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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共有四张，洁白绵软，细腻如绸缎。
来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裴寂学着认识了不少古代昆仑王朝的字。如今他勉强可以阅读一些书卷，不过太晦涩的依然不行。
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只能读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刘寄奴和黄耆凑过来一起看。可惜他们连裴寂都不如，完全是睁眼瞎。
“上面写些什么？”黄耆讨好地笑着问。
“大概是明天祭礼的安排……”裴寂皱着眉头吃力地解读，“大约……是关于皇帝的弟弟繁缕的？这几句提到灵力之井。这祭司好像察觉了有人要闹事，已经在起义者中收买到一个密探……唔，大概就这么多。”
“收买了我们的人？”刘寄奴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
裴寂把纸卷整理好了放入怀里。其实那上面还有几句话，但他没说。“茱苓公主是祭礼成功的关键，”那祭司写道，“皇朝能否延续到下一个千年，全看明天了。茱苓公主的牺牲将被永远铭记。”
事件正渐渐变得清晰，一点点从迷雾中现出了轮廓。很明显，繁缕打算将茱苓当作祭品，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昆仑王朝的皇帝必须最强，否则无法让那些精通术法的贵族们臣服。但茱苓被献祭就意味着裴寂的死。哪怕是拼上全力，他也得阻止这件事。
这真是太荒谬了，竟然回到一万年前，亲手改变历史？
如果我阻止了繁缕，让茱苓统治这个国度，是否还会有北魏和南梁？
车轱辘一般的逻辑想得人头疼，索性就不要去想。就在这时，几个喽罗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大声嚷嚷：“老大，整个二楼都搜遍了，没找到人！”
刘寄奴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对裴寂说：“你担保他一定在二楼的，现在怎么说？”
裴寂不为所动。“那祭司一定在，”他强调说，“我感觉到二楼的精气并不平衡，这只能是某个掌握了术法的人引发的现象。”
“那就把他找出来啊！”刘寄奴吼道。
见老大发怒，一群小弟也跟着壮声势，对裴寂大喝：“那个新来的！敢对老大不尊敬，你是不是想死？”
小房间里挤了六七个人，其中大约三个在嚣张地吼叫，只有黄耆左右为难。他拼命想劝和，但没人听他的。气氛变得很诡异，人人都盯着裴寂，看他会有什么举动。
“你在虚张声势，”裴寂指出，“心虚带来恐惧，而你又不愿意承认，所以才会拿出敌对的态度。以你的经验，这样咋呼一番，通常对手都会让步并妥协吧？毕竟现在你那边人多，表面上占据优势。你一定在想，这个姓裴的人还挺好用的，就是不怎么听话。不趁现在把他压服，今后万一被他拉拢几个人过去，就更难对付了。”
刘寄奴脸色更难看，却没说话。他沉默地盯着裴寂，目光上上下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裴寂的嘴就像刀子，锋利得不饶人。“但你根本没有撕破脸的勇气，”他每个字都直戳对方痛处，“你刚才亲眼看见了那些祭司的保镖被杀，掂量过自己的水平之后，你发现单挑绝无胜算。现在我得告诉你，带着那些炮灰们一起上也没差。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抹不下面子对我拔剑，二是承认自己不行、道歉然后拿出合理赔偿。自己选吧。我可以忍受你三句废话。”
刘寄奴脸色涨得犹如猪肝。“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他紧咬牙关，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
“第一句。”裴寂说。
“什么？你想怎么样？你不是要找茱苓公主吗？抓住那个祭司，拿到悬圃的钥匙对你也有好处啊！”
裴寂笑了笑。“我就姑且吃点亏，把你这一长串连环屁当作一句话，”他说，“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说。如果下一次开口依然不能让我满意，那你的脑袋就会躺在地板上。”
实实在在的威胁让刘寄奴感受到了恐惧。他垮下肩膀，耷拉下眉毛，不再作出咄咄逼人的架势。“我们总是需要抓住那个祭司，”他终于决定说出一些干货，“你知道悬圃吗？那是整个天上之都里最要命的地方，是它撑着整个城市在天上飞。我们一定得弄到那把钥匙，不然没办法进去。正门由巨神兵把守，靠近就是个死。就算是帮帮你自己，你难道就不能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找出来吗？我不管你找茱苓公主想做什么，总归要先混进悬圃才行吧？”
裴寂点点头：“这才是一个懂得好好说话的人。”
他朝房间外走去。没人敢拦在他面前。他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几遍，若有所思。这走廊不长，从一头到另一头只有二十几步。“这不太对劲，”他喃喃自语，眼光不停地扫过天花板、墙壁和地板。由整个房子的结构来看，这条走廊上应该有五个房间。事实上也的确是五个。但总有点什么地方不太对……
“房间太小了。”他说。
从房门的间距看，最左边的房间最大，而之后每一间都比前一间要小。这设计很奇怪，但……他忽然知道了问题所在！
快步来到走廊最右侧的尽头，他试探着逐一敲击墙壁，不放过每个可疑的墙缝和突起。空洞的声音，他想，修建这房子的工匠很聪明。他们一点点缩小房间的宽度，在最右侧留下了一个隐蔽的安全房。但入口在哪里？必须隐蔽、尽量不引人注目，需要的时候打开又很方便。他环顾四周，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画。就是这里了。他将画移开，看见一个锁孔。
答案就在门背后。他慎重地试着推了推，门打不开。再加了些力道，还是没有开。木板很坚实，或许内侧还有加强的铁条。
“我来看看。”
一个性急的盗贼模样的小弟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凑近锁眼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