去,那我叔叔必死无疑,我......没得选择。”
荀攸的才干本身就不逊色于郭嘉太多,此时自也未有半点退让。
郭嘉面色渐沉,愕然走出,与之四目相对。
“你叔叔仅仅只是你叔叔,可主公却是我们大家的主公,也更是整个河北的主公,如今,你要让我们的主公为了你叔叔的安危而置身险地,你也觉得没问题吗?”
“这有什么问题?如果他当初不去做那些事情,我叔叔又怎可能落得今天这般下场,他就是罪魁祸首,此番也即是他去赎罪的时候!”
“主公何罪之有?还不是你叔叔安保不周,否则,现在又怎会形成这种局面,甚至于,当初若不是吕布正好路过的话,恐怕我们的主公也得丧生在那里!”
“即便丧生也只是你们主公咎由自取,我叔叔做错了什么吗?你告诉我!”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
......
文人的思维本就活跃,郭嘉两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一打开话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着实引得旁人目瞪口呆。
若真放任两人这般争吵下去,那该何时才是个头?
杨辰眉头微皱,当即便拉住了郭嘉。
“奉孝,荀攸说得没错,这事儿的确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实在太觊觎荀彧的才干,想让他过来的话,他也就不会成为俘虏了,这事让我自己来解决。”
他正说着,随后亦是望向了荀攸:“行,反正曹操的目的在我,那我跟你去上一趟也是无妨。”
应允!
一声之下,别说是郭嘉等人了,就连荀攸也不禁为之一惊。
要知道,此行前往曹营的话,摆明了就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就连吕布恐怕都能知晓。
可在知晓的情况下,杨辰竟仍是没有半点犹豫!
一时间,场面一片寂静无声,众人无不傻愣愣地将杨辰所望着。
只见杨辰淡然一笑,徐徐就解释开来。
“今日我的确能够拒绝,反正腿长在我的身上,我若执意不去,谁人都难以奈何于我,可问题是,我能做,却并不代表我能去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荀彧本身尽职尽忠,从未有半点错误,可却因为我的问题导成了这般模样,我自当是难辞其咎,如此之下,倘若我置之不理的话,那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听见死亡就产生的懦弱,我杨辰注定不是如此,此行,不仅是为荀彧,也更是为我自己,若不如此,我注定寝食难安!”
......
朗朗声下,豪气顿生,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大殿之中。
荀攸听着,望着,那双本是愤怒的双眼中也逐渐闪过了一丝光彩。
待到稍许之后,杨辰话落,他这才咬下牙关,毅然跪倒在了杨辰面前。
“叔叔说得果真没错,杨刺史真乃人中龙凤也,怪不得能够在麾下聚集这么多的能人巧士!”
“攸所能做的不多,也只能在此许诺,只要杨刺史此行前往了曹营,只要杨刺史并不嫌弃,那无论结局如何,攸自当为杨刺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