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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等着苏夫人先发言。
等着苏夫人忙完了她的眼神终于落定在了顾小小身上。
“顾小姐别来无恙啊。”苏夫人这两年看着显老了不少,鬓边添了不少白发,但是她派头依然十足,她拔直了腰杆双膝并拢,两手交叠放在腿上,她的五官像是用胶水粘在脸上的,就连说话的时候眉眼脸颊都不动一下,顾小小看她这模板刻出来的样子就替她难受。
“几年不见苏夫人一点没变,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龟之言久,千岁而灵,苏夫人龟鹤遐龄一定能活千秋万载。”
千年王八万年龟原本不是贬义,古人还用寿敝天地来形容乌龟和王八寿之长,寿达百岁的老人还被人称为“龟龄”,祝贺老人百岁寿宴叫做“龟寿宴”。
可是这些话从顾小小嘴里说出来却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苏夫人脸色黯黑,却也抓不住顾小小话里的错处只得暗暗气闷。
“顾小姐还是那么牙尖嘴利。”
“劳您费心惦记了,我牙口的确不错,一顿能吃两海碗,还得配仨馒头。”
苏夫人恨的压根痒痒,要不是苏九辰像护眼珠子一样护着她,她早想办法弄死她了,一想到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苏夫人心里更加堵得慌。
这丫头也不知道哪里好,怎么就把她儿迷城那样,听说她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野种,简直是给祖宗抹黑!
“你还真是命大,我以为你早死在外头了呢,果然命贱的人命都硬。”
顾小小要是豁上了骂她能把她骂哭,但是她隐忍着没吱声,只求她赶紧进入正题别再墨迹了。
顾小小心里也有些奇怪,虽然苏夫人看着是不如从前年轻了,但是她精神头看着可比以前更足了,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丧子的老人。
她那傲娇的鼻孔以前是四十五度仰望她,现在恨不得九十度平行对着她,黑黝黝的两个窟窿里那不屈的鼻毛清晰可见,看样子她儿子到不是升天了而是升仙了。
难道她也知道苏九凉没有死?
这其中猫腻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苏夫人看顾小小偃旗息鼓了还有点意犹未尽,总感觉憋了一肚子火气没撒出去有点不够畅快。
可是顾小小真心提不起劲儿来应酬她,所以任凭她骂的多难听也不回嘴了。
苏夫人兀自骂痛快了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说道:“我是不同意你继续留在苏府的,若按照我的意思,像你这样的淫贱荡妇早不知被我浸了多少次猪笼了,是辰儿一直哀求我,我这才勉为其难的留下了你的性命,你要知道感念辰儿的恩情,虽然我也并不奢求你真能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但是从今往后,我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你要知道,凭你的名声人品,出了苏府的大门你可就再无立锥之地了。”
顾小小心道,我感念他八辈子祖宗。
苏夫人继续说道:“我明天要回老家暂住些日子,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安分一点,别再给我闹什么幺蛾子,否则辰儿也护不住你!”
顾小小低头用脚尖画圈圈,苏夫人看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人结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小小根本不在乎。
“我把静云留下来,以后她就留在你身边伺候。”
顾小小抬头,静云已经走到她身前来,她微微屈膝算是行礼了,只是脸上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可是苏夫人也不给顾小小反驳的机会,直接抬屁股走了,留下顾小小跟静云两个大眼瞪小眼。
这哪里是添个人伺候她,分明是在自己身边安了个眼线。
顾小小也不情愿,但是她知道这事由不得自己是否愿意,于是只能领着静云垂头丧气的走出了苏夫人的院子。
翠霞看到顾小小走出来忙迎上去她原本好像要问什么,刚要开口就看到了屙顾小小身后的静云于是忙又闭上嘴。
顾小小感觉自己现在安上了一个长着八百只眼睛的尾巴,她回头看静云,对方丧丧着脸一点没有好颜色,只是两个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顾小小,好像连她放的一个屁都不想错过。
走了没多远,一个小厮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顶着满头大汗对顾小小说道:“顾小姐,您真是让我好找,大少爷唤您过去呢,您快去看看吧,再耽搁一起子大少爷好要发脾气了!”
苏府里的规矩有明文的,也有无形的,除了要按照明文规定的做不出差错,一举一动还要看主子的心情。
这些个奴才全都缩手缩脚的,虽然苏九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他们都锤炼出了七孔八窍的玲珑心眼,苏九辰一个微妙的小动作他们就能大概猜出他的心思来。
察言观色是现代职场必备的技能,但是现代职员讨好领导也不必折损尊严,工作出了岔子大不了丢了吃饭的家伙什儿,现在这些奴才不一样,他们大多数都是签了死契的,也就是说被主家打死了也是白死,所以他们真是尽心尽力,干活说话都时刻提着小心。
主子的喜怒几乎就像他们的一天的天气预报一样,苏九辰的眉头稍微皱一下都牵动着他们的小心脏,他要发脾气那简直像天塌了一样,也难怪这个小厮要如此紧张了。
小厮急得直冒汗,顾小小赶忙随着他去了,自己倒是不怕他苏九辰,但是她不愿意连累旁人。
小厮领着顾小小去了会客的莲花厅,厅里正中站着一个中年汉子,看穿着像是哪家的下人。
苏九辰坐在上首对顾小小招了招手,顾小小现在看到他心里还是有些打怵,于是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离他还有三五步的时候就站住了脚。
苏九辰看着顾小小轻轻皱了下眉头有些不大高兴的问道:“站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么?”
顾小小只得又往前迈了一步,苏九辰冷哼一声说道:“坐到我旁边去。”
上首两个座位只有家中长者或者尊者才可以坐,一般左手边是是主位,是男主人的位置,右手边是女主人的位置。
顾小小才不管那些,他让她坐那就坐呗,坐着肯定比站着舒服,她抬脚走过去一屁股就坐下了,她刚坐下就感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就朝她射了过来,顾小小巡着那倒目光回过头去,原来是她身后的静云正瞪着她。
静云用眼神示意她站起来,顾小小权当看不见把屁股又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