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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会儿闷酒，看罗修的表情越发难看，李栖桐叹了口气，说：“罗修，基地成立的时候，你才开始接受作战特训，对吧？”
“嗯。”罗修点点头，一时间不愿意说话。
他没想到，一圈问下来，竟然只有他自己在矫情做英雄的梦想。
他不相信将来人类会把他兔死狗烹，可他也无法否认，基地里确实存在鲁文胜那样让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的人，而且，百分之百，还会有比鲁文胜更可恨的人。
他有多讨厌那些人，那些人将来可能就会有多讨厌他。
所以……耶夫娜真的才是对的吗？
“所以啊，估计你并不知道。”李栖桐给他倒满酒，脸上一直习惯性保持的微笑消失了，“基地最早成立的时候，SSS权限者中，有超过一半都是觉醒者。”
“什么？”罗修一怔。
基地从成立之初，大区编号就确定下来没有变过，北美1、亚东2、欧北3、欧中4、非南5、其他6，6号开头为非聚集地临时使用，因此，SSS级权限者只有五位。
李栖桐的话，相当于是在说，曾经的五位SSS级研究员中，有至少三位是觉醒者。
“我……我那时候还在被送来送去，接受保护，我没关心过外面的事情。”他皱了皱眉，“这是真的吗？那为什么到现在，觉醒者连一个SS级权限也没有了？富坚幸弘他们也就只有S级吧？”
“只有S级阅览权限，和‘精英卫士’特别权限，管理权限的话，还不如一个A级研究员。”李栖桐淡淡道，“这就是基地的现状。每个大区都是如此。而这样的变化，也就用了不到七年。”
“为什么？”罗修觉得有些口干，连忙又灌了几大口啤酒下去。
“基地给出的理由，每个‘精英卫士’都能查阅到。”李栖桐抬手蹭了蹭鼻尖，“我懒得记那么清楚，反正，就是些看起来很有道理的话。比如什么战斗类觉醒者总是要执行高危任务啊，智力类觉醒者要把精力投入到科研啊，医疗类几乎每天都不能休息啊这样，还有说觉醒者被负面情绪影响的概率太高。反正就是那一串理由，因为那些，在人类得到感染者甄别技术后，就一点点夺走了觉醒者本来的权力。拿到了，他们手里。”
罗修低下头，看着杯子里那层细细的泡沫，“可……至少他们干得不错。”
“对，他们数量多，有武器，也能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变异者之外的领域，所以，的确，他们比觉醒者更适合管理基地。管理他们自己，管理我们。”李栖桐微笑起来，“可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呢？”
“变异者……被消灭完毕吧。”
李栖桐摇了摇头，“知道我们偶像为什么不能恋爱吗？”
“啊？这个我哪儿知道。”
“因为偶像贩卖的是梦想，这梦想中不可避免会有关于伴侣的虚妄期待，他们狂热的拥护我或者其他的某个队友，并不是因为我们有着什么身后的艺术造诣，而是因为在我们身上投射了某种渺茫的希望。这希望可能是成长蜕变的过程，可能是激励人心的奋斗，但更多，是因为可爱、美貌、慰藉心灵，能成为理想中女友的样子。”
李栖桐带着一丝自嘲的表情，说：“如果恋爱，这个人数最多但最渺茫的梦想，就啪的一下，破灭掉了。所以，提供这种梦想，就是偶像的价值。”
“呃……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打算去当小虎队之类的组合成员。”
“和变异者作战，就是觉醒者的价值。”李栖桐缓缓说出了真正要讲的话，“狂热的粉丝会因为偶像失去价值而背叛，觉醒者失去价值之后呢？”
“咱们……也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啊？”罗修很想说，武侠小说里的英雄，电子游戏的救世主，击败魔王的勇者，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但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有多天真。
“我也想回归正常生活，我的梦想就是当偶像，唱唱跳跳给人们带来激励和欢乐。”李栖桐笑着拍了拍他，“罗修，但总要有谁站出来，站到一个比较有用的位置，来保证咱们可以那样生活下去，不会被心怀恶意的人，杀掉。”
想法上已经渐渐放弃了抵抗，罗修叹了口气，说：“所以，你们就选择了耶夫娜？”
“不是我们选择了耶夫娜，而是因为她最强，地位最高。觉醒者的价值，决定了所在的位置。”李栖桐笑着说，“如果我去争取SSS级权限，别人不说，你服吗？”
“我……唔……不服。”罗修也笑了起来，“你这么不靠谱，我才不让你管着呢。”
他笑了一会儿，又说：“可耶夫娜也不靠谱啊，这人野心好像有点大。”
“这种事，必须让有野心的人来做才行。”李栖桐挑了挑眉，“我这样只想唱歌跳舞的，你这样只想抱着妹子归隐田园养老的，就是给咱俩高级权限，也懒得费那劲儿啊，你说对吧？以前谢锋就想过，在变异者被消灭前，争取到足够高的地位，并拉拢一下比较友善可靠的人，将来作为同一阵营的战友。结果……他野心不足，没动力，跟顾勋吵过一架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头疼。”罗修盯着手里的杯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这是提前借来明早宿醉的部分了吗？就喝这么点啤酒你头疼个屁啊。”李栖桐连偶像都已经不是，干脆地赏了他一脚。
“我不认同你们的做法，可我又觉得你们的选择有道理。所以，我只能头疼。”他苦着脸，拿起瓶子，仰脖灌了大半瓶下去，“头疼完，我决定不想这么多了。去睡一觉，等着狩猎开始。”
“其实耶夫娜已经算是个好选择了。”李栖桐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前还有过‘精英卫士’，秘密提议大家，不要那么积极追杀变异者，这样才能让咱们永远有价值下去。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养寇自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