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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维医生皱起眉头,哼了一声。"滚出去,"他说。"你是个混蛋。"
现在,布鲁斯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西雅图的车站上,他在脑海中重现了那个场景。从那以后,哈维博士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那已经是八个月前的事了。
对布鲁斯来说,哈维博士就像父亲一样ーー甚至比父亲还重要。布鲁斯可以和哈维博士谈论伟大的想法,而他真正的父亲只对谈论天气、运动,以及他在最后一次钓鱼或打猎旅行中碰巧捕获或杀死的东西感兴趣。
年轻的布鲁斯·德曼生活中的每一个成功,哈维博士都在那里,为他加油,引导他,挑战他,培养布鲁斯复杂的智力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是他的父母不可能理解的。
当布鲁斯的父母在他十二岁时死于车祸时,是哈维医生在他哭的时候抱着他,告诉他不需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可以想哭就哭。是哈维博士,他解决了他父母的小财产,收拾了布鲁斯的个人物品,小心翼翼地将他父母的记忆装箱,这样布鲁斯长大后就可以拥有它们。是哈维博士把失去了父母的布鲁斯·德曼请到家里,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
布鲁斯还记得哈维博士在壁炉前度过的那些夜晚,他们在哈维博士的书房里谈论着理论物理学、高等数学、美味的时间旅行中的棉花糖般的可能性。这些是布鲁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温暖。安全。
哈维夫人会把热巧克力放在托盘上给他们,当哈维医生和布鲁斯医生为了一些她不想了解的事情而兴奋起来时,她会咯咯地笑起来。
哈维医生和夫人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布鲁斯花了六年时间才拿到本科学位,完成医学院学业,这三个人都在哈维医生教书的大学里。
当布鲁斯十八岁搬出去继续他在神经科学方面的研究时,哈维夫人哭了并拥抱了他。他是她的儿子,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有什么不同。的确,她没有生下他,但他毕竟是她的儿子。
在过去的几周里,布鲁斯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向哈维博士道歉,让他知道他很感激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他欠哈维博士太多太多。
哈维医生一个电话也没有回。一个也没有。
布鲁斯甚至写了一封信。没有回应。
这种裂痕感觉是永久性的,布鲁斯感觉很糟糕。他是个混蛋。他承认了。一个想要道歉和赎罪的笨蛋,但仍然是一个笨蛋。
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交通堵塞。布鲁斯到达实验室的时间比他计划的要晚。
当他走进他的小办公室时,卡尔正在等他。来回踱步。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
"我们需要谈谈,"卡尔说。他的脸因内疚而扭曲。布鲁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起来可不容易,"卡尔开口了。"菲尼给了我一个职位。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提议。这项工作将是迷人而重要的。我可以经营自己的实验室。"
布鲁斯非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你会接受吗?"布鲁斯问道。
卡尔犹豫了一下。
"多年来,我们一起为这个项目工作。你和我,卡尔。钱会来的。别担心。"
"这不是钱的问题,"卡尔说。
"那是什么?"
"他们想让我参与的项目太棒了。具有开创性。权威的。
"我们的工作是惊人的,开创性的,有声望的,"布鲁斯说。
卡尔张开了嘴,闭上了嘴,又张开了嘴。
"你看起来像条鱼,卡尔。说出来吧。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得当着我的面说。"
卡尔站得更直了,转过身来面对布鲁斯,正视着他的眼睛。
"我要把它拿走,"他说。
布鲁斯哼了一声。"你要放弃我们的工作。就像那样。"
"这不是我的工作,"卡尔说。"这是你的工作。"
"不,卡尔,你错了。是我们的。你知道我拒绝了多少项目吗?管理实验室有多少工作机会?所有重要的工作。那种钱像水一样被倾注进去的实验室。你知道有多少吗?"
"不,"卡尔说。
"很多。我拒绝了他们中的每一个人,现在你一有机会就跳槽,追着第一双长腿和大山雀走过去。"
"这不是第一次了,"卡尔的感情受到了伤害。
"我相信我们的工作。我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这就是将要改变世界的东西。"
"我想就是这样了,"卡尔说。"我不再相信了。"
"出去,"布鲁斯说。"一切都留下来了。你的笔记本电脑,你的笔记,都是实验室的财产。我不会让你破坏我的研究。带上你的身体和衣服,马上离开。你只要拿一张纸,我就要控告你。"
"我绝不会那样做,"卡尔说。
"很好。如果你这么做,我会毁了你。"
"不一定非要这样,"卡尔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想象一下我的失望。我也这么认为。"布鲁斯说。
"好吧,"卡尔说。他把卡其裤的口袋翻了出来。它们是空的。
"什么也没看见,"他说。
卡尔把他衬衫口袋里的笔放在布鲁斯的桌子上。
"这是实验室的财产,"卡尔说。
卡尔转过身去,他的空口袋还挂在他的裤子外面,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几分钟过去了,布鲁斯坐在办公桌前,向后靠在椅子上,眼睛闭着,双手握拳。
"该死的!"他咆哮着,站了起来,把椅子踢到墙上。他拿起卡尔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的笔,尽可能地把它扔得远远的,扔出办公室的门,穿过实验室。他抓起夹克冲出办公室,冲进实验室。他的实验室。不再是我们的实验室了。
"对不起,"一个女人说。她站在实验室的主要入口处。她娇小美丽,皮肤白皙光亮,头发盘成精致的卷发,乌黑发亮。
布鲁斯转向她,他的身体和脸都僵硬着,满怀愤怒,"不要拉客。这里是办公场所。"
"我不是来向你推销任何东西的,"她说,所有的推销员都是这么说的。
去年来到实验室的只有志愿者,卡尔或布鲁斯,或者律师,百分之百的律师说了完全相同的话----我不是想向你推销任何东西,通常接着会说我只是想让人们知道ABC的产品可以做XYZ,难道你不想听到更多关于可以做XYZ的产品的信息吗?
布鲁斯从来没有兴趣听更多关于XYZ的信息。永远不会。
他不需要XYZ。他需要一个更好的建筑,一个有主入口和一个保安的建筑,一个上了锁或者装了钥匙的入口,什么都行,这样就可以把那个卖某某产品的人挡在门外了。
这位女售货员很漂亮。非常。他们总是派漂亮的人来,不是吗?布鲁斯对此不以为然。
"我来这里是为了一个商机,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
"现在不是时候,"布鲁斯说。
"什么时候是个好时机?"她问道。
"从来没有,"布鲁斯说。
"我至少可以留张名片吗?"她问。她双脚前后移动,显然很不舒服。她不得不忘记没有看到布鲁斯有多么愤怒,她不是不知道。她举起了一张名片。
"请自便,"布鲁斯说。"我会像你读我的‘禁止索取‘标志一样,小心翼翼地读它。"
她犹豫了一下。她没有亲自穿过房间把名片交给布鲁斯,而是把自己的名片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放在今天的信件和一个送货员留下的牛皮纸包裹旁边。
"我奉命告诉你,这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她说。
"我相信是的。他们不都是这样吗?"布鲁斯说。
她点头微笑,假装他的评论是真诚的。
售货员离开后,布鲁斯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踱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像动物园里展览的狮子。他很生气,这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生气。他在卡尔身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他永远也得不到了。他们的共同愿景?死了。卡尔以为他是谁?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布鲁斯·德曼的肩膀,卡尔认为他会是谁?
那天他放弃了做任何事情。他锁上了实验室的门,在门上留下了一个标志,通知志愿者们这次会议取消了。他下午休息,这是两年来的第一个下午。他走进正午的太阳里。这里并不是特别暖和,而是明亮而欢快。
开了一会儿车后,布鲁斯决定给萨拉一个惊喜,带她出去吃午饭。他必须赶时间,但他应该能在下午一点左右赶到陈医生的办公室,那时通常是莎拉吃午饭的时候。布鲁斯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萨拉每天都会给他发短信说:爱你,宝贝。她通常会详细描述她午餐吃什么。
布鲁斯不是那种在乎别人午餐吃什么的人。他不仅不在乎,而且一想到有人可能认为他在乎,他就会生气。
他自己很少吃午餐,他通常在街角的健身房跑步或锻炼,更喜欢在回实验室的路上喝蛋白质奶昔。食物就是燃料。仅此而已。
不过,和莎拉在一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很在乎她,他期待着她详细地描述那天她决定吃的健康食品,无论是扁豆、甜玉米和青豆,还是鹰嘴豆泥、胡萝卜、芹菜或蔓越莓卷ーー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什么,他都在乎。和莎拉在一起,他从来不会不在乎。每天,他都期待着午餐时间的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