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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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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的像妖精忽然,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里传出一声断喝,虽然声音不算很大,但在牛大听来却如同霹雳一般,刀顿在半空,转头向喝声望去。

    人群纷纷闪让,一个市井小子推着一辆轮椅走来,轮椅上那位怒气升腾的老太太,可不正是牛大妈。

    牛大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就那样举着刀僵在场中。

    牛大妈本就一肚子暴怒,又亲眼见儿子耍混,一腔火气立刻脱口骂出:你这个混帐东西!牛大像是被抽去筋的瘫牛,当啷一声,尖刀落地,双膝跪下。

    梁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个导游话筒,一手推车,一手举起话筒喊道:各位让一让,好菜上桌了!随着话筒声,梁库身后鱼贯走入四十个壮汉,两人一组,都抬着一个罩着黑布的大钢丝笼。

    众人交头接耳,疑声满场,都猜不出这拿着话筒的小子在搞什么怪。

    待四十个壮汉把二十个大笼全部抬入,并紧挨着牛大妈放下来后,梁库对着牛大和众人一笑:这二十笼东西,是我老大送给牛大妈的礼物,哈哈,这东西可好啊!炖汤补心,吃肉补身,老少皆宜,家庭必备!说完,便对守在笼边的四十个壮汉大声喊:注意了!听我口令:一、二、三……献宝!梁库这边声落,铁笼那边布起,呼啦啦、齐唰唰的露出满满二十巨笼的五百只鸡来。

    平时听到一声鸡叫都心惊肉跳的牛大妈,现在忽然突地被五百只鸡围在其中,顿时一口气涌在心口,全身僵直。

    牛大被眼前这种作梦都没想到的情景给震呆了!

    围观的所有人众也暂时性的大脑缺血。

    挤在周边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都没了声音,各个都大眼瞪小眼的,竖起耳朵往里听。

    梁库就在一片寂静中清了清嗓,再次举起了导游话筒,这次的行径就更加古怪了,他没有说话,而是大声的学起了公鸡打鸣。

    带动下,鸡笼内分装的那二十只健硕的大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先是此起彼伏,接着连成一片,离得近的人众第一次感觉到,连鸡打鸣都会让你震耳欲聋。

    可想而知此刻牛大妈是如何感受,气塞在胸,血脉翻涌,一张本来惨白的脸,现在一阵紫一阵红。

    看着痛苦中的老娘,清醒过来的牛大开始发狂了,抓起刀,疯了似的冲向梁库。

    本来这头牛打起仗来就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这头牛已经变成了疯牛,没人可以想像他这一冲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梁库也有点傻了,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朝歌,心里一声:老大救我!

    奇迹总是发生在最后一刻。

    像火车头一样的疯牛,就在不可阻挡地狂奔向梁库的时候,牛大妈憋在胸口的那口恶气一贯而通,化作比先前更加响亮的暴喝。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奇妙,水能穿石,柔能克刚,一环套一环,一物降一物。

    疯牛一样的牛大最怕老妈,只因为一个孝字了得。

    于是,万牛狂奔之势被再次点穴挡下。

    如果说,这次奇迹几乎让梁库全身的液体都化成了汗水,瞬间涌出,那接下来的这个奇迹,则是让牛大差不多把全身的沸血,化成了眼泪,夺目而出。

    因为牛大忽然发现,几乎瘫痪了十年的老娘,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不但站了起来,而且竟还走到他身边,一巴掌打了下来,啪的一声重重落在牛大身上。

    这一巴掌让牛大说不出的高兴,真恨不得这巴掌再重些,因为这说明老娘好像已经回到了十年前的样子。

    看着蛮牛儿子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流泪,牛大妈也忽然意识到,现在发生在自身上的这个奇迹。

    就在这一怒、一惊、一气之下,身体里好像被冲开了一道关口,瞬间气机畅流,全身络通。

    梁库已经转回魂来,看着眼前一切,虽然还不懂朝歌用了什么法子,但可以肯定,朝歌吩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位牛大妈治病。

    他对着惊喜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牛大母子,无力的干笑两声:呵呵,我们老大这次出……出来,不是为了跟人斗术,而是……而是给牛大妈治病。说完,就一屁股瘫坐在那张电动轮椅上,刚才的惊吓太过度了。

    牛大母子一齐转头向朝歌望去,才发现,朝歌已经一声不响的,默默向人外走去。

    围观人众齐唰唰的让出一条通道来,看着一路走去的这个瘦高而冷峻的年轻人,就像看着一位刚刚力敌千军的大将军,静默着,震惊着。

    而先前就已经被朝歌深深吸引的那些女人们,此刻魂魄摇荡,可望而不可求中,一双嫩手捏的生痛,一颗芳心疼得发颤。

    这边厢的牛大,对着朝歌背影咚咚几个头磕了下去,又对老娘发誓:从今天起,如果牛大再混黑道,就把一双手剁下来!牛大妈这才稍稍消了点气,她知道,儿子虽然浑,但说话算话,言出必行。

    却又听到儿子有点支吾:只是……只是在这之前,儿子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别看牛大平时横行街市,打起架来像疯牛一样,但在瘦弱的老娘面前却乖得像绵羊,这在怕惯了的众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不可思议加有趣。

    看着儿子有点心虚的样子,牛大妈心想这浑小子又要做出什么浑事来,刚要发怒喝问,牛大赶忙说出来:妈,我牛大从今天起,全省城只认朝歌一个人!

    所以……所以我现在要去拆一个人的招牌。说着,就转头向正发呆的齐天齐大师看去。

    牛大妈顺着儿子的目光方向看了看,忽的又一声暴喝。

    牛大吓得一哆嗦,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老娘会怎样。

    惧了片刻,没想到却听牛大妈喝道:那你还等什么!原来,一路上梁库早把牛大和齐天勾结一起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说给牛大妈听了,生性刚烈的牛大妈,最看不上那些挂羊头卖狗肉、仗势欺人的家伙,这齐大师自然堪称此类人物的典范。

    等牛大终于明白老妈的话意后,呼的站起来,领着两个兄弟,就直奔齐天的周易相命馆去了。

    经过齐天身边时,齐天一屁股瘫在地上,哭道:这下全完了!真是机缘凑巧,造化弄人,谁也没想到,这一次汹涌袭来的风波,却让朝歌的名头更加如日中天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全城上下都在津津乐道着朝歌的神奇逸事,那用来治愈牛大妈十年顽症的五百只黄白纯鸡,也真的一鸣惊人了,被传得神乎其神,争抢着要买回家当宝物珍藏。

    梁库也越想越好奇,非要朝歌告诉他究竟施了什么奇术。

    朝歌耐不住梁库的死缠烂打,便颇费了番唇舌,解释事情的原委。

    原来,早在第一次看到牛大时,朝歌就发现,牛大虽然是个混混,但骨相中却是个难得的大孝子。

    而且他人面风水的母宫中,还观出有隐隐气淤之色。

    当和梁库去了趟牛家后,闲谈和观测中就明确的知道了,牛大妈的这个顽症,完全是因为八字命局中的时辰,行到晚年大运被合住,导致原来的命局五行发生阻塞,命机不通,暗病渐生,再加上没有明眼人的指导,起居饮食都不懂得如何避讳,结果久而久之气血双亏,卧床不起。

    而牛大妈一直很惧怕的鸡,却是起着微妙的作用。

    牛大妈之所以怕鸡,那是因为鸡的属相,正与合住命局时辰的凶煞对冲,每次对冲都会引起牛妈的神经恐惧,本能的就越来越怕起鸡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大运把命辰越合越牢,病情加重。

    重病要下猛药是一个道理,朝歌就是利用那五百只纯色鸡,把对冲的力量提高到极点,从而把阻塞命体的合局冲开,再加上盛极一时的那一惊一怒,彻底把牛大妈体内淤积了近十年的气脉,刺激运转起来。

    听完老大话,胜吃十头猪。老大,你真牛!你比十个牛大还牛!梁库听完解释,竖起两个大拇指,开始猛拍马屁。

    转又回想到疯牛挥刀的惊险处,随后感到害怕道:哦,对了朝歌,你只要随便起个局、掐个诀的,就可以制服牛大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梁库当然还不知道,朝歌那套大掌诀因为有个致命的缺欠,每次擅用都可能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而这次更多了另一个原因:一是想借这个机会给本是善良的牛大妈治病,二也是因为如果用强,虽然可以暂时把牛大制住,但以牛大的性格一定是身服心不服,最后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所以决定以柔克刚,巧施妙局。

    如果要解释这些,不知道又要浪费多少唇舌,朝歌不再作答,又去潜心研究各式命局了。

    梁库一时无聊,忽然又想起了常疯子,不知道当时他在不在场,这惊心动魄的两天,老家伙都干什么去了。

    大喊两声:常疯子!常疯子!见没反应,就又喊着向外找去。

    随着朝歌的名气越来越大,八字功夫也渐渐增长,朝歌越来越有一个强烈意识,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八字,又蕴藏着怎样的奥秘。

    对于研究命相的人,通常都是先给自己算,但因为朝歌的种种特殊原因,无论是面相还是八字,都给人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即便是神算非常的常疯子,都头痛不已。

    但从那与生俱来的感知力上,又让朝歌清楚的察觉出,冥冥中一直有根绳索在牵引着他,以至于让朝歌陷入到痛苦的命运挣扎之中,越是想拼命挣脱,就越是深缚其中。

    这一晚,独自一人时,他终于慢慢推演开自己的八字。

    这本是极其简单而普通的事情,在朝歌身上却表现得如此沉重。

    但绝对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朝歌怀着复杂心情,一点点推演开自己八字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八字,普通得犹如一个贩夫走卒。

    他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八字了。

    抑或是另有原由,因为如此平凡普通的八字,又怎么会使得常疯子大喊头痛呢?莫非是自己的功夫尚浅,还无法窥其命奥?

    反覆思索间,又从头推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难解之下,不禁生出几多心烦意乱,就像忽然堕进了一个黑暗无光的空间,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没有边际。

    沉郁中,朝歌无意识的在夜街中游走。

    看着一张张迎面而来的脸,有沉迷,有快乐,有痛苦,有迷茫,就像挂载着几十年的命运长列,闪着光,带着声,一个个擦肩而过。而自己又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即便是掌握了并非普通人可以窥见的命运玄奥,但在滚滚的命运洪流中,彼此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都像在黑暗中摸索的盲者,不知何处来,更不知将何去。

    无意间,朝歌又来到了那曾释放自己无数躁动的创世夜总会,再次步入,恍若隔世。

    朝歌独自找了个角落处坐了下来。

    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没有改变,一年的时间,在这里好像只是一首狂躁的舞曲,一场狂躁的舞会。

    一个相识的乐手发现了朝歌,他向已经非常狂热的人群宣布:创世夜总会建成以来,最让人疯狂的乐手——朝歌,再次重现了!朝歌就在一片狂热的叫喊声中,一步步登上了乐台,巨大的舞厅内,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朝歌!朝歌!朝歌!他并没走向风靡一时的架子鼓,也并未坐在钢琴旁,而是拿起了一个乐手们平时自娱自乐的口琴,慢慢吹了起来。

    口琴发出的悠远风笛声,静静的,悄悄的,独奏在整个巨大的舞厅内,所有人都不禁一愣,他们不约而同的静下来,静得只剩下了口琴的乐声和朝歌。

    悠远而宁静的口琴,就像是一只春来秋往的大雁,在草地,在森林,在远山,在溪流,在大地,在天空,在宿命的迁徙中,快乐着,悲伤着,激动着,平静着,迷茫着,完成一个生命的历程。

    没有所谓的人生誓言,也没有矫情的看破红尘,完全是对生命的一种美好而无奈的感知,朝歌用自己的写实心情,用一种宁静的力量,再次征服了每个人。

    太阳初升,晨光明媚。

    蛰伏了一夜的人们,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今天的老宅比较清静,牧大师嫌外面的饭菜不如自己做的好吃,决定在家里做完午饭送过来,朝歌吃着顺口,他比什么都开心。

    常疯子因为朝歌的八字功夫日见纯熟,而梁库也不怎么注意他,每天只是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疯得不见踪影。

    朝歌两人刚刚进了老宅坐定,就看到观音寺的一位先生,领进来个极妖媚的女人批命,那位先生边走边用一双苍蝇般的贼眼,在衣鲜肉艳的女人身上左右翻飞。

    女人越是被看,就越是一扭一摆的媚得起劲,眉眼隐约的俏人标致,却被浓妆艳抹的全失了本来模样。像只春情荡漾的大花蝴蝶,招摇着一路扭来。

    梁库看着魂不守舍的先生暗骂:靠!这女人不见得八字如何奇特,但媚功一定了得,把老家伙迷得大概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等女人走进房来,一眼看见朝歌,笑的就更加妖精似的了:哎呀,大师呀!

    你可得救救我这个苦命的人呀!

    人都说红颜多薄命,我那可是红颜中的红颜薄命中的薄命了!虽说追我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可不是有老婆的,就是有好几个老婆的!求您帮我看看,是不是桃花还不够旺、魅力不强,到现在我的那个真命天子还没出现啊!女人一步两扭,边说边走,本来在视觉上就已经够刺眼的了,没想到声音更加的要人小命,穿过耳朵就往骨头里钻,要是抵抗力不强的,恐怕立刻酥得没一根骨头是硬的了。

    还好,在场的除了先生已经无可救药外,其他人都还抵挡得住。

    虽说梁库本也是个一见美女就腿脚发软的人,但眼前这位妖姐,却不是他感兴趣的那种类型。

    此刻他颇忧心忡忡的想:就凭这位妖姐的媚力,逆风十里都能招来一群苍蝇,要是再把桃花旺一旺,那还不天下大乱啊!

    梁库随即上前一步,挡在女人面前:要想见大师,先过我二师这一关。趁着女人一愣神,梁库回身,小声把朝歌拉到一边:我看这女人的桃花不灭一灭,恐怕是要氾滥成灾了。为了天下家庭的幸福着想,这次就让我来吧!朝歌虽然控心能力极强,但对这类女人的纠缠也实在感到头痛,于是微含笑意,转身向里屋走去,无声中已经默许了梁库。

    妖姐见朝歌走进里屋去了,有点着急:大师大师,还没给我算呢,怎么就走了?此时梁库摆出一副十足的大师腔:怎么?信不过我二师的本事吗?妖姐看着朝歌走入里屋的背影,稍愣了片刻,马上又一脸媚笑的转向梁库:信!信!您二师要是没本事,那不丢了大师的脸。我信!梁库听出了妖姐的话外音,把嘴一撇:实话跟你讲,要论别的本事我可能不比大师,但要说着批八字桃花的功夫,那可是一绝呀!不管梁库这句话里的水分有多大,但多少还是说出了些实际情况,这些日子跟在朝歌身边,别的没学到,这关于女人桃花一事,的确一鳞半爪的懂了些。

    他平时见人就以桃花专家自诩,加上花言巧语的见机行事,十个倒有九个被蒙得半信半真。

    妖姐一听桃花二字马上来了精神,当下就把一个年月日时报了出来。

    梁库沾着唾沫,翻开厚厚一本万年历,因为排人八字是看农历的,他可没朝歌的本事,千变万化的八字、天干、地支,不用看历书就能随手推出。

    一干一支的艰难查寻中,梁库眉头直皱,汗水直流。

    对面等着结果的妖姐,一脸期待中又似乎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就差把脚趾头都用上了,梁库终于根据年月日时排好了八字,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靠!这东西还真是个体力活!梁库正要准备找出八字中的桃花星位所在,然后大加炫耀一番,却忽然发现这个八字中,竟然没发现半个桃花。